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建丰三年,故事,拉开帷幕。
黑夜吞噬着永巷,几抹明晃晃的亮光,像孤寂的幽冥,向人们诉说它所知晓的凄美故事。
那个故事,最初要从漪澜殿讲起。
这夜,漪澜殿灯火通明,仿佛是永巷里的一颗明珠,照亮了每个人的心,可那光越亮,黑暗就越深。
“皇后殿下,妾身已知错,求皇后宽宥饶恕妾身。”
宽敞的大殿内,膀圆腰粗的几个妇人押着一名华衣女子跪在地上。
那女子衣衫褴褛,发髻凌乱,额前还有斑斑血迹,微仰着头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
正是这漪澜殿之主,宠冠后宫的瑾婕妤——傅瑾瑜。
“宽宥?瑾婕妤可知,孤此生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软榻上,听到傅瑾瑜求饶,慕容嬿轻挑眉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嫣红的嘴唇随之张开:“孤,最讨厌吃里爬外的人。”
若是傅瑾瑜此刻认了,或许慕容嬿还会考量再三,但,一个只望苟且的人,值不得她的思量。
慕容嬿摇曳着身躯,踱至傅瑾瑜跟前,伸手将她下颚捏起,端详着那张因为惊慌而煞白的脸蛋。
“傅瑾瑜,你的确有资本,可真当陛下是宠你吗?孤还真是不知该夸你胆识过人,还是笑你飞蛾扑火?”
慕容嬿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由抬手理了理傅瑾瑜额前的碎发。
但就是这小小的动作,却让傅瑾瑜惊颤到窒息,若说事发时她还抱着侥幸,那此时她是真的怕了。
从慕容嬿进入漪澜殿那刻,就已经表示她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可傅瑾瑜又岂会轻易放弃,暗中护住小腹:“皇后殿下,妾身虽死不足惜,但恳请殿下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妾身。”
傅瑾瑜以为孩子是她的保命符,却彻底忘了在家国天下面前,一个妃子和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实在太微不足道。
而她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甘愿背叛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孩子?好,既然你说孩子,那孤就与你玩个游戏?”
慕容嬿闻言,笑得越发深不可测,既然有人想要玩,那她倒要看看,这场戏该怎么收场?
话落,周遭伺候抬来只黑木盒子,那盒子体积不大,可在傅瑾瑜眼中却别毒蛇猛兽还要恐怖。
就在此时,有人掀开盖子,将盒中的东西取出,然后,便有人摁住傅瑾瑜,一把捏开她的嘴,将那东西放入其中。
其实,那盒中之物,还真是一条赤金的小蛇,小蛇虽小,可身子上带着股腥臭味,即便是隔得老远也能闻到。
而被拮据的傅瑾瑜,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眼睁睁被人喂食金蛇,那种恐惧感让她情愿生死也不愿继续受暴。
只是,傅瑾瑜愈是针扎,金蛇进得越深,蛇身粗糙的摩擦感,清晰到令她胃中翻江倒海。
直到傅瑾瑜以为快要晕厥的刹那,有人将金蛇取了出来,还极尽虔诚的擦拭着,反倒是对她视如弃物,不管不顾。
此刻的傅瑾瑜,爬在地上不住干呕,难受得像挖心掏肺,那是金蛇蜕皮散出的毒,虽不至死,可,生不如死。
慕容嬿见此,神情毫无变化,只是,殿外踌躇的云哲,让她彻底寒了心。
曾经,慕容嬿总以为能算无遗漏,可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越是待人以诚,反而越走越远。
“怎么?可有让瑾婕妤失望?”
云哲越是疏离,慕容嬿越发捉摸不定,即便知晓两人无法破冰,她也依然玩得不可收拾。
“慕容嬿,你就是个疯子,身在人间的魑魅魍魉,你杀了我吧!”
看着一心求死的傅瑾瑜,慕容嬿反没了心思,毕竟,游戏越是血腥越有趣。
“呵呵,是吗?可孤倒觉得还不够有趣!”
慕容嬿话落,两侧妇人狞笑着上前,傅瑾瑜不是想生孩子吗?
即是如此,慕容嬿自然该成人之美!
傅瑾瑜闻言,脸色再次惨白,也不知从哪生出力气,猛的挣脱结局,一头撞向殿内的大柱。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不该仗势为之,以至于生不如死!
可即便是撞得头破血流,傅瑾瑜依然很清晰,被人拖回到大殿正中。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白色大蟒游曳着,在地上拖出一道湿漉漉的痕迹,最后爬上她的小腹,猛的咬下。
顿时,席卷全身的痛楚传来,傅瑾瑜惊声尖叫,大力挣扎着将肚肠脏腑露出,滚烫的鲜血将地面浸染得殷红一片。“慕容嬿,我诅咒你,一生一世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殿外,云哲瞳孔剧烈扩张,想要破门而入,却在闻言的瞬间顿下动作。
七年来,生生死死,虽让他极其厌恶慕容嬿,可还是会心痛,痛得蔓延全身。
只因,心中早被所弃之人占据,容不得别人诋毁,也容不得原谅。
反倒是慕容嬿,听着这话毫无反应,反对殿外迟疑的云哲紧咬不放,甚至示意使者放出血蛭,缓步踱至傅瑾瑜身旁,对那一地血腥视若未闻。
“诅咒孤?傅瑾瑜,这世上想要孤死的人千千万万,而你,不过其中之一。”
其实,这番举动不过是慕容嬿耐心全无,所以才会动用血蛭。
任由血蛭寻着血迹爬上傅瑾瑜的身子,像血衣般将她整个人裹紧,然后,伸出尖锐的长喙享受美食。
“啊……慕容嬿,你不得好死……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血蛭疯狂的吸食,让傅瑾瑜嘶吼得越发凄厉,也让云哲开始惶恐,似乎此刻他才能明白,在他与慕容嬿之间,从来就隔着千山万水,从未减毫厘。
亦或许,慕容嬿也同样察觉到了,所以眸色愈发晦暗阴冷,不管做再多弥补,错了就终究是错了。
暴刑历来不乏震慑之力,这一夜,永巷无人敢眠,因为不眠之夜无眠……
再后来,据传傅瑾瑜被制成了人彘锁在漪澜殿内,所以总有人值夜时整夜整夜听到凄厉惨叫,犹如地狱冤魂般嘶鸣,足足历经五日五夜才逐渐消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