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袍的男子与龙渊分别坐在龙纹圈椅上,男子的黑色衣袍精致,近乎完美,衣襟、衣角,每一处都游刃有余,挥洒自如。黑色长袍的男子面容清瘦,瘦削的身体没有多余的赘肉,长长的头发上几绺头发随意的垂散在额头上,多了几份散漫和洒脱。
“墨狄大师,希望您救治一下之峣。”龙渊的目光中无限的慈爱,没有一丝平时的架子。
“皓轩的孩子,在下义不容辞。只是听皓辰大哥说,当时的情况十分的诡异。”墨狄挑起了眼梢,“这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当时的情况的确十分的诡异,也令我百思不得其解。”龙渊深沉的目光流动,迷茫中又回到了那个凶险的夜晚。
“不说了,还是带我去看一下之峣吧。”墨狄站了起身,长身玉立,身材伟岸。
龙渊颔首也站了起身,领着墨狄走进了内堂。
墨狄的目光被躺在床上的少年吸引了,恍然间,又看到了龙皓轩站在明轮山的雪峰山巅,大雪簌簌飞扬,一身白衣的龙皓轩飞舞起刀刃扇骨,挂着令人微醉的笑容。而站在另一个山尖的自己,背负着长剑,遥遥对望。
“大哥,不用让我,小心了!”挂着邪气微笑的龙皓轩话语未落,飞旋出精灵般的刀刃扇骨盘旋到了墨狄的身旁。
“起!”长剑与刀刃扇骨在空中交接,碰溅出一串流动的电火。流火闪耀,两人的笑声在明轮山尖久久的回荡,是因为
齐平的剑术,是因为知己一个眼神的默契,为了两个心高气傲的英才间的惺惺相惜。
长歌一曲,长箫萧索,远方游荡的孤魂,大哥在这里挂念你,一滴清泪,从左眼溢了出来,在黯淡的眼眶晃动了几下,落了下来,落入了万丈的瀑布奔流怒湍中。
墨狄把手放到了龙之峣的心脉处,温热传了过来,扶起了龙之峣的身体,自己也盘身坐到了床上,褪去了龙之峣的上衣,精瘦的身材,令墨狄的眼睛大放光芒,叹为观止。骨肉如此匀称的少年,怎么能够不成为一名扬名天下的剑客呢?
“咦?”墨狄的目光停止了移动,一朵仿佛在燃烧的火红莲朵昂然怒放,龙之峣白净的皮肤也被这朵妖异的莲火映衬的宛若女子般白皙,沉睡中的龙之峣没有丝毫的意识。
“这……”墨狄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龙渊,透露着烟雾般的迷茫。
“这个是在之峣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的,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胎记。”龙渊说道,“大夫看过,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墨狄的目光被这朵妖艳的莲火吸引,目光中泛着精芒,凭借着他的直觉,他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望着龙之峣精瘦的身体,墨狄陷入了沉思。
“看来,我是无能为力了。还是让父亲大人出手吧。”墨狄苦涩的一笑。
“那就有劳墨冈大人了。”
“我这就带着之峣回明轮山。”墨狄站了起身,为龙之峣穿好了衣服,回头看了一眼龙渊,“如果之峣被救活的话,我决定以后让他留在明轮山了。”
“真的吗?”龙渊老脸上的皱纹连到了一起,绽开了难得的笑容。
“是的。”
抱着龙之峣的墨狄走出了屋子,“起!”身后的冰芒剑立刻悬浮到了墨狄的脚下,墨狄站在半空中望了望渺小的庭院,孤独的老人伫立在那里,望着远去的墨狄,久久的不愿离去。
世外桃源般的山谷,幽幽琊谷像一个温馨的摇篮,上天眷恋的福地,上天把所有的福泽都抛到了这片净土。云朵像惺忪揉着眼睛的顽童自由的飘荡,白鸟的羽翼在苍蓝的天空剪出一道道的长长线条,躺在这样的地方,如果明天没有太阳,那就让孤独的人在这安眠吧。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突然就有了这么一座宏伟的宫殿,叫做风绘殿,白色莲花状的建筑精巧的构建在谷地中,空谷幽兰,福地玲珑。幽幽琊谷底中并没有因为这个宫殿的存在而兵荒马乱,反而是因为宫殿中的人,幽幽琊谷更加的生机勃勃。
宫殿中的人,全是女子,温婉的女子怜悯的救助了被恶狼咬断腿的小麋鹿,枯萎的花朵种子被富有爱心的女子小心的收集起来,当下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大片大片的火红色曼陀罗围簇着风绘殿,燃烧般妖娆的曼珠沙华,远远望去火海中一朵白净的纸帆,纯净,圣洁。
偏僻幽静的屋室,七月沙织祥和的躺在玉台上,一袭白衣的女子身上大朵大朵的绽放开来曼珠沙华,热烈而又妖娆。精细的眉目专注的望着躺在玉台上的七月沙织,温润明净的玉台,七月沙织的发丝凌乱的铺在上面,狐尾般蓬松悠长。
“沙织的伤好些了吗?”白衣女子七月梵音的目光看着恭敬的七月银束,低垂着目光的七月银束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正接受着母亲的批评。七月梵音白色的衣服飘旋落地,衣带纤尘不染,素白落在地上。屋室内的烛光微微的颤动,浮越在白衣女人的脸上愈显柔美。细细的娥眉下面是一泓秋水,高高挺起的鼻梁彰显着女人的典雅高贵。樱红的薄薄嘴唇,娇嗔的面容,天地都没有了颜色。玫瑰般的女人。
“是的,母亲大人。”
七月梵音转过了身体,轻轻的抱起了七月沙织,温热的身体传过心脏的律动,褪去了单薄的上衣,明皓的小臂和线条玲珑的后背呼之欲出,一个素白的手掌触在了仿佛透明的肌肤上,淡红色的灵力丝丝缕缕的渗入了七月沙织的皮肤深处。月梵音把七月沙织轻轻的放在了玉台上,看着纹丝不动的七月沙织,爱怜的眸子垂下了缕缕的光线,七月沙织的脸上依旧淡淡的氤氲着茫茫的玉色雾气,紧闭的双唇像受惊吓再也不张开的红色扇贝,几日没有七月沙织在耳边呢喃撒娇,七月梵音都觉得不太舒服,少了些什么似的。
纤长的手指在七月沙织的脸上摩挲着,温热的如玉面皮,娇嫩的宛若薄薄的一张纸。七月梵音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紫色的玉瓶,倒出了一颗桂圆般大小的红色药丸,麝香般的香味萦绕在小小的房间里。
“母亲大人,这可是仅有的两颗火凤丹啊,三百年才会从火凤体内诞生一颗啊。”七月银束颇有些紧张。
“火凤丸是珍贵,可是再珍贵,也没有沙织的性命重要。”七月梵音没有丝毫的迟疑,把火凤丸迅速的放进了七月沙织的口中,注视着七月沙织平静的脸面,“希望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七月梵音站了起身,看着一旁的七月银束,“银束,北辰剑派那些讨厌的人没有再来吗?”
“自从上次母亲大人亲自出手把那些男人打走之后,那些人再也没有来过。”
“我创立七月神教,就是为了保护天下的女子不再受到男人的欺辱,七月神教中的女子全都是我捡来的孤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生活。”
“母亲大人的功绩,所有的姐妹都看在眼里,大家都把母亲大人供奉为圣母。”七月银束的眼中亮晶晶的,崇拜的看着七月梵音。
“是吗?我不过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和功夫做了一些怜悯的事情罢了。”七月梵音的脸上泛着云彩,“你和沙织是我所有收留的孤儿中最有天赋的孩子。我觉得,有一天,你们的功夫会胜过我,尤其是沙织。”目光又落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孩身上,“也许上天眷恋的人,有多大的才华,就要遭受多大的苦难。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天下间才会有不世出的奇才!”
“是啊,沙织的天赋,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都要和她差一大截呢。”七月银束惋惜的看着七月沙织,“沙织妹妹……”
“那些新收养的孤儿都安顿好了吗?”
“听从母亲大人的吩咐,全都安排好了,并且教习剑法。有几个女孩子进步的非常快。”
“她们,是七月神教的未来。还有你,沙织。”
“母亲大人,万勿为沙织妹妹太过伤心。吉人自有天象!”
七月梵音望着窗外和煦的春光,“希望老天保佑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两个出尘般的女子看着躺在玉台上的七月沙织,闭着粉红色的眼皮,似乎下一刻就会睁开。热切的盼望。
沙漏上的沙子慢慢的从细小的孔眼流泻下来,时光老人悠悠闲闲的踱着步子微笑的看着天下的纷纭纷杂,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中一条明晰的线在他的心中明朗,芸芸众生,皆为利往,熙熙攘攘,皆为利去。问世间几许人,孤守月夜星辰能看破繁杂的世间?人世间最温情的莫过于,亲人的守候,像一览无余的素纸墨字,那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