年底几乎是每个上班族最期待也些许惧怕的日子,员工要用一张甚至几张署名“年终总结”的A4纸来换取下一年领导若有若无、时有时无的对你的信任与重用。然而那寥寥几字也不过换来一瞬安逸。
在春节前的最后几个月,我这个难得清闲的心理咨询师无疑难逃厄运,但是好歹在作息时间调整安排好换班次序后,我依然在除夕夜前顺利踏上了回老家的列车。
每年回家都特别兴奋,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至今仍忘不了那种感觉。
一种落叶归根的踏实感。
一出老家的动车站就望见了一个熟悉而又些许陌生的身影,但我依然顺利地认出了她。
“邱桐!”
彼端的人闻声而来,仿佛与记忆里的她判若两人,也许是时光太会磨人,这是我们自我考上大学离开家后我们的第一次重聚。记得自那日起,我们好像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联系过,也许是往事太多不想再牵肠挂肚了吧,但这一次她却主动拨了我临走前给她的号码。
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如此难与人说起,从小学起,我们两家做起了对门邻居。我的母亲,在我八岁时死于艾滋,而我的父亲为了输血给当时抢救的母亲几近昏厥之下依然没能救活她。而当时的我坐在母亲床前,害怕得几乎连哭泣都不会了,但是邱桐和他的父母一直陪伴着我,邱桐用她同样小小的身躯环住我,使我不会那么害怕,使我知道那是我的母亲,而现在我还有父亲等着我照顾。
记忆中的父母是那样恩爱,在我年幼时细碎的记忆里,他们永远都在关怀着对方,而父亲,哪怕到了最后关头也要拼尽全力去留住那个带给自己如此美好的生活的人。
可惜如今已是天人永隔了。
难道许多事都是天注定,注定的重蹈覆辙。
之后的几年,我们和邱桐父母几乎成了一家人,我们两个一起上学,一起打零工,一起因为贪玩受伤被挨骂。
而现在想起来,过去那十多年,都如云烟一般,一闪即逝。
而邱桐为人,在学校时便被同班男生骂作“没心没肺”。虽然穿着大体,但也确实大大咧咧,作为她口中的“衣裙交”,却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而现在她总算穿着她的名牌大衣和高跟鞋,尤物般的出现在我面前,使我在帮她把行李箱和大包小包搬进后备箱时还不时地注意路人的眼光。
然而这些在邱桐小姐的眼中像是我在害怕别人盯上行李,于是她立马一把将我拉上了车,在车上又是一阵唏嘘,而我却越发不知所措,干脆拉下车窗,将手肘架在窗栏上,不再看她。
家乡还是这样,不奢靡也不豪华,但只是那种亲切感就让人对它流恋不舍。
如果说从前的日子是困苦的,至少现在一切都好了起来,人是要向前看的,至少如今我有明熙,有邱桐,还有退休在家的父亲。人总要向前看的。
如果说明熙是障我目的那片叶子,那就这样吧,在那些我愿意交心的人面前,我情愿地当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