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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了飞机,是顾爸爸亲自去接的,顾俏看着眼前年轻了许多的父亲,心里的委屈是怎么也止不住,瘪了瘪嘴,就扑进爸爸的怀里。顾爸爸年轻的时候正赶上文革,二十啷当岁下放到四川省的农村去劳动改造,当时有个谈婚论嫁的未婚妻,后来也黄了,到了三十几岁的时候还没结婚,遇到了正当十八岁妙龄的川妹子顾妈妈,顾妈妈不嫌弃他成分不好,他也不嫌弃顾妈妈山里人没文化,看对了眼就结婚了。

婚后不久生下了顾怀准,又过了几年得了顾俏,顾俏是老闺女,还赶上了顾爸爸被平反回城,顾奶奶当她是福星,顾爸爸顾妈妈也疼她疼地不得了,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顾俏想要的,顾爸爸都会满足她,这也造就了她上辈子那么执拗的性子,只是悔之晚矣,好在有了重生的机会。

二十四孝的好爸爸最受用的是什么,是女儿跟自己亲。常年见不到面的女儿跟自己一点儿也不见生疏,顾爸爸别提多高兴了,父女俩在机场上演了一出久别重逢,当事人不觉得,边上不相干的人看的肉麻的不得了。

到家的时候,顾妈妈已经推着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的奶奶等在了门口,见到顾俏回来了,顾妈妈倒还好,顾老太太拉着孙女儿的手一口一个乖囡囡的叫,进了门,顾俏嗔怪道:“奶奶、妈妈,天气这么热,你们出来干什么啊,我又不是不认得家门了,何况爸爸在呢。我上个月才回来过的。”妈妈用手点了点她的脑袋:“小没良心的,妈妈跟你奶奶还不是盼着你早点回吗?平常连个电话都没有的,你奶奶白记挂你了。”

奶奶一脸心疼的看着,道:“好了好了,不准说我的乖囡囡了,饿了吧,你莫阿姨已经做好早餐了,都是你喜欢吃的。要多吃点啊,吃完了再好好休息两天,看这小脸儿尖的,外国佬的东西难吃的很,把我的乖囡囡都饿瘦了,可要叫你吗给你好好补补了。”顾俏只是笑嘻嘻的听着姑奶奶唠叨,从前总觉得烦人,现在却是只觉得温馨。

进到屋里,果然,桌上一桌子丰盛的早餐,有顾俏最喜欢的小笼包,虾肉馅儿的,还有乳白色的豆浆,顾俏虽说很饿,但是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是大夏天儿的,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看奶奶还有妈妈一脸高兴的样子,倒是不忍心拒绝了。顾爸爸接连给顾俏夹了几个虾肉小笼包,道:“你妈妈知道你要回来特意让莫阿姨做的,虾肉还是今天一早莫阿姨去菜市场买的,新鲜着呢。”听着爸爸妈妈还有奶奶的叨叨念,顾俏闷头吃早餐,嘴角一直翘着,眉眼弯弯的。顾奶奶瞧着高兴:“还是咱们囡囡好,生的好么脾气也好!多吃点,不要学那些小姑娘咯一个个瘦的跟条排骨一样的。”顾俏默,奶奶之前还说她瘦了脸尖了的……

用完早餐,九点多钟的时候,爸爸去医院了,妈妈也去了店里,顾俏想着再陪奶奶说会儿话的,谁知奶奶早看出了孙女儿的疲惫,大手一挥就把人赶去屋里睡觉了,顾俏也实在是累极了,也不再硬撑着。结果一睡就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顾俏走下楼,妈妈跟莫阿姨都在客厅里看电视剧,放的是《还珠格格第二部》,小燕子紫薇两人正在被送去法场的路上,永琪尔康等人隐藏在人群中预备劫走人犯。妈妈跟莫阿姨都看的目不转睛。莫阿姨见顾俏下来了,才不舍得将眼睛从电视机上收回来,道:“俏俏饿坏了吧,厨房里有鸡肉粥,我给你热热去。”顾俏摇摇头:“莫阿姨你看吧,我自己来行的。”

顾俏虽说是在国外长大的,但是对于这部当年几乎红遍全亚洲的琼瑶电视剧还是看过的,当时觉得很不错,现在觉得很无感。

莫阿姨的手艺很不错,米粥被熬得软烂软烂的又不稀不稠正正好,咸淡也适中,顾俏连喝了两碗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出了小餐厅。

“妈,奶奶睡啦?爸爸呢?”

顾妈妈正看着兴头上,但还是分出了一丝注意力给女儿:“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你再睡下去我跟你莫阿姨都要撑不住了,你爸还在书房里呢。”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一直盯着电视机的,一点没有跟女儿久别重逢的喜悦,兀自看的专心,顾俏小小的郁闷了一下,看了看钟,说:“那我给爸爸送点宵夜吧。”顾妈妈没说话,不知道是没空说话还是看的太投入了。顾俏也没指着妈妈回答,也不要莫阿姨帮忙,自己去了厨房将还有的多的鸡肉粥盛了一碗。

顾家祖上五代中医世家,到了顾爸爸这一代,顾俏的伯父从了政,现在是驻芬兰大使,副部级国家干部,顾俏的俩堂哥,一个做了律师一个子从父业当了翻译官。

顾爸爸倒是四五岁开始就认药学医,二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在自家的药房出诊了,附近一带也是极其出名的,后来被批斗,下放到穷乡僻壤十几年,平反之后政府归还了顾家的祖宅部分祖产包括顾家的药房,顾爸爸则是被聘为沪城中医药大学的教授兼中医院的名誉院长,快六十岁的人的,比谁都忙,常常会忘记用餐,也从来不吃宵夜什么的,只是顾爸爸格外的给女儿面子,执起勺子吃了半碗才放下。

顾俏问:“爸爸你晚饭吃了没?”顾爸爸失笑:“原来是查岗来的?比你妈还会操心……今天晚上在医院吃过了……好好好,爸爸保证以后每天都吃晚饭好不好?”顾俏这才满意,也知道爸爸年纪大了,半夜里的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也不强迫其吃完。又赖在书房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回自己房间,临走前不忘嘱咐:“爸爸你十一点前必须要睡觉哦!”

说完也不等顾爸爸回答,“砰”的就关上了房门。顾爸爸笑着摇摇头,看了看时钟,十点三十二分,低下头加紧了手头的工作。自家姑娘说得难听点儿就是个浑人,要是十一点钟还没睡的话,指不定会把他的这些东西资料什么的都锁起来让他再也碰不到,还是不要冒险了。她可不会管这些东西重不重要的。心里倒是有些感慨,到底是闺女贴心啊,虽说方式粗暴了点儿,但到底是在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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