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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精益求精记书画鉴常(6)

依据传闻著录作伪

地不爱宝,古代文物代有出土,其中当然也有古代的书画。如果某地出土了一批书画文物,消息一经传开,作伪者便设法弄清有关情况和这些出土书画的年代与式样,然后制作伪品,诡称是某地出土之物而经有关人员之手流散于社会的一部分。例如1919年曾于甘肃敦煌石室发现大批唐人写经,多为当时的权要人物所占有,流散于社会的极少。于是作伪者便利用这次发现大肆伪造唐人写经,同时伪造当时甘肃督军张广建的题跋或珍藏印章、题签,以使人信以为真。这是利用传闻作伪。也有根据古书著录而作伪的。许多古代名人的书画多见于古书的著录,即某家的某件作品被某部书或某几部书所记载,记载详细的连作品的形式、尺寸、印章、风格等等都说明得很清楚。不过这些见于著录的作品不都流传于世,不少已在历史的变乱中亡佚,作伪者每每根据某部书的著录情况伪造那些本已亡佚的作品,并编造其重新发现的来历。由于有古书的著录,且伪作的形制又与古书的记载相合,人们便容易信以为真。

以上介绍的是书画作伪的最常见的方法,实际上作伪的方法远远不只这几种。书画作伪大体可分为两类:一是通体作伪,一是部分作伪。无论用什么方法作伪,如果系出于文人高手,其真假往往至难分辨,甚至还有伪作的艺术水平比真迹还高的。所以,要是光从艺术价值(不是文物价值、历史价值)来看,有的伪作并不在真迹之下。当然,这是另外的一个问题。

五、古代书法的真假鉴别

书画的鉴别,是对书画真假的鉴定辨识,它是随着书画的作伪而发展起来的一门专门技术和学问,是人们长期与书画伪作作斗争而积累起来的经验总结。干百年来,书画艺术在发展进步,作伪者的作伪门道和伎俩也在不断翻新与提高。历代的书画名家成千累万,历史积存下来的书画作品更不计其数,其间泥沙俱下、鱼目混珠,使用何种方法才能将其一一辨识考定清楚,实在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不是少数几个专家所能完成的工作。为了普及书画鉴别的知识,下面简要介绍一些传统的鉴别方法。

从作品的时代风格和作者的个性特征来鉴别

每一种历史悠久的传统艺术,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不同时代的作品往往具有较为明显的时代特质,即通常所谓的时代性。书画也是这样。前一个时代的书风、画风,虽然每为后一个时代所继承,但后一个时代总会有新的发展,形成与前代不同的特点,这些特点又多体现在作品立意、结构布局、表现手法和用笔技巧等等具体的方面。因此,从这些方面作分析比较,便大致可以断定某件作品的时限(早到何时、晚到何时)。时限既不符,则真假显而易见。若时限相符,则为进一步的考定大大缩小了范围。当然,时代的特点只是一个大的范畴,要想具体判定某件作品属谁家手笔,还须从认识作家的艺术个性着眼。同一时代的不同作家,即便同属于某一个流派,也终归有他个人的特殊之处,别人摹仿得再象,也绝不可能完全一致,这就是个人签字画押之所以能在法律上生效的依据。所以紧紧把握作家的个性特征,熟悉他在不同时期(早年、中年、晚年)在立意、结构、笔法等诸方面的与众不同之处,是鉴别书画最本质、最可靠的一条。传世有标称王羲之的《游目帖》,据专家的鉴定是伪作,乃出于元人的手笔。主要根据就是这个帖中的结字、用笔已具有赵孟颗的风格特点。这说明该帖的时代特点与个性特征均与王羲之不符,其为伪作无疑。

从纸绢的时代特征来鉴别

晋唐以来,作书作画多使用绢和纸。而不同时代的绢和纸,由于使用原料或制作工艺的不同,其质地与性能也往往有差别。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给纸绢带来不同程度的老化特征。所以对纸绢所属时代的鉴别也颇有助于对古书画真伪的判定。绢的寿命远不及纸,无论保存得多好,百年以上的绢即会完全失掉其柔韧性,时间若更长些,则会断烂不堪。经过托裱的绢,因为粘在纸上,可保留得较为长久,所以我们现在还能看到少数宋代的作于绢上的书画。考宋初的绢,横竖都用单丝,只是横丝稍宽。宋代中叶以后,横竖一样,但质地稍粗于前,颜色则与深藏经纸略同。元代横竖仍用单丝,但丝细而纹理较稀。明初竖丝用单而横丝用双,并且丝的粗细均匀,密度整齐,质量较前大有进步。清代则横竖都用双丝。再从绢的表面上观察,若是明代以前之物,其表面已全无光泽,而且丝上的绒毛也全部脱退干净,丝的颜色也表里如一。作伪者虽然可以依用丝的双单来仿造旧绢,但无法去掉新丝的光泽和绒毛,更无法改变丝的内外颜色的差异。所以用新绢伪作古书画,详加检验即可辨别。至于纸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如绢好辨别。一般来说,古纸多用丝和麻作原料,纤维较长,质地不如今纸细密,表面也没有今纸平匀,在放大镜下观察,有如剥去一层膜皮,似有虫蚀之状,并且还有一层白灰若隐若现。纸的颜色无论深浅,于厚薄、里外、凹凸处均系一致。这些都是由于时间长久而自然形成的。作伪者用颜料新染,其颜色于厚薄、里外、凹凸处必有轻重浓淡的差异,一经检验,便可知真伪。

从墨迹和颜料的色彩来鉴别

古书画的墨迹或设色由于历时的久远也与新作不同。宋代以上的作品,墨色之上每有一层白霜似的东西,且刮剥不掉,墨色之内又似有霉苔隐现,绝无新墨之黑亮。作伪者往往用香灰吹撒于墨迹之上,貌似白霜,可是一经擦拭即被除掉,新墨迹的光亮立刻显现出来。另外,只要是宋代以前的作品,无论是墨迹还是颜色,都已将纸或绢的纤维染透。元明时代的作品即便未能完全染透,但也会深入其里。若是伪仿新作,其墨迹或色彩都不能沉着深透,只能轻浮于表面。作伪者的熏旧法只能解决外表的伪装,却无法使墨色深入而老化。检验时只要用刀刮刮,就可以看到墨色渗入的深浅。伪仿新作如是用绢,稍刮即可见到白丝的痕迹;若是用纸,笔道轻的地方,稍微一刮即可将笔道刮掉而纸不破。古旧书画则绝无这种可能。

从书画上的印章来鉴别

盖在古书画上的印章大致有两种,一种是作者在创作完毕时盖上的作者自己的印章,一种是作品所经由的收藏者或鉴赏者的印章。唐宋时代的作品,作者自己用印的很少。元末以下,凡已完成的作品则几乎没有不用印的,因为此时作者的题款和印章已成为一件完整作品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故而对印章的鉴别也就成为书画鉴别中的重要一环。宋以前均用铜章,间有少数象牙、犀角章,明初以后才用石章。章的质地不同,其印痕自有差异。不同时代所用印泥也不相同:宋以前用水印,即用水调和殊砂作印泥;南宋以后用蜜印,即用蜜调和殊砂为印泥;元时始用油石朱调艾;至清朝乾隆方有八宝印泥。再者,元代以前的印章均为匠人制作,文人制印极少,因而印文及印的样式较为朴拙,不似后世文人制印的追求奇异。所有这些方面都是鉴别印章时代和真伪的重要依据。如作伪者用文人所制石质印章盖以八宝印泥伪造宋人印痕,则破绽大显,不言而喻。若是同一时代,比如同是明代,要鉴别作者印章的真伪就比较不易了。先要识得公认的、千真万确的标准印迹,然后以此为准去仔细对照其印章的大小、印痕的粗细残缺等等,视其是否完全吻合,不能完全吻合者很有可能是伪造。至于收藏者和鉴赏者的印章,也是判定作品真伪的重要依据。一件流传数百年以上的书画作品,往往几易其主,为众多鉴赏家所过目。依照传统的习惯,作品一经入藏某家,某家必盖上自己的收藏印章,以彰为己所宝有。同时必邀请当时的名贤来观赏,观赏之后每每留下题跋和鉴赏的印章。主人也以此抬高作品的声价。所以年代越久远的书画,其收藏章和鉴赏章也往往越多。这些收藏章和鉴赏章可以说明:①作品流传有绪;②最初的入藏者或与作者同时,或与作者去时不远,当时作品的真伪易辨;③经过了历代收藏家和鉴赏家的鉴别,未漏破绽;④若系伪作,作伪者除作品本身以外,还需伪造众多时代不同、印文不同、印痕各异的印章,要想点水不漏,实为极难之事。因此,只要鉴别出收藏章和鉴赏章不假,其作品也就可以基本断定是真的,反之即为伪作无疑。

从鉴别题跋的真伪来鉴别

古书画上的题跋大都出自历代名贤之手。名贤们出于对自己的名节声誉的维护,若不是对所题的书画作品有深切真诚的认识,绝不会轻率下笔。所以对于那些有题跋的古书画,只要它的题跋不是割易而来,又能确定题跋文字确系某名贤的手笔,则可确信作品为真迹。对于那些没有题跋的古书画真迹,作伪者是绝不会伪造题跋而弄巧成拙的。因此,凡能发现题跋是伪造的作品,决不可能是真迹。

利用著录来鉴别

历代有许多著录了古书画作品的书,有的对所著录的作品还记载得十分详细。这是证明古书画是真是假的重要旁证。某件作品如能从某部书或某几部书中查找到关于它的记载,而且记载中的描述又能与实物相符,其为真迹的可能性极大,因为古代重要的名作几乎都可见于著录。若不能见于著录而又声称为著名古书画的,就值得打问号了。

利用避讳字来鉴别

古人临文要避免直书君父尊亲的名字,称为避讳。避讳的方法,一般是取同义或同音的字来代替本字,或者仍用本字而省缺笔划。例如:汉武帝名彻,遂改彻侯为通侯;汉景帝名启,遂称微子启为微子开;孔子名丘,每省笔为“”或用邱字代替,等等。封建时代这种避讳是极严格的,忘记了皇帝老儿的避讳可有杀头的危险。所以从古书画及其题跋中的用字是否存有避讳字即能断定作品的时限和真伪。例如启功先生考定的旧题《张旭古诗帖》系宋人伪作,其重要根据,就是帖中将庾信“北阙临玄水,南宫生绛云”诗句里的“玄水”写作了“丹水”,明显是为了避讳“玄”字(宋真宗自称梦见他的始祖名叫“玄朗”,遂令天下避讳此二字),是为宋人手笔无疑。

从错别字来鉴别

在传统的鉴别方法中,历来把写错别字的问题看得很重。古代的书画家和鉴赏家都不是等闲之辈,在通常的情况下不至于写错别字。如果在书画作品上或题跋上(尤其是在书画的题款上)出现了错别字,都应该看作是作伪者所露出的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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