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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水线

我很庆幸这一觉睡的很安稳,领导没有打电话给我,同事也同样没有烦我,也许他们早已经对我失去信心,留下我这个孤独的人享受这样祥和的早晨。

窗外的雨声淅沥,犹如缠绵不绝的曲子,让我昨晚一身的酒气烟雾般缓缓散去,留下柔软的皮肤伴着细微的呼吸,催眠一样。

抬起头,睁开眼,我懒散着爬起来,走到浴室,打开热水器,听任水流划过身体。好久没有这样舒服过了。

蒸腾的水汽漫布了对面的镜子,反倒提醒我要看清镜中的那张脸。可心突然一惊!这水流像一双手紧紧的勾勒着我的头颅!

我是一家半自动化类型的钢铁厂员工,职责是维护全厂计算机网络的正常运行。厂子不大,工作也轻松,我时常这样嘲笑自己,每天浑浑噩噩,不学无术,慢慢的等死。虽说很闲,忙的却是大脑。每天有充足的时间胡思乱想。时常想到了新的忘了旧的,理不出头绪。我这人天生胆小,却又很好奇的琢磨。每次躺在床上看鬼片,总用膝盖把显示器挡成一条缝,然后战战兢兢的握着拳头看。可偏偏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总能发生在这样的人身上。

我擦了擦脸,瞪大眼睛。还好,只是幻觉吧。可能是昨晚熬的太晚,加上酒精的缘故。但是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快擦干,走出浴室,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这倒霉的周末早上!

敲门声。我的女朋友到了。

“小风啊,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啊?”她倒是不依不饶

“你愿意看见我裸体站在你面前吗?”我紧紧身上披着的睡衣,把她让进屋,瞟了她一眼。

“得了吧,没啥好看的。哦,对了,外面下雨呢,咱俩还出去吗?”

“当然出去,跟你说过,我喜欢雨的。”

她轻轻皱了皱眉,递上早饭,“好吧,随你。给,先吃饭吧。”

她,叫小影,在附近一个高中当老师。每个没有补课的周末都早早来我家砸房门,不让我睡懒觉。

“看啊,满手油,这油条真够油的”

“你是用嘴吃,还是用手吃?得了,洗洗去,我的伞坏了,咱俩用一把吧!”

“遵命!大人!”

我转身走进浴室,看到热气,还是心有余悸,边洗手边盯着镜子看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好了没啊?”小影不耐烦了。

“好了,好……”我惊呆了!当我低下头的时候,发现水流如同一双手缠绕在我的手上,甩不下去……

“风?风?”小影走进浴室,看到愣住的我继续问道“傻啦?”

我这才缓过神,手已经晾的快干了。“哦,哦,没事,出发吧!”

清凉无风的天气真好,雨丝垂直飘落,不沾染一点衣物。无人的街道顿显安详。小影依偎在我的伞下,似乎有些冷。

“冷了?”我问她。

“还行,不过这天啊,不冷也感觉冷。”

“心理作用罢了。”我半搂着她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雨么?”

“因为雨天我可以躲在你的伞下,然后你就可以……”小影偷笑着说。

“自作多情!”我也微笑着说她,“我喜欢雨是因为……”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旁边的池塘边蹲着一个人,在瑟瑟发抖,雨虽然不大,但是可以看出他已经在雨中蹲了好久,身上已经湿透。

“小影!看!那人怎么……”

“是啊!”小影回过头看着我,似乎在问我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看去!”我拉着小影的手,慢慢走近。

“嗨?你……?”我试探着问那人。

“呜呜呜,呜呜……”那人似乎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楚。

“什么?你说什么?”我大声的问着。

他终于抬起头了,我能看到他那双雪白的眼睛藏在屡屡头发后面,这双眼睛是我毕生难忘的记忆,让我背后顿时冒出冷汗。

“我,我……,你,你不认识……”他说话很缓慢,但是很用力,正当我决定要不要继续问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白光一闪,很渴望的对我说:“但是你要记住03-452-48-33633……”

“哎?你没事吧?”第一次碰到这样说话的。

这人说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那双脚!我好险没叫出声音!我突然发现,池塘的水似乎有着灵性,在他身后,形成两只细长的手臂,而那双手正紧紧的握着他的脚腕上!

我后退两步,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小影也吓呆了,紧紧的抱着我的胳膊。而那双缕缕水线形成的手缓缓的拽着这个陌生人拉向池塘。

我挣开小影的双手,想去帮那人,却突然想到早上发生的种种怪事,一时间愣住。而那人也扑通一声掉进池塘。

“喂!!”我冲向池塘边,仔细看着翻滚的浪花,却无从下手。

猛然,池塘窜出半个脑袋,又被巨大的力量按进水中,间歇喊着“记住03-452”,“48-3363……”……水塘恢复了平静。

我懵了。

良久,我缓过神,回过身,看看小影,心有余悸的问:“没事吧?”

小影撑着伞,呆呆的站着,“小风,这是怎么回事?”

我镇定了一下,强忍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说“我哪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我似乎见过那双手……报警吧!”

“小风,”小影对着我摇了摇手机,“看!”小影竟然把刚才那人喊出的数字记在了手机上。“这是?……电话号码?”

……

我靠在小影肩膀呆了一天,从警察局回来已经夕阳西下了,还好各位警察没有把我们俩当成神经病。因为他们从那池塘里只捞出了三两条死鱼,还有几根水草,并没有我们所谓的陌生人。小影和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警察局握着半杯开水看着间或从乌云中露头的阳光度过了本该浪漫的一天。临走时,身后一个年轻警察还在嘟囔“我OUT了?现在谈恋爱喜欢来咱这?”

我打开家门,让进小影。她瘫坐在沙发上,不发一声。我知道她对今天事也是想不明白,也静静的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对着电视发呆。

有人说,时间的流逝,就像指间的细沙。而在此时此刻,我的家里,时间,就是墙上那只不知哪年的钟表,哒哒的不紧不慢,如同一颗颗大粒的石子在心头碾过,弄的人好不烦心。

“小影,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看看表,想起明天小影还要上班。

“哦,哦,”小影强做微笑,“对,明天要上班呢。”

夜风,似乎真的冷了,这夏末的晚上,雨又无声无息的来了。

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搭在小影的肩上,感觉出她在颤抖。

“小影,别多想了,也许……”我也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安慰小影,毕竟今天的事,是我俩亲眼所见,“也许这是咱俩以前看过的科幻恐怖电影太多了吧,”我似乎被我找的这个根本不能的理由逗笑。

“呵呵,小风,没事,就当做咱俩今天免费看了场电影吧!”小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反过来安慰着我。

冷清的夜晚,街上的人不多,只有我们身后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伴随着我们的脚步,抬起,落下。

和小影一起默默的吃过夜宵,送她上了楼,我转身进了超市,拿起两罐啤酒边走边喝。

雨嘀嗒着,我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收起伞,让这雨水清醒下我混浆的脑子吧。

街灯昏暗,我依稀看出身前细长的影子边突然闪出另外一条影子!

“啊!”我猛然回头,心惊胆寒的透过细雨寻找着,才发现那只是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缓缓路过我的旁边。他似乎还瞪了我一眼,看怪物一般急急的骑走。

我在心里对着那个背影,一顿敲打脚踢,缓解心悸。猛然间,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谁!?”我愣在原地。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那人从身后绕到身前,低着头说,“我也是迫不得已来找你,也许今天的事,没人会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先去你家吧。”

我有点气愤,“去我家?你谁啊你?”

“说过了,你不用知道!”他猛然抬起头,缕缕的头发下掩盖的竟是一双雪白的眼睛!

……

我忘记了我们是怎么回到的家,只记得我们已经坐在沙发上,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而他也似乎沉默的思考着什么。

许久,“朋友,今天的事对不起了,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你说的是池塘的那个人?”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恩……,你现在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他停住了,缓了一会继续说,“但是谁能说不可思议的事就一定不存在呢?”

“等等,你别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到底今天是怎么了”我有些着急。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那么……”他回答的很痛快,然后示意我站起来跟他走到房门口,“我也没有必要瞒你。”

“说吧?”我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突然感觉如果知道了真相似乎能好过一些。

“看沙发那边。”他手指过去。

又是一道白光在我眼前闪了一下,而这时小影竟然坐在了沙发上,还是回来时候的样子,傻傻的发呆。旁边,旁边的竟然是我自己!拿着一罐啤酒对着电视发愣!

“啊!”我怔了一下“这,这?”眼前的一切变了回来。

“现在,你还想知道真相吗?”那人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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