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清柱山总算是到了!”老八憨憨地说道。小六早就耐不住性子,匆匆跳下板车,个把月养得身子骨都快生锈了。当然,若是此时碰到清一山的人,那就有意思了,起码清一山的人不会有人相信硬抗了护山大阵的小六还能活着,即使不死,个把月就能调养回来!
这他妈还不得见了鬼似得见小六!
这都是后话,此时的老八眼中,哪里还逃得开这清柱山的“景致”。
“千派朝宗登仙竞,一指收眼清柱山,说得便是这里了!”一旁的张挺不愧是大学士,竟是文绉绉地念出句诗,老八听得有趣,上前问道:
“请大人赐教!”
张挺微微笑道:
“赐教不敢当,早就闻这万山中的几大名山,以这清柱最为出名,这诗前半句便是指这登仙竞,后半句么,呵呵,这清柱山高耸入云,却不分个底粗上细,匀匀拔起,你若是拿着手指比划比划,恰是顺着手指网上看,哪里看得到这山顶,入云处,根本收不住眼啊!”
张挺说得在理,这前半句恰是描绘了这千派朝宗的盛况,放眼望去,千派各势,都是在这清柱山下安营拔寨,各色的道服,各式道旗,仙器纵行,妖兽坐骑各式各样,哪里数的过来!
中拔一山,鬼斧神工的大作!高耸入云,似与苍天竞。
人界万山一柱,名为清柱山。
小六一行人离得万山还有几里路,但因为这清柱山所在之处乃是一个坑心,方圆几里外便是渐渐凹陷的态势,所以这清柱山脚的景致在远处看得分外清楚。
清柱山一山成心,方圆几里外,条条大路、小路显现,都是冲着这清柱山去的,不远处还能瞅见小门小派地在路上行着。
小红似乎见快到地方了,分外来劲,也不偷懒吃草了,这板车拉得有板有眼。老八乐呵呵地赶着车,泉音嘴里叼着根不知哪掐的狗尾巴草,眯着眼,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唱什么调调!奇怪的是草莽,你说你个鸭子,嘴里头也叼着根狗尾巴草,像啥个样子,偏偏草莽似乎特别来劲,闭着眼,鸭头时不时地摇两下,似乎很享受师傅的调调。
张挺骑着高头大马,默默地跟在板车后面,一众彪士见快到地方了,也是该打旗地打旗,该扬威的扬威。张挺心中还是很感激泉音师徒的,这一路走来,这师徒三人一鸭,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高明之处,明晃晃的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派!但也还好就是跟着这几个‘小门小派’的师徒,虽然一路上再没遇着过啥大风浪,但有人帮衬着,心里踏实不是!
二三十人的队伍也能拉出不短的阵势,偏偏在这队伍的屁股上,一对狼兄狗弟结了个不是很对胃口的气氛。
熊巴一拳锤了锤小六的左胸,一张胡子剌渣的大脸笑得跟狗屁股似得。
“行啊我说六儿,年纪不大,这生意做得挺踏实啊!”
小六干咳了两声,似是骂道:
“有你这么锤的么,六爷我可是病人!再把我锤坏了,你那几个兵蛋蛋铜钱可赔不起六爷的身子!”
熊巴反手就是在小六背上‘一掌’,笑道:
“得了吧你,要是你小子真受了那啥护山大阵一阵打,就现在这撅着个腚活蹦乱跳的样儿,顶多那破大阵跟我老娘的老茧皮掉下来似得,能他娘地有多疼!行了……快再说说,那老道士拿那个啥‘发春丹’到你这儿当了个啥?”
小六差点没一口痰啐在熊巴脸上,但想想指不定自己这口水给这熊脸顶多算是洗把脸时,小六也就算了,气道:
“巴子,你耳朵留在你说得那‘回春苑’里了吧,啥狗屁‘发春丹’!那叫‘合春丹’,‘合春丹’!”
熊巴舔着脸道:
“有啥不一样的么?”
小六一时气结,蔫蔫地道:
“额……功效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这玩意能把山里的修过道的家伙们也弄上头,可不是城里‘合欢堂’里那些俗药能比的!”
熊巴瞬间眼里放着金光,这他奶奶地能把仙人都弄上头的‘****’,这得多牛逼啊!一瞬间熊巴似乎就变成了小六身边跑腿的货色了。
“嘿嘿嘿,六儿啊!哦不是,六哥,您老手里拿药还在不,给兄弟我开开眼?”
……
这一对‘忘年交’,一个在讲自己打仗时候的那些光辉灿烂的‘兵痞生涯’!另一个在炫耀自己下海以来,当到自己手上的各种‘奇珍异宝’(比如合春丹等),真是知己恨,相见甚晚!
前有一碑,上刻‘路有二三里’。
行至碑处,老八拍了拍牛屁股,板车停了停,老八憨憨地道:
“师傅,您说的碑到了!”
泉音也不睁眼,道:
“嗯,等着!”
张挺见状,连忙也提了提缰绳,唤马儿停了下来。
碑旁有树,不消一会儿,两道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背披青色斗篷,一身黑色劲装,两顶草斗笠,两人打扮一致,低低的斗笠沿遮住了二人的容貌。一阵寒意,从二人身上似是盛不下般,静静地往外溢着。只待二人走出,老八收起脸上憨憨的笑,草莽也睁开眼,一双鸭眼,看不出情绪。
张挺身下的马不安地踱着步子,张挺一介文官,见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浑身毛孔都瞬间张开了,并不是刑部大牢里的那种血腥感,这种膝盖有些发软的感觉,张挺这辈子都是第一次!那种气节都不见了的感觉!
一众彪士都是战场上回来的汉子,倒是稍稍好些,但也有些心里发虚!
小六不知何时默默地走上前来。脸上少了些笑。
“师傅,是青衣!”小六伏到泉音身旁道。
“看着了,我又不瞎。”
小六也就直着身子不再说话。
右边的‘青衣’上前一步,斗笠下一种空荡荡,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张挺何在?”
张挺慌忙下马,上前躬了躬身子,道了声是。
‘青衣’开口道:
“清致间青衣,奉命相迎,等候多时了!”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上书‘子虚’二字。
子虚令出,令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似乎这两个青衣也不在乎对方是否验清了自己的腰牌,一举一动,带的不知是高傲还是漠然。
小六只是静静地站在板车旁,眼光向那站在后面的青衣瞟去,他分明赶到,那斗笠之后,有一双眼睛也正盯着他,不知是打量还是其他。
“若是无疑,与我一同去行馆歇息吧,上峰有令,当好好招待人龙使者!”
张挺慌又躬身施了一礼,心中暗想这青衣虽言语冷淡,但还是有些敬意在其中的,大感轻松了不少。
“那就劳烦两位了,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张挺道。
那青衣似乎思考了一霎,淡淡道:
“青衣!”
张挺一时语塞,道:
“烦请两位青衣稍后我一会,这一路来,受了空涧派泉音道长的大恩,需当回礼!”
两个青衣默默地点了点头,默许了。
张挺走到板车跟前,一揖及地,感激地道:
“泉音掌门大恩,张挺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泉音还是老神在在地眯着眼躺在班车上,受了张挺一礼,微微笑了笑,也不言语,挥了挥手,张挺又是一礼,起身道:
“熊巴!”
“大人有何吩咐!”
“本官命你留在掌门身前,侍奉左右,以报大恩!”
熊巴挠了挠脑袋,心中想到有小友在此,定比在大人身旁逍遥不少,欣然道:
“巴子定当以命报恩!”
小六、老八也躬身还了还礼,算是送别。
张挺带着一众彪士跟着两个青衣走上了林中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