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慕容嬿的笃定,云哲面色越发古怪,正当慕容嬿以为他要道出何等惊天之语时,他却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
“姑娘,我们是否曾见过?”
很显然慕容嬿被他这问题噎住了,神色间略有停滞,直愣愣撞进云哲清冷的眼眸,不由自主扬起笑颜。
“或许吧,或许是相见于梦!”
慕容嬿选择避重就轻,云哲动动嘴唇,终是没再发问,继而望向微微泛白的天际,荡起温润笑容。
“承蒙姑娘美酒佳肴,哲不胜感激,但姑娘所言之事还请三思,哲实非姑娘佳选。”
云哲拱手告辞,实不愿与谁牵连过甚,更深知慕容嬿别有所求,难免心中郁结,远远将她推开。
但慕容嬿也不恼,云哲这样做无非是有所顾虑,可这帝都如此混乱,即便是没此等想法,若要继续待下去那就得两说了。
“皇子的话,奴铭记于心,但若为天下黎民,还请皇子好好考虑,奴三日后会在琉璃阁恭候皇子大驾。”
云哲闻言似笑非笑,慕容嬿笑得从容淡定,好像一早就料及他会推脱,狡黠如深渊的目光让人猜不透心思。
那时刻,云哲看着这样的慕容嬿越发觉得熟悉不已,然后微微一声叹息,随碧瑶离开院子。
慕容嬿始终保持着笑意,在云哲从转角处消失之际,仰头吸入一大口酒,火辣辣划过咽喉的感觉让她笑出声来,这酒还是过于温和,远不及烈日醉,却有一个极美的名字‘夕照’。
这日,君侯府难得有片刻安宁,小金盘旋在慕容嬿怀中,惬意的昂头摆尾,碧瑶从外边走进来,见到此般默了默,尔后微启薄唇。
“刚刚接到消息,瑶家姑娘出了都城,说是要过些日子才回来,也不知是为着何事,火急火燎的。”
闻言,慕容嬿目色微沉,日有所思摸着小金,起身朝外走去。
“看来,君侯府再无安宁。”
“姑娘是指双姑娘和冰姑娘?”
碧瑶跟了上去,歪着脑袋略有些不解,瑶家姑娘离城与君侯府有何干系?
“自然不是三两人就能搅动风云的,这慕容府虽仅为君侯府,却直接影响着整个朝局,谁都想做那天下霸主,所以,首当其冲的便只有君侯府。”
慕容嬿话落,碧瑶才恍然大悟,慕容氏在大行国地位超然,如今帝君有意立禇,这其中君侯府最具影响力,是人人争夺的目标。
但外人并不清楚,事实上,君侯府远没有表面光鲜亮丽,府内一直是明争暗斗不止。
以慕容双姊妹为一派的嫡系,以慕容嬿为一派的庶出,还有嫡系分支的慕容晅,其立场始终不为人知,以及庶出的慕容朗一直与几方相持不下,更别说其他零零散散的派系,完全将整个君侯府从内部分解开来。
“王父,双儿听说昨日府中来了数位郡王,而且个个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他们可是知晓王父此番安排的深意?”
慕容嬿一离开东院,慕容双就听到消息,急忙命人叫来慕容冰,故意赶在慕容嬿前边,早早到慕容砾书房侍奉着。
“事有缓急,毋需急促,不过,豫王倒是让我有些在意。”
慕容嬿隔得老远就听到慕容双透着得意的声音,不由放慢了脚步,欲听慕容砾如何答复。
“王父此言何解?如今,朝堂之上,豫王殿下是一片大好,王父又为何要担忧殿下?”
慕容砾话音落下,响起慕容冰的声音,原本这慕容冰嗓子有些尖锐,此时被她捏着嗓子说话,更显得怪异诡谲,慕容嬿忍不住恶寒一脚踏入屋内。
“二姊这话是只观其表,不解其内,若要说起圣眷浓郁,却莫过于尚未弱冠便封亲王的瑞王。”
慕容嬿笑着给慕容砾行礼,复又对慕容双两姊妹点头致意,一脸的人畜无害,却噎得慕容冰有些局促,涨红着看向她。
“原是小妹到了,我还当是谁这般夸夸其谈,不过依着小妹所说,瑞王的确圣眷浓郁,可十年前瑞王突然失踪,时至今日仍未得知其踪迹,即便圣眷如何浓郁,又岂能与如日中天的豫王相比?”
慕容双毕竟要聪明一些,见招拆招,不及多想的接过话,拿眼邪睨慕容嬿,似乎在嘲笑慕容嬿竭泽而渔。
当然了,慕容嬿也不是来和慕容双跳大戏的,听她这样发问,嘴角噙着笑,故作诧异的看着她。
“长姊都如此问了,小妹若是不答岂非理屈词穷,可当着王父之面,终日混迹风花雪月的小妹,如何敢大放厥词,自扫颜面?再者说,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小妹才疏学浅,若总在王父面前夸夸其谈,还真觉着有些出乖弄丑。”
慕容嬿表面是说不愿谈及此事,恐有伤自家颜面,实则乃是打慕容双的脸,几句话间拉出慕容砾做挡箭牌,愣让二人无法反驳,面泛尴尬的杵在原地。
“你们啊,每次到我这儿来总免不了唇枪舌战,如此看来,下次我还真得一个个见你们,说吧,嬿儿又想要什么稀罕物?”
慕容砾无奈摇头,慕容嬿的能力他最清楚不过,若此时点透,慕容双二人那还有颜面,无论如何,慕容家再怎么针锋相对,初衷还是好的。
“嬿儿谨遵王父教训,这日后要说什么话,自得审时度势一番,莫伤及两位姐姐颜面,不然,嬿儿的罪过就大了,只是,今日嬿儿前来原是听闻王父得了方温玉制成的砚台,想问王父讨要实不知两位姐姐在此,若嬿儿有所得罪还望两位姐姐莫怪。”
慕容嬿笑得天真烂漫,开口全是无心之语,却让慕容双二人气得面红耳赤,半点张嘴的机会都没有就听慕容砾接话道。
“你啊,消息向来便捷,我这儿除了温玉砚台,还有些杂书游记,怕是送礼之人用心良苦,也罢,梁冲你将这些东西先送去东院,再给各房送些珍玩,余下的整理起来全收入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