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刚露出润泽的面颊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苍翠的山道间,刚毅的小脸顶着薄薄的晨光露出了一抹微笑,清脆的鸟鸣之声是最大声的召唤,无间隙的努力是天地间最动听的乐章。
龙之峣在山中急速的奔跑,浓绿的树荫罅隙间不时的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闪现,大汗淋漓的少年仿佛有着充满神力的能量,墨狄站在九崎峦峰上,默默的看着龙之峣在群蛟怒峰上沐浴着微薄的晨光在负重一下下的练习简单的劈、刺、砍,一遍遍的重复枯燥的剑式。墨狄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山中岚气般的又消散了。
此刻的墨玄,依旧躺在床上仰着脸呼呼的大睡,浑然不觉自己屋中的小兄弟早已不见了身影。
九崎峦峰。
墨狄盘膝而坐,屏气凝神,身后的黑衣少年们也都安安静静的冥思打坐。时间像停止流动的溪水,慢慢的冰冻,结成一层层的寒冰,龙之峣闭着眼睛,冥视自己的体内一股股的气流在飞速的旋转,宛若纷杂的水草交错杂乱的缠绵在海水中。脑海中的灵台光芒荧耀,召唤般的吸引着一丝丝的气流涌向自己,仿佛雨后干涸的大地接受滋润一般,龙之峣睁开双眼,体内的气息澎湃,远处山崖上细微树叶的经脉竟然也可以清晰可见。
“今日,我教习你们的是——冰破斩。”墨狄执起了背后的冰芒剑。
“幻化自己体内的气流成为一道道的寒气,附在剑锋之上,暴击而出。”墨狄左手的食指微动,一股白色的冰寒之气从自己的右臂汹涌而下,贴附在墨狄的冰芒剑锋之上。“冰破斩!”一道泰山般巨大的剑芒从天空直接压了下来,击在远处的山崖之上。“轰”仰望苍穹的山崖瞬间被削掉了一半,巨大的粉尘雾气冲天成了蘑菇般的云朵。
“哇!”所有的少年倾慕的看着神人般的墨狄,如同大山一般的屹立不倒。
“师父,我觉得还可以产生波动的节奏。”所有的少年回头寻找这个声音的源头。那个身穿黑色衣服矮小个子的少年,“掌握好节奏,可以一次次的轰击在山崖上,那时看到的景象不会是还留有半块的山峰,而是,一无所有!在每次的冰破斩击落之后,可以把握时间的间隙,让不息的剑气余韵产生更大的威力。”龙之峣的脸上闪着兴奋的光彩。
墨狄怔怔的看着少年,“你是怎么想到的?”
“哦,我是突然联想到昨天晚上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蜡烛烫了一下,突然发现火焰的外层是最烫的,而火焰的中心却不是那么的烫,所以我就把剑气之峰比作蜡烛的烛火之焰,然后再控制好节奏,扬长避短,以剑气的锋芒对抗物体,避开虚弱的剑气余韵,转化成更加锐利的剑气锋芒。”
墨狄默默的注视着剑锋,寒光一波波的荡漾而出。左手的食指微动,白色的寒冰之气从自己的右臂汹涌而下,灌注在冰芒剑上,“冰—破—斩!”鬼魅般的寒冰之气迅速的集结在墨狄的右手之上,巨大无匹的剑芒从天上压了下来,寒光凌冽的剑气轰然间爆发出更加无敌的力量,激荡出波浪般的连绵剑气,无数的鸟兽惊惶的逃跑跃起,龙啸不息的剑芒斩向了远处的断峰山崖,“轰”“轰”“轰”三下连绵不息的剑气如死神降临般坠落下来,却被滚滚的烟尘湮没。当烟尘消弭再次落到地上的时候,少年们讶异的发现,一连三座山峰都被墨狄的剑气荡成了三个巨大的深坑,砂石滚落在里面。一些鼹鼠的巢穴暴露在白日之下,畏畏缩缩的鼹鼠们怒目而视这些背负着长剑的少年。
“看来,以后明轮山的山峰遭殃了,恐怕过几年之后,就没几座山峰了。”墨狄苦笑了一声。
黑衣少年们哈哈的笑了,带着奇异的目光注视着龙之峣。
“这招剑式已经不能叫冰破斩了,或许冰波斩更符合这招剑式。”墨狄看着微笑的龙之峣。
“师父说的很对。”
湍流的瀑布悲鸣般的发出轰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生命的存在就是为了这焚身玉碎般的壮美,飞溅的白色浪花朵朵是生命壮烈的喝彩,是前赴后继、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无所畏惧的信念。斑驳的黑色玄武岩上面全是苍绿的青苔,横生的枝条飘零下片片的散碎落叶。
山巅之上清一色黑衣劲装的少年宛若一局棋般规矩,每个人身后背负着长长的剑。飒飒的山风把少年们的黑色劲装吹的猎猎作响,一团团黑色雾气般的衣衫舞动着,少年们的眼神坚定而又果决。
墨狄扣起了自己的双手,灵力蓝光般的闪动,“起!”眼睛睁开的一霎那,少年们身后背负的长剑“铿锵”一声宛若灵动的银蛇从剑鞘中飞了出来,墨狄身后的冰芒剑也浮现在了墨狄的头顶之上,嗡嗡争鸣的长剑颤动着,仿佛在听候着君王的号令,肃穆庄严。
“玄冰剑阵!”所有的长剑汇聚在冰芒剑的后面,在半空裹卷起一股充满了寒气的冰龙漩涡,瞬间的扑吼过来,无数的长剑像羽箭般射了过来,每个少年的瞳仁中都闪现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寒光一闪,“啊”所有的少年用自己的手臂护住了脑袋。
长剑纷纷的插在了少年们脚下三寸前的黑色土地上,稳稳的落了下去。少年们错愕的看着不远处的墨狄。
“如何?”
“师父神力,徒儿难以抵御。”大弟子墨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惭愧的低头说道。身后的少年们也都低垂着脑袋。
“这只是十分之一的力量,”墨狄淡淡的说道“剑道的奥妙,在于觉悟。剑术要精进,心中的剑先要觉醒。无论威力多么大的剑术,其根源无不是刺、砍、劈,这些最简单的剑招。天下本一道,再复杂再奥妙的剑术,其本源莫过于这些基础。”
龙之峣站在最后,默默的记下了这些话语,牢记于心。心灵比身体更饥渴的人,眼睛中永远充满了渴望与追求。
“今日,我教习你们的是御剑之术。”墨狄深意的看了一下所有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少年们,“御剑之术,所有威力十足剑术的基础。如果你们学好了,以后便可以和你们的师兄们一样御剑而飞和守卫正义。”
墨狄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了冰芒剑,左手轻轻的抚摸着寒光潋滟的剑身,目光恋恋,清越的剑身发出了惊啸之声,山林中的鸟兽听闻后一窝蜂的逃离,如大赦般。阳光射到了剑身上,光圈般莹莹耀耀直逼人的眼睛。
“御剑之诀,在于驾驭自己体内的玄冰劲气,或者说,在于驾驭自己,而不是剑!”墨狄意味深长的说道,“让自己的意念进入自己的灵台,想象自己的身体就如同羽毛一般的轻飘,闭上眼睛,没有一丝的杂念,天地间唯有自己和日月星辰同在。”
“师父,这太难了些吧?”墨灵迟疑的说道。
“难能可贵。一日一精进,师父不会逼你们的,北辰剑派曾经最出色的弟子也练习了三个月才学会。”墨狄顿了顿,“不过师父希望你们中间能够出来一位打破这个记录的英才。”
墨狄扫视了一下全场,“师父相信你们!御剑之术,有的人三年五年学不会,有的人却在一夕之间顿悟。舍弃自我,化身为念,天下之道,在于自己的心相,你的心看到了什么,什么便是真的。如果你的心看到了丑陋的东西,便会成为魔障。所以始终要保持纯净之心,童子之心。”
“弟子记住了!”所有的黑衣少年齐声回答。
墨狄点了点头,“墨灵,过来,让师父看看你两个月来修习的剑术如何。”
墨灵躬身拜了一下师父,拔出了自己的长剑。“结!”墨狄把自己的右手臂裹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我只用自己的左手。”
狼一般的目光比墨灵的身体先一步到达目标,墨灵的长剑像毒蛇一般刺向了墨狄的膝盖,当的一声,墨狄的冰芒剑身像盾牌一样挡住了墨灵的长剑,宽厚的剑身,像万里长城般密不透风。仍凭墨灵幻化出如何的剑招。
砰的一声,墨灵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其他少年弟子扶起了墨灵,“能接我这么多招了,有进步!”
“墨玄,过来,让师父看看你是不是又偷懒了?”墨狄正色的说道。
“师父,你要手下留情啊。”墨玄苦着脸,拔出了背后的长剑。笨笨的墨玄奔跑的样子让人有种忍俊不禁的笑感。
“啊”
所有的少年轰然大笑,墨玄摔了一跤,跌倒在了地面上,啃了一口草和泥土。可怜兮兮的看着墨狄,墨狄强忍住笑意,一脸淡然的看着脚下的墨玄,“墨玄,回去好好练习一下。”
“下一个!”
……
“龙之峣,让师父看看你进步了没有。”
龙之峣躬身一拜,抽出了背后的长剑。剑锋直指墨狄。墨狄远远的看着身材矮小的龙之峣,内心暗道,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些惊喜吧。
“月牙斩!”三道光刃从剑尖的顶端激射而出,墨狄微微一笑,随意的用冰芒剑划动了一下,月牙斩瞬间落空,遁形无影。
“月轮斩!”三道光刃从不同的角度激射而出,并没有汇聚到一起,却如失去了重心一般的汇聚成了一个光圈爆射而出,光芒直逼人的眼睛,墨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颇为满意的微笑。
然而,墨狄依旧微微的划动了一下剑锋,强劲的光刃仿佛纸结构的建筑一般瞬间被剑气风暴吹散了,崩溃消散,如同一阵烟雾。
龙之峣和先前的墨灵一般跌落在地上,被一旁的少年扶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这样教过你,你这是和谁学的?”墨狄注视着喘着气的龙之峣。
“我把龙家的月牙斩和北辰剑派的回旋击结合在一起,成为了现在的样子,我把它叫做月轮斩!”
所有的少年注视着龙之峣,惊讶的看着这个个头最矮的少年,这个被忽略的小子,此刻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墨狄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自…创…的?”
“是的。”
凌冽的风猎猎的吹响了少年的黑色衣袍,淡淡的阳光未落之前传递着温暖的夕阳之芒,剑一般的光芒,却令人倍感温柔。
墨狄怔怔的看了一会龙之峣,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几乎和现在的少年一模一样的影子,潇洒不羁的样子,刻在心谷。同样的话语,又一次重重的击落在墨狄的心上。
“这是我自创的!”“冰龙啸山林!”
“好!”墨狄掩不住脸上的喜悦,哈哈大笑了起来。山巅上的笑声随着奔流的瀑布落到的山下的深潭,小溪,惊醒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