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能真的是有沈宁修在,申屠心情好,竟不似往日那般昏沉,醒了个大早。往常都是沈蕴衡千呼万唤,申屠方才睁开眼。这回恢复神智之时,沈蕴衡还未到。
申屠觉出怀中抱着一软绵绵热乎乎的物什,正巴在她腰腹之间,那小东西喘气时整个人都跟着一动一动,暖烘烘的像抱了个小暖炉,甚是舒坦。
申屠动了动僵硬的脖颈,翻了个身,平躺着。怀中那小孩居然紧紧抱着她的腰,随着她的动作也翻了个身,趴在她腰间,四肢都缠上她。特意将小脸贴在她肚子上,咧着嘴偷笑。
申屠伸手去摸他嫩滑的小脸,柔声道:“醒着呢?”
沈宁修蒙在被里,“咯咯”地大笑起来,听着瓮里瓮气的。申屠怕闷着他,刚想将他拽出来,沈宁修就自动自发地四手并用,蠕动着往上攀。他手短脚短,直爬了好一会儿才钻出被窝。
甫一钻出来,便将小脸抬得高高的,和申屠对视。
沈宁修刚刚睡醒,小脸粉粉嫩嫩的,乌黑的大眼睛,还泛着层水光,小唇也亮晶晶的,满头乱发,简直可爱的不行。
申屠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笑的眉眼都弯了,温柔地道:“醒着怎么不出声?”
沈宁修的小短手抱着申屠的脖颈,听着申屠在他脸上“啵”的一声,竟有些不好意思了,将温热柔嫩的小脸埋在申屠颈间,咕哝道:“少司命还没醒啊,父亲说少司命身体不好了,交代余休切勿喧哗,余休便知道,要小小声地动作。”
申屠心中一暖,伸手去抚他的后颈,道:“余休真是乖。”
沈宁修便“咯咯”地笑,愈加不好意思地道:“少司命,咱们什么时候起啊?”
申屠往被窝外钻了钻,用手托着沈宁修后背,省的他掉下去,又拿过一旁的衣服帮他穿。笑道:“这就起。”
申屠一面帮他穿着衣物,一面和他说话,道:“余休啊,不是教过你要叫叔叔的么?怎么成日地叫少司命?”
沈宁修小脸一皱,一面伸手往袖子里套,一面瞪着大眼睛瞧着申屠,道:“少司命不喜欢余休这么叫你么?”
申屠一愣,与他解释道:“自然不是,只是叫叔叔,显得叔叔和余休亲近些啊。”
沈宁修脸色好了点,却还是嘟着嘴,咕哝道:“余休不想叫少司命叔叔,叫差辈了余休以后怎么娶少司命呢?”
申屠简直哭笑不得,敲了他的脑袋一记,疼的他“嗷”的一声皱了鼻子,拿两只圆滚滚的小短手抱着被敲的地方,像只肥松鼠。
申屠将棉袄给他套上,耐心地道:“余休,且不说叔叔大你这么多岁,你要知道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两个男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沈宁修愣愣地,歪着脑袋,问道:“为什么呢?我看我母亲的话本子,也有两个男子在一起的故事呢。”
申屠无语了,问道:“看话本子?……余休有认识那么多字么?”
沈宁修对着手指,道:“的确是识不得那好些字,有些是看图画,还有的要请旁人读于我听。”
申屠噎了,只管给他穿衣服,闭口不言。
沈宁修无措地问道:“少司命生气了?”
申屠笑道:“没有,叔叔不会生余休的气,叔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余休解释。”
沈宁修一脑子疑问,问道:“解释男人不能在一起的问题?”
申屠哭笑不得地点头道:“唔,姑且算是。”
沈宁修嘟着肉脸,坐在申屠腰上,拿手去捧申屠的脸,道:“既然少司命为难,那余休便不问了,余休舍不得少司命为难。”
申屠都快哭了,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道:“你啊,这小嘴可真甜。”
沈宁修“咯咯”地笑,俯身在申屠唇上“吧唧”一声印了个口水印,笑道:“少司命的嘴也甜。”
申屠:“……”
她实在不好告诉沈宁修:“你只有三岁而已,这么早熟真的没问题么?还偷看你母亲恶趣味的话本子,看你以后不长成歪脖树!汝甚**,汝母知乎?”
还未等申屠无语太久,沈宁修就“嗷”的一声,被从帐外伸进来的大手拎着后颈的衣物给提了起来。
申屠顺势一瞧,就见面色不善的沈蕴衡拨开帐幔走了进来。
沈蕴衡瞥了她一眼,揶揄道:“背着本王,这等事没少干吧!”
申屠只好“呵呵”地干笑。
沈宁修圆鼓鼓的一团,被捉在空中,没个附着物,只好不断划拉着四肢,大叫道:“三皇叔!三皇叔松手,余休快勒死了!”
沈蕴衡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记,凶狠地道:“勒死你个小流氓算了!”
沈宁修早听说这位三皇叔骁勇善战,以一敌百,他心里估摸着他自己这样的,在沈蕴衡手下能坚持多久。得出个大概的结果后简直吓得不行,划拉着四肢要去抱申屠,撇着嘴隐隐有要哭的架,可怜极了。
申屠伸手将他接到怀里,拿眼角嗔着沈蕴衡,道:“你跟余休较什么劲儿?他才这么点儿。”
沈宁修缩在申屠怀里,拿肉呼呼的小手抹着眼泪,委屈的不行,闻言,从指缝中偷偷瞄沈蕴衡的脸色,不住点头表示同意。
沈蕴衡:“……”
沈宁修被沈蕴衡瞧得害怕,拽拽申屠的衣袖,不敢再叫少司命了,委委屈屈地道:“叔叔,余休要如厕。”
申屠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小脸,一面给他穿最后一件衣服,一面道:“嗯,穿上衣服之后叫你皇叔带你去。”
沈宁修一下瞪大了眼睛,嚎道:“不,不用麻烦皇叔了,余休自己去。”说着,扭身就要下床。
奈何他腿太短,床又高,他手撑着床将腿伸下去够靴子,哪知如何也够不到地,一时又着急,恼的眼泪哗茬——腿到用时方恨短呐!
最后还是沈蕴衡好心,将他摁在床上坐好了,给他套上短靴,抱着他去茅房。
沈宁修被沈蕴衡抱着出门,一到外间,就冷的直缩脖子,搓着小手叹道:“哎呦,我滴个娘嘞,这冷的呦~”
沈蕴衡都险些破功。
他轻咳一声,忍了笑,一面走,一面教导他道:“日后,少缠着你申屠叔叔,也不可再亲她!”
沈宁修对着手指,想不答应。但奈何沈蕴衡的臂膀实在有力,他坐在他手臂上,都能感觉到力量。只狠狠地叹了口气,委委屈屈地不说话,一副受到胁迫的样子。
沈蕴衡摇摇胳膊,沈宁修重心不稳,吓得“哇哇”乱叫,一把抱住沈蕴衡的脖颈,心有余悸。
沈蕴衡问:“记下了没?”
沈宁修扁着嘴要哭不哭,哽着嗓子道:“记下了!”
心里却在打算:“我要去告诉申屠,你这么大个子欺负我一个短腿小娃儿你还理直气壮不害臊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