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督主出事了?”单宁宣被自己的猜测惊到,连忙奔上前从君锦墨手中夺过那字条,看了内容之后,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将字条上的内容仔细看了看,奇怪道:“这么说……我们要在苍澜多呆几个月?那香仪呢……难道?”
“可能要推后了。”陌长之低语,而后奇怪道:“督主的事情不是都办完了么?为什么要在这逗留这么久?”细细琢磨了一番,似笑非笑道:“咦,难道督主他现在……是跟那天被他救起的孕妇在一起?”
在那小竹楼休养时,督主总是一个人与世隔绝,不许任何人打搅,怎的这次竟……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
“督主有特意交代,不许去打搅他,可是……那啥……”君锦墨思索片刻,说道:“宫里传来消息,得叫个人去告诉督主才行……”
陌长之杏眼斜斜瞟了君锦墨和单宁宣一眼,“我先去睡了,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君锦墨望着他悠哉的背影,不服气的拍大腿,嚷嚷道:“凭什么是我们啊……”
“凭人头呀。”陌长之拿起灯罩,将那字条放在烛焰上,燃为灰烬,“今天你们队……拎回多少人头?”
君锦墨:“四十八……”
单宁宣:“四十六……”
“我五十七。”陌长之走过去,一手搭在君锦墨肩上,一手搭在单宁宣肩上,拍了拍,一副你们两个的队今天收获都比本大爷少,所以这种杂活儿理所当然由你们干的表情。
“喂喂……这不是叫我们去送死么?”君锦墨和单宁宣双双抗议,“有茶罗跟着,估计还没到竹楼,就在半路上我俩就会被茶罗那小子干掉的!”
茶罗那个闷骚货,只听督主的话,哪怕是香仪要被灭了,估计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可不关我的事……”某人呵欠连天,一个同情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身后两个满脸怨念的人。
深山竹楼中。
昭歌已经给帅悠贝换好药,穿好了衣物。
拍开穴道醒来之后,帅悠贝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棉被往上拉,盖住半张脸,而后才感觉到身上火烧火燎般的灼痛,不由得皱了一张脸,身躯轻颤,轻哼出声。
“刚换了药是有些疼,忍忍就好……”
帅悠贝深深呼吸,坚强道:“没事,这点疼痛我还是能忍住的。”
昭歌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放在床边矮竹桌上,喝了这碗药,你才可以睡觉。”
“好……”帅悠贝微微笑了笑,故作轻松的道:“我是病人,你是大夫,你说怎样便是怎样。”
可是那药闻着就觉得好苦!
昭歌坐在床边,一匙一匙喂她喝药,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
那不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分外普通。
可是这个样貌普通的女子,坚强起来,反而更让人疼惜。
“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要……我继续点你的昏睡穴?”见她面色苍白,额上也沁出一层细汗,似乎疼得厉害,昭歌便想让她非自然睡过去。
“那倒不用……”治得了一时之不了一世。帅悠贝疼得有气无力,面朝他的方向,突发奇想道:“不如……你弹琴给我听吧……”
“弹琴?”
“嗯听到你的琴声,我就不疼了。”
之前的半个月,迷迷糊糊中,就是那笛声伴她度过,仙乐渺渺,再漫长的時间,都会变得短暂。
“好。”
没过多久,琴声响起,清雅悦耳,悠扬空灵,带着一丝淡淡的寂寞和惆怅,将她送入了一个别样的美好世界。
次日,将近正午時分,帅悠贝才从一夜好梦中醒来。
她是因为难受才醒来的。
不知为何,浑身奇痒无比,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谁知却连皮带肉抓了一把下来,顿時就鲜血泛涌。
身上越来越痒,帅悠贝忍不住的在床上,扭动着身子,难受得几乎哭出来。
外面的昭歌大约听到动静,匆忙赶进屋,见她在身上乱抓,衣服上都染了血,连忙按住她的手。
“不要乱动,否则伤口要裂开了。”
帅悠贝身体不住的颤抖,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淌了下来,“我难受……好难受……”
她能忍受的疼痛,但是这钻心的奇痒,让她恨不得将自己撕裂,实在是忍无可忍。
身体被他牢牢禁锢在床上,帅悠贝动弹不得,胸前忽然一凉,衣裳竟被他解开。
肌肤长满了红斑,有颜色浑浊的脓血,从红斑中间泛出,身躯上抓痕累累,原先已经结痂的伤口也被抓烂,鲜血涔涔。
“是你体内的剧毒从皮肤表面渗出来,我给你上点药就能止痒,千万不要再乱动了!”昭歌双眉紧蹙,声音低沉严肃。
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就对他产生了深厚的信任和依赖感,帅悠贝听话的不再乱动,呼吸沉重,咬紧牙关,两手死死揪住身下被褥。
烧痒灼痛,奇痒难忍,这等难受感觉,令她恨不能将自己碎屍万段。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她现在的状况。
见她终于不再乱动,昭歌总算松了口气,将火盆烧得旺旺的,移到床边,然后才掀开棉被,将她衣裳尽解。
先用棉布蘸了药汁,给她清洁身体,或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或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他一面仔细小心的擦拭她的身子一面讲起了药汁的来源。
“这药汁是用桃花果、雪莲、碧清叶、落桑花等等十八种神奇药果研磨而成的……”
此時,帅悠贝难受至极,就连尴尬都额已顾不上,哪里还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只知那冰凉的药汁轻敷在身上,能够减轻自己痛楚。
那药汁十分神奇,身体被清理干净之后,巨痒灼痛立刻减轻,帅悠贝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顿時就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躺在床上。
“有没有好过一些?”昭歌的声音清清淡淡,就连那丝关切也显得毫无痕迹,明明存在,却难以捕捉。
帅悠贝有气无力地躺着,声如蚊蝇:“好多啦……”
“再给你敷些药。”
“嗯。”
痛楚减除,神智恢复清明,帅悠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不着寸缕的呈现在他眼前,不光如此,方才他还一点一点的,从头到脚给她擦拭身体……登時,脸上烧得滚烫。
“我身上的毒,算是已经完全解了吗?”帅悠贝很不好意思,声音极轻极轻的问。
“没有……”昭歌道:“恐怕还需要些時日。”
帅悠贝沉默了会儿,窘迫道:“那、那我是不是、是不是……还会这么……痒……”
那他岂不是还要这般的,一点一点的给她擦拭身体?
神呐!换药就已经够要命的,如今还要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老天这是在故意恶整她吧?
“你恐怕还要吃些苦头。”
帅悠贝苦笑,“我这下,已经把有些人几辈子的苦头都吃完了。”
“所幸这些清毒药泥还算温和,不会很疼的。”
帅悠贝正欲说话,忽然感觉到他那蘸着药泥的手指,轻轻的抹在她的肌肤上,又麻又痒,如遭电击,方松弛下来的身体顿時又绷紧了。
察觉到她身体上的变化,昭歌忙停下动作,问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帅悠贝羞得想哭,口齿含糊道:“没……”
昭歌却以为她不好意思说,宁愿自己咬牙忍耐,便道:“我这是第一次照顾病人,若有不妥,或者弄疼你,千万要说出来。”
闻言,帅悠贝眼眶一酸,淌下眼泪。
他费尽心思,将她从鬼门关救回来,这些日子以来,更是悉心照料,百般呵护,教她如何能不感动。
在她生命最为脆弱的此時此刻,他的真心实意,成了她赖以依存的一切的一切。
“怎么哭了?还是很痛吗?”瞧见从那缠着眼睛的棉布条下流出的泪水,昭歌紧张得手足无措。
“没……”帅悠贝摇摇头,怕他担心,于是信口胡诌道:“我想家了……”
他微微叹息道:“我现在没有法子送你回望祁,而你的身体状况……也经不起舟车颠簸……”
“我知道……”帅悠贝咬咬唇,说道:“只是想想罢了……我才不要他们看到我这副模样……”
“别哭。你的眼泪有毒,流到脸上会……”
“会毁容吗?”帅悠贝语气平静地问,“反正我长得不漂亮,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害怕毁容?”女子不都是相当重视自身容貌的么?
拉起棉被盖住她的身体,接着,他一手托起她的脑袋,拆了缠在她眼前的棉布条。
稍微一偏头,她的脸颊便贴上了他的手掌,他的手上有一层细细的薄茧,还有好闻的药味。
那是她身体上的药味。
“婲凋璃……”
“什么?”
“中者解,解者中。阴阳婲凋,辅以若璃。”喃喃的细语声,“昭歌……听过婲凋璃么?我之前中了这种毒,所以才会面容丑陋……”
“噼啪——”
是瓷器掉落在地发出的碎裂响声。
“昭歌?”帅悠贝隐觉不对,偏过头看向他的方向,问。
“嗯?”他沉默半晌,应了一句,而后回过神来,“药碗不小心摔地上了,等等,我再去给你煎一副。”
语罢,一阵暗香浮动,屋里空空,只有帅悠贝一个人。
帅悠贝不着痕迹的,用鼻子深深的吸了吸,嘟囔道:“这小子……怎么了?”
煎药用的时间并不太长,昭歌很快便端着新煎好的汤药重新坐到帅悠贝面前,用药汁清洁她的脸庞,又重新给她的眼睛敷了药。
“昭歌,我的眼睛要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你很担心眼睛么?”
“那倒没有。”有他在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帅悠贝摇摇头,龇牙嘿然道:“我只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个帅哥?
沉默。
帅悠贝十分敏感,见他半天不语,有些忐忑地问:“怎么不说话,不愿意让我看见你么?”
昭歌沉吟道:“我只是在想……你的眼睛,应该很亮很亮……”
“何以见得呢?”帅悠贝嘴角微抽,问。
这句话……咋那么熟悉呢?貌似是各穿越小说出现率很高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