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月擦了擦额上的汗,抬头看了看,挂在空中的太阳,眯了眯眼,这日头烈的很,她嗓子干的不得了,又因赶了许久的路,才到这城里来,现下身子有点虚,疲惫的很。
她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有个茶馆,木头有点泛黑,许是年代已久,虽说小小的,从门口看去,里面的摆设倒是精致,便加快了脚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招呼着,介绍这本店的招牌特色,口里不住的说道,“客官,你别看我们这店小,可你想什么喝茶,我们这里都有,我们这里的白毫银针,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她有淡淡的兰花香,其他的店里可是没有,那味道,可以说,只因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可这茶也不贵,一壶就十文钱,客官,你看要不要来一壶。”
木月点了点头,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她不想说话,再者,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小二退下不久,就听到旁边有一个人低低的压低声音说道,“你听说了没有?如今那冥月教的少主,可真是人人闻而惧胆呐……”
“怎么说?你没听闻前几年的那场屠杀,整个江城派的人都被没门了,没有丝毫活口,还有玉女门,这玉女门的娘们可是个个长得水灵,可是他下手,也没有丝毫留情,要是我,我铁定爽了再说……”说着满眼放光,满脸的**之气。
坐在他对面,长满胡须的男子,啜了一口唾沫,笑道“你就这么点志气,快,说重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做男人,谁不想……”他又举起了手里的杯子,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那冥月教的少主长得是什么模样?听说啊,他长得让男人们都动心,可你我恐怕今生都没有福气瞧见。这冥月教的少主身份甚是诡异,这其中还有一道关于东祁国的辛秘,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不过你不能与别人说,听说是要杀头的”说着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见到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他才继续往下说,“这说的是……”
木月看到夕阳的余晖,已经洒进茶馆的时候,他才讲故事讲完。木月看到已经喝完,只剩茶渣的杯子,一抹苦涩浮上心头,原来那人就像是卡在喉咙的一根鱼刺,拔去,不忍,卡在那里,却隐隐作痛。本想这一生都避着他,可是听到有关他的消息,虽不知真假,却是不忍离去,品着茶,听那人将故事讲完。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到茶楼对面里传出歌声,甚是悲切。
“听醒目一声收
故事里她还在等候
说书人合扇说从头
谁低眼泪湿了衣袖
……”(1)
她用手摸了摸脸,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会像是潮水般涌来,让你措手不及,无法呼吸。这时候才意识到有些东西并没有过去,只是被你尘封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只是不知在未来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侵蚀着你记忆中的那把锁,让你手足无措。
而时间像段水,而人只是水中的沙子,望着茫茫流水,无能为力……
原来他们都是擦肩过客,下一刻便是各安天涯……
以为岁月静好,不知渐逐苍老;
以为相顾无言,不知缘深情牵。
木月,看着明明灭灭的灯光,白天里,那两人的谈话又在耳朵里响起。
“在三十年前,鬼面杀手也就是慕容煜的娘与她的师兄,在一次刺杀东祁国的皇帝中,慕容煜她娘不小心落入东祁国的皇帝手中,东祁国的皇帝看到慕容煜她娘,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便心生了邪念,废了慕容煜她娘的武功,圈养在自己的身边,日夜恩宠。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慕容煜的娘,再一次侍寝的时候,伤了东祁国的皇帝,自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后江湖上就出现了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冥月教,而它的矛头直指朝廷。
而这冥月教的教主便是那鬼面杀手中的一个,慕容绝。
后来人们才知慕容煜的娘,后来逃往回冥月教,与自己的师兄,联手,欲为自己报仇雪恨。可是回到教中之后,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已有三个月,古来自有虎不食子之说,又何况是人,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再后来,因为新教刚立,教中人心不稳,就出现教中叛乱。
慕容煜因为当时年纪还小,她与慕容煜被奸人所害,深中奇毒,还受了重伤,慕容煜的娘才把无意中得到的天下至宝,帝王蛊种在慕容煜的体内,而当时慕容煜的娘中毒不轻,痛苦不堪,全身的肌肤都腐烂,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她苦苦哀求她的师兄慕容绝认慕容煜为儿子。
慕容绝含泪应下,并答应她亲手杀了她。慕容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死在慕容绝的手上,也是昏厥了过去,醒来时,却是发现已过了两年,身边还跟着她娘的心腹,神医叶华。后来他就带着叶华离开了冥月教,那时候,教中混乱,他们逃出冥月教是极其容易的,一心在平叛教乱的慕容绝,并未察觉……”
原来他的上半生,竟是这般,木月呆呆的看着窗外。
从门口走出一个银须白发的老者,“你未了结之事可了了。”
木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师父,有些事,过去了便就是过去了,再回首也是枉然。”
那老者不知木月,如今为何看的如此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点点头,笑道,“有些事,如若你执着,只会牵绊你一生,如若你放下,那么为师,我也就放心了。”
木月对他,笑了笑,“徒儿知晓,这些年跟在师父的身边,离了那人,有些事倒是看开了,只是心里头有些执念,折磨的木月极为难受,本想这次到城里头,了结了它,可如今,木月倒是觉得,已没有什么必要去见他了,他的恩情,木月早已还清。”木月敛了敛眉。
“听到你这般讲,为师这些年的心思,也算是没有白费。为师听到你讲这些,知是你放开了,只是你可想好了,如若那么做,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木月握了握拳,低下头,敛了眸里的颜色。“木月自是知晓。但是木月想活下去,再不会是为了谁而活,是真真正正的为自己而活。”
那老者点了点头,不一会儿,身体虽是已是隐出窗外,声音却极为洪亮,“竟然你已决定要活下去,那么为师便就再救你一次,明日,你就到为师的房里来。”
木月走到窗前,将敞开的门掩好,背靠着门板,缓缓坐下身来,她仰着头看着明明灭灭的灯火,吸了一口气,“那么,公子,木月再也不欠你了,木月早已将命还给你,你的生死荣华,这辈子,都将与我无关!”
有些事看开了,那么自己一直执着的事,最后都会明了了的。
木月自从那日落崖之后,身子并没有直直下坠,而是悬在了一棵大树上,昏了许久,又醒过来的木月,此时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她望着茫茫崖底,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可是却在这时候,从浓浓郁郁的树叶里头探出一个脑袋,面色愁苦道,“你这小女娃,真是不知爱护老人,扰了老头子的清梦。”
木月艰难的抬头看了看,见到浓浓郁郁的树叶里头,走出一位老者。
木月没有说什么,只是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那老者又嘀咕了一声,“今儿,碰到我,算是你运气大。”
原来那大树后面有一个,极其宽敞的山洞,由于被大树掩映着,所以洞口不是很明显。此时木月现在正是被安置在石洞里的石床上。
因为木月受的伤太重,身体又是失血过多,所以那位老者,也是无能为力,又因为她的体内有极其珍贵的血莲花和元婴丹,木月才能活到现在。
那位老者站在木月的前面,看到奄奄一息的她,叹了口气,“女娃子,你这身体怎会弄到这步田地。”
木月也没回答他,只是脸色白了白。
“竟然,女娃子,你不愿说,老头子,也不为难你,也许,因为你体内有血莲花和元婴丹。你在老头子的调理下,最多可活三年,三年之后,是何光景,老头子却是不知的。”
木月本以为自己只能活二十天,如今木月知道自己能活三年,眸子也是亮了亮。
木月随着那老头子,住在一处偏僻的竹林里头。木月身体虚弱,自是不常出去走动。而老头子,却常常不在竹林里头。
三年的时光,似乎足以让木月忘记了前程往事。
可是突然有一天,老头拿了一本书,递给木月,语气有点凝重,“这个给你,可是修不修习这个,主要是要看你自己,不过为师把话说明白些,就是如若你修习这个,你必须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就是你必须服下绝情丹,那时候,你就会忘记前尘往事,因为修习这门武功期间,必须无情无欲,要不然定会走火入魔,不过用这代价,来换回你一身的绝世武功与十五年光阴,我却是觉得这个是值得的。”老头而难得一次正经的说道。
他自然要说服木月,要不他受的伤,岂不是白受了吗?
木月愣愣的看着手里头的本子,“我能到城里头一趟吗?过后,我就给师父您答复。”
服下绝情丹,不仅会绝情绝义,也会忘记前尘往事。
木月犹豫了……
第二天,木月踏着月色,来到了她师父,无虚子的房间,他递给她,一颗药丸,也就是绝情丹。
她望着这颗丹药,很久,仰头,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