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宁,我的人在Malpensa机场找到了奕馨,”是Thomas,“她买了今天中午12点得机票飞北京,要不要现在把她拦下来?”
找到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了!鹤宁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缓松点了。
“不!先暗中看着她,我马上赶过去。”鹤宁看看时间后,回答道,“别让她上飞机!”
放下Thomas的电话,他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暮纯?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一般从米兰市区开到Malpensa机场,就算一路通畅,也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结果,鹤宁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这一行是怎样开过来的,他已不记得了,只觉得路边的风景像是上足了发条的传送带,一片模糊地向后飞滚着。而他的心也好似倒数的火箭,恨不得一下子冲到机场。
到机场后,车子也来不及好好停,随便地扔在了机场出发处的通道上,便急匆匆地跑了进去,根本不顾后面一排车传出的疯狂喇叭和叫骂声。
在Thomas手下的引领下,鹤宁看到了等待办理登机手续的奕馨。
她就背对着他站在那里,单薄的背影,削峭的双肩,瘦弱的身形,微卷半长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仅仅手挎一只大象灰色的Hermes Birkin包,没有任何行李。
是那样的孤独,又是那样的倔强。
鹤宁迈开大步,想奕馨走去,一把把她从一群排队的旅客中拽了出来。
“啊!”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奕馨惊呼一声。
在场所有的人都将质疑和好奇的目光投向这两个人。鹤宁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依旧拉着奕馨纤细的手臂向外走。
渐渐缓过神来的奕馨看清楚眼前人之后,奋力地反抗着,想抽出臂腕,没想到她越挣扎,越被更有力地攥住。
终于,鹤宁停住了脚步,将奕馨按在了贵宾休息室的沙发里。这里早已被Thomas的手下清场干净了,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个。
真的需要好好谈谈了,不受任何干扰的,开诚布公的。
奕馨坐下后,深呼吸数次,努力平复心境,结果却发现,面对鹤宁时,她是怎样也无法平静的。
鹤宁的俊颜阴沉不明,英朗的双眉压抑地微皱着,高挺的鼻子也因刚刚一路走来而渗出浅浅的汗珠,线条优美的薄唇隐忍地紧闭着。
“啪!”鹤宁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却并没有吸,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袅袅升起的云雾,显然,现在的他也无法冷静下来。
烟终有燃尽的时候,就像有些问题终有要说开的一天。
“为什么要走?”鹤宁声音嘶哑,无限情绪杂糅其中。
奕馨不语,她无法回答,一瞬间,她也不清楚这该从何说起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鹤宁追问,神情显得焦急无助。
“鹤宁,我们不合适。”奕馨苦涩地开口道,无限的心酸和委屈霎时涌入心头。
“不!这不是理由!”一下子,鹤宁无法接受奕馨如此无谓而平淡的答复,“我们在一起是快乐的,幸福的!你不能否认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我们曾承诺要一起搀扶着走下去的,难道你……”
“鹤宁,我不否认,我们曾经快乐过,曾经幸福过!”不等鹤宁说完,奕馨哭着打断道,“可那都是曾经!对于你的决定我从来都是顺从的,因为我觉得既然选择在一起,就要相信你。但是你却一次次地把我蒙在鼓里,什么也不和我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都是为你好!我要保护你!”鹤宁努力解释着。
“可你并没有保护到我!”奕馨真的激动了,声音不免尖锐起来,“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和绑架的人走了吧?你知道吗?五爷派人将我的家史调查得清清楚楚,还去我家威胁我的父母,那天他们就是拿着电话让我听,你知道接到母亲电话的那一瞬间的感受吗?花甲年纪的老人胆战心惊地被抢抵着脑袋和我通话!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要和他们走……”
奕馨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鹤宁沉痛地垂下了头,他能理解奕馨口中的酸痛,他何尝没有体验过这种负罪的亲情。当年妈妈和姐姐离开的场景就像是印章一样永远的烙在了他的心里。
“可那个时候你在哪儿呢?那天五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用的是免提。”奕馨颤抖着,一种自揭伤疤的讥嘲道,“我知道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谁,我也从没有奢望过能超越她。虽然我们的结合都不是最初心里的那一位,但也请你适可而止,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不是你随便就能摒弃的暖床人。请你也尊重一下我的感受,如果可有可无,那又何必非要在一起呢?”
“奕馨!”鹤宁痛苦地唤着她,“那是不得已的,如果当时不那样说的话,他们不知道能对你做出什么更危险的动作!”
“是啊,不得已。”奕馨游丝般地重复着鹤宁的话,“不得已,所以把我闷在鼓里;不得已,所以不承认我;不得已,所以去杀人。”
“你说什么?”鹤宁神情一震。
“布达佩斯的那个工作人员是你派骏伦哥他们杀的吧?”奕馨眼底没了颜色,定定地盯着鹤宁。
“这事你不需要知道。”鹤宁艰难地别过脸去。
“你只告诉我,是还是不是你杀的!”奕馨执拗地追问道。
“不是!”片刻后,鹤宁沉声回答。
奕馨的嘴角上扬出一弯好看的弧度,可丝毫没有温度。
“信还是不信,都随你。我不会为没做过的事情解释什么。”鹤宁烦躁了,他非常不喜欢这种被挚爱的人怀疑的感觉。
“我信不信还重要吗?人都已经没了。”奕馨酸楚地摇了摇头,无限苍挫。她无法改变这既成的事实,面对鹤宁给出的答案,她只能无力地接受着。
沉默再次袭来,只听到飞机起降的轰轰声。
少顷,鹤宁打破沉寂。
“奕馨,我不善沟通,所以才会有越来越深的误会,以后不会了;还有,伯父伯母那里我会派国内的人专门保护的,对不起让老人家受惊了,等忙完这一段,我会回国专程请罪的。”鹤宁伸出手,抚向奕馨那洁白的手腕,“而且,我知道你舍不得,否则你不会哭的,更不会去探望珊珊。对不对?和我回去吧!”
奕馨矛盾了,之前那么满的情绪,随着全盘托出,也不那么强烈了,只剩下刚刚激动留下的心悸。
正在这时,贵宾室的门被工作人员打开,二人回头,发现暮纯手提食袋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