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间秦安彦总是早出晚归的,回来的时候脸上老是带着愁容,洛兮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忙什么事情,但是一定和这段时间的布局有关,而她最近也好不了多少,正打算乘着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却被一个不请自来的人给打破了。
当下人传言说拜柔来拜访的时候,洛兮不得不从软榻上面起身,做好准备。
拜柔今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一个下人也没有带上,洛兮叫人奉了茶给她就退下了,她都没有带下人,定然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了。
拜柔眼见下人离开了,高傲的走到了洛兮的身边,将她前前后后围着打量了几下,才从鼻子里面嗤道:“果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人教没人养,只有给人做妾的份儿!”
洛兮挑眉,没打算跟她计较,毕竟,现在秦老爷子和秦老夫人都朝着她说话,若是真的因为一句话而跟她吵起来,对自己也不好,最主要的,在这个时候她不想秦安彦再分心来处理她们之间的争斗,这段时间,他已经够辛苦的了。
拜柔看洛兮竟然没有跟她争锋相对,心中暗道势头正好,于是更加的气焰嚣张:“我想好了,明日,你就搬出秦家吧。”
她这话倒是说得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洛兮冷笑,搬出秦家?她说搬她就搬?笑话!
好整以暇的看着拜柔,洛兮并没有说话,拜柔被她这个不温不恼的态度给激怒了,顿时提高了声音:“你到底搬不搬?十七我告诉你,我才是秦家的当家主母,我可以代替安彦他休了你!”
洛兮双眸一冷,唇边却有着浅笑,不动声色的朝着拜柔走去,拜柔被她吓得连连退后几分,气势也减了下去:“我......我告诉你,如今安彦已经不在了,你在秦家一点儿地位都没有了,你不要以为只有你可以让秦家起死回生,我拜柔一样可以!”
洛兮沉吟片刻,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死守住秦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拜柔眼神微微有些躲闪,避开洛兮的话:“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若是明日不离开,我就叫你把你撵出去!”
看着她的神色,洛兮更加相信她心中有鬼:“你有事情藏在心里?”
拜柔不承认,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着叫洛兮搬出去的话语,而眼神也越来越躲闪,一看便知道她心中有鬼。
最后,拜柔冒了一句:“这件事情夫人会给我做主的!”
洛兮联想到那日秦老夫人找自己去的时候对她说的话,看来,问题的根结还是在秦老夫人身上,她身上似乎绑了太多太多的秘密,可是她又咬紧了牙关不肯透漏半分!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离开秦家!
洛兮冷笑看向拜柔,拜柔在她视线的逼迫之下,越来越慌乱,更是被她逼到了墙角:“休了我?呵,好啊,拜柔,我倒是很期待,你这个主母,被我一个小妾休了的场面呢!”
休?!
拜柔看着笑得诡异的洛兮,心,慢慢的沉入谷底,自己是何时回到院子里面的也不知道,脑海之中只是不断地回想着洛兮的那句话,休了她?可能吗?这世上怎么会有小妾替自己的丈夫休了正室夫人的事情?!
不会的,不会的,拜柔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可是心中还是无法平静,猛地想到一个人,拜柔甩脚便跑了去,现在,只有她才能够帮自己了。
拜柔到的时候,秦老夫人的门外意外的站着秦老爷子,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已经眸中的深沉,拜柔有些恍惚,为什么七老爷子的样子看上去那么像是故意在等她?
“老爷,你也在。”拜柔微怔过后便朝着秦老爷子乖顺道。
秦老爷子点头:“她也在等你,你进去吧。”
拜柔眼看秦老爷子就这么轻松的一句话便要让她进去,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就朝着秦老爷子一笑便要进去了,在她推开门的瞬间,地上传来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她扭过头的时候,秦老爷子正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递到她面前:“是不是你掉的?”
拜柔一看,秦老爷子的手心之中躺着一块玉佩,蝴蝶形状的,在阳光之下呈现出红色,正是自己一直珍藏的玉佩,暗自懊恼着刚刚自己不小心给弄掉了,拜柔接过玉佩,感激的看了一眼秦老爷子:“谢谢你,老爷,这块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要是掉了的话,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很重要?”秦老爷子的视线紧紧地黏在那块玉佩上面,眸底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划过,只是太过迅速,所以拜柔并没有看清楚。
拜柔点头:“哥哥说这是我们拜家的传家玉,不能弄掉的。”
拜柔推门而入,秦老爷子则是惆怅的看着那烈日,安彦,难道......你要和爹一样......把自己的幸福作为忠心的表现?爹,到底应不应该把这一切告诉你?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拜柔何时离开的,秦老夫人何时站在他面前的,他都不知道,只是带着沧桑和心痛的神色,一直盯着天际看,雪花一样灰白的银丝,让秦老夫人眼光一滞,锁住在那上面,原来,大家都老了。
走到他身边,秦老夫人道:“你刚刚也试探过了,那块玉佩,就是她的。”
秦老爷子苦涩一笑:“看来,安彦注定要和我一样,重蹈我的覆辙。”
“当年......是怎么一回事?”秦老夫人神色不自然的避开秦老爷子朝着她看过来的带着诧异的眼神,问道。
当年他和他夫人的事情,她一无所知,那个时候她一心都扑在先帝的身上,何时又关心过别的人,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想要了解一些他和他夫人之间的事情,或许,如果没有她出现的话,他们一家,应该是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
秦老爷子这些年来心中淤积了太多的事情,能够一吐而出也算是快事一件。
当那些尘封的记忆被缓缓打开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当初以为那么厌恶的事情,如今想起来竟然会有着一丝向往和遗憾,而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却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或许,到了如今,老天给他的惩罚就是让他从此之后,生活在自己无边无尽的愧疚之中。
猛的想起怀中的一只簪子,秦老爷子将它拿了出来,指腹小心的摩挲在那上面,眼光之中流露出一张祥和,不掺杂爱意,却是满满的柔和,连他自己都惊愕,这只簪子,他竟然还保存着:“当年,就是这一根簪子,了解了她的性命。”
秦老夫人看着他手中的簪子,眸色微暗,可是眸底却又有着一丝感动的光华。
抬头看向天际,秦老夫人似乎看见了一张花开的容颜,心中暗道,你看,你终于看到这一天了,在他的心底,你永远占有一席之地。
只是,那频频涌上心头的苦涩又是什么?
十几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人非草木,又怎么能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