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所言甚是,可若姑娘当真怕事,自可寻掖庭令换房,只是这其中厉害,凭姑娘岂会不知?”
慕容嬿绝非省油的灯,那苏珍越是模棱两可,慕容嬿越发沉稳,压低着声音与她耳语一番,快步踏入大殿之内,皆是深宅中出来的女子,又怎会真的傻到深浅不论。
宫廷内的规矩学来甚是繁琐乏味,本是想着一睹皇城美景的众家女子,皆是压抑着不满,一遍遍温习着教习嬷嬷留下的功课,足足从清晨练到傍晚,也不见半个皇室中人。
“掖庭令。”
太液宫的某处,白尚茹被人出声拦住,面上微微透着不耐,待看清来者时,才敛去多余神色,上前与那人说话。
“公子,此处不便交谈,还请公子与奴家走。”
来人穿一身黑衣,面上套着鎏金面具,黑洞洞的面具孔内露出两只亮晶晶的双眼,此人虽容颜不清,可浑身的贵气,仍谁也难不被其折服。
只见,那白尚茹领着人七拐八拐,更不知走了多久,才在一处小院前停了下来。
“公子,你委实不该在这时进宫。”
进入小院,白尚茹便毕恭毕敬候在一旁,如实的说出自家看法,半点平日里的凌厉也不见。
“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不查清楚,我心中甚是不安,这几日怕得还要辛苦你,将此事查清楚了,我才能安心。”
对于白尚茹的担忧,面具男自是知晓,可诚如他所言,有些事情不查清楚,届时恐会误了大事,那时才是真的不该。
“公子严重了,奴家能有今日离不开公子招抚,替公子办事,奴家心甘情愿,只不过这届家人子不比往届,奴家恐怕还需要些时间,但请公子放心,奴家断不会让公子失望。”
白尚茹微蹙着眉头,前些日子刚收到消息时,她还半信半疑,心想着莫不是夸大其词?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相信,事情远非她想得那么简单。
“你办事向来稳妥,我自是不疑,也罢,今日是晚了些,你且先回去,我,再坐会。”
面具男闻言,轻叹一声,摆手示意白尚茹离开,他却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神色间略带着萎靡,本就淡薄的身影越发显得落寞。
白尚茹观此,也不敢多言,轻手轻脚退出小院将院门关上,朝里看了老大一会,才咬咬牙离开,朝太液宫的方向而去。
“什么人?出来!”
白尚茹前脚刚走,不多时,小院中再次响起稳重的男声,面具男眼露杀气的盯着某处,暗中捏住腰间软剑。
“呵呵,有意思,皇宫之中倒是趣事不少,怎么?公子是想杀人灭口吗?”
苏珍从暗中走出,笑语盈盈的看着眼前人,视若无睹的坐下,轻轻挽了下鬓发。
“姑娘说在下有意思,可在下倒是觉得姑娘有趣,难道姑娘当真不怕在下杀你灭口吗?”
其实,就在苏珍出现的那一刻,面具男已经收起软剑,此番故意开口激她,倒还真的是只觉着有趣,若不然,他怎会让苏珍近到跟前。
“若公子要杀,奴,自躲不过,但公子岂会平白沾染是非。”
越是敌我未明,苏珍越是镇静,嘴角带着笑意,饶有趣味的看向对方,适才她不过是偶然撞见白尚茹与人会面,方跟了上去,虽不明二人所谈何事,她却是有了打算。
“哦,那如此说来,姑娘是不怕了?还是说姑娘另有目的?”
“公子果然聪明,那奴便明人不说暗话,公子可知,此番后宫大选,最终是为了什么?”
与聪明人说话,苏珍向来不假于色,直接抛出问题的关键,令对方微微一滞。
“难道,不是为了三皇子吗?”
“或许公子所言不差,夜深了,奴,该回了。”
有些话点到即止,苏珍自懂得拿捏,眼前这人身份难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必须得有所思量。
“好,在下也该离开了,若是姑娘日后需寻在下,便拿此物去与掖庭令看,她自然会安排。”
面具男闻言,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递于苏珍,嘴角若有似无的翘起,显然是对苏珍所言很感兴趣,以至于做好再见的打算。
苏珍也不傻,接过令牌,朝他微微点头,转瞬离开小院,消失在黑夜中。
夜总是过得寂静而漫长,宫中迎来辞去,上至嫔妃下至奴役,新旧交替,有人笑也有人哭,没有谁能获得永久的安宁。
琉璃阁中,瑶姬雪气得发狂,一个劲的拉着君悦诉苦,清秀脸颊因为愤怒,泛着红润,真可谓我见犹怜。
“你说说看,我不就是外出了几日吗?那明月楼竟懂得顺势而上,妄想取代琉璃阁,若非我提前回来,还真叫他成功了,能让人不气吗?”
君悦听了她这话,倒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品着茗,偶尔抬眼也是淡淡一瞥,又继续沉默着不言语。
“阿悦,你倒是说句话啊,若你同意了,我即刻带人去踢场子,准叫他明月楼知道深浅。”
瑶姬雪言毕,撩袖起身,大有君悦点头就去明月楼大闹一场的意思,岂不知,君悦却微微抿唇看向她。
“好啊,你现在去明月楼大闹,后晌便满城皆知,琉璃阁的瑶姑娘是悍妇,届时更会让琉璃阁难以运营。”
君悦所言非差,风月之地最是消息流通,只怕这明月楼还没关门,反叫琉璃阁吃下闷亏,细下想来委实不妥。
“唉,也怪我思虑不周,若非阿悦提点,我恐又要误事,那依着阿悦,此事还该如何解决?”
“其实,相比明月楼,更让我担心的是那四句诗。”
君悦说话间,已接过纸笔写下,眉宇间尽显不解,低头观之,那纸上所书乃是‘明月一醉解清风,琉璃白雪倾城曲;追影只待暗香来,无痕染血鸳鸯锦’。
此四句状若无心,实则内藏玄机,难以叫人猜出所以然,尤其是瑶姬雪,听闻君悦所言后,同样是心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