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颜皱了皱眉,想这大宛皇子真是一个个都不怕死。这不是故意撞那个男人枪口上吗。
表演完,耶律奇又拿起一个苹果,冲场内的东陵人叫道:“不知有哪个勇士,愿意也给本王表演下?”
敌人都欺负到这个份上了。士可杀不可辱。一个个目红面赤。
“爹。”小太子爷一惊,是见自己父皇居然亲自站了起来。
龙袍淡出龙椅,一行人全部退下。
耶律奇挑衅地看着他,如果是他自己亲自骑射,岂不是变成东陵人更加无为,只有一个天子能出战。
白皙美好的仙颜手指,是从案上随意捡起了一个桃子。桃子体积不用讲,肯定是比耶律奇的苹果要小的多。接着,桃子轻轻一搁,搁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场内所有东陵人大惊。这是天子要拿自己当靶子。
“圣上!”李顺德双膝跪下,吓到脸色都青了。
花夕颜却只觉毛发竖立,哪里不好,在要迅疾地尿遁时,那双墨眸果然盯住了她:“你来。”
见当今天子拿自己当靶子不说,指射手谁都不指,竟是指到了一个伶人身上。
场内一片鸦雀无声。
小太子爷跳了起来:他娘会射箭?!
花夕颜接到儿子期盼的目光,感到无颜。她哪里会射箭。东陵又不像大宛,女子基本不出战场的。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学绣花学琴不在话下,学射箭,首先会被她娘捏耳朵。
只是到这个份上了,明白,如果他自己不拿自己当靶子,肯定会被耶律奇笑话东陵人没有勇气,因为耶律奇把自己当了靶子。而他自己当了靶子,敢对他射箭的,恐怕是林璟琪都要手抖。并且这不是手抖不手抖的问题,而是一个不小心,他是要丧命的。
这里头,只剩她是最可以信赖的人了。
一瞬间即是读清楚了他的想法。
花夕颜在众人吃惊的目光里走了上来,说:“草民不会射箭,但是,不会射箭的人,不代表不能将果实击落。在战场上,只要能夺下目标,取得胜果,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二皇子,草民此言是否有错?”
耶律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东陵天子。她这话,当然是没错的,但是,可不能让她走过去直接将天子头顶的桃子拿下来。双手抱胸:“这话是没错,但是,竟是竞赛,定有条件。同样十步距离以外,取下桃子的人为胜。”
不会射箭,怎么将桃子拿下来。十步以外,她花夕颜再接几条长臂都够不着。
每个人的心不由又提到了喉咙口。
花夕颜早就想好了一个法子,不用她袖口的黑针,照样能办到的法子。因此她先走到了小太子爷面前,道:“太子殿下,草民想向太子借一东西。”
“要什么?”她是他娘,他太子爷全身家当有什么可以不给她的。
花夕颜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向太子爷身后栖息的小白鹭勾了勾。
小白鹭啪嗒啪嗒,听见她召唤,很快地飞上了她的指头。
花夕颜转身,面对众人:“这里离圣上头上的桃子,有二十步距离吧。草民奉皇命,在此拿下圣上头上的桃子。”
耶律奇在想到她是要怎么做时,脸哗一下都白了。因为即使在战场上,不用箭,用猎鹰或是其它鸟儿对敌方进行攻击,都是一种常用的策略。花夕颜这样一做,不止轻而易举,也让他耶律奇无话可驳。
小白鹭果然不负众望,轻轻松松飞过去,轻轻松松用鸟嘴将桃子衔了下来。这个任务过于轻松,以至于它衔着桃子回到花夕颜这儿时,显出一幅慵懒,才将桃子落回到花夕颜手心里头。
花夕颜像耶律奇举了举桃子。
场内一片洪亮的声音叫好。
耶律奇的虎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最终,垂首,道:“本王会带梨花归国。圣上的子民确实不可小看。”
一行大宛人退下了宴席。
李顺德慌忙上前,跪在天子面前:“圣上龙体可有损伤?”
听见这话,小白鹭先射去一个白眼:这是质疑它的飞行技术吗?
龙颜上的发冠当然是一丝不乱。转头,对那背过身先偷咬了一口桃子的背影,吐:“伶人今儿给朕立了功,朕要嘉奖伶人一个大礼。”
哎,这还让她吃饭不。
花夕颜将啃了一半的桃子塞给儿子,让儿子装作自己吃的。
小太子爷冲娘是两只小眸子笑成了新月儿:他娘是天底下第一聪明。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尾随那皇帝。
背后,贤王那抹深究的目光,似乎不时向她这儿扫一扫。让她心痒难忍,想她如今恢复了真身,该如何向这贤王讨完债务。
“在想什么呢?”
不知觉中,前头的人,已是带她来到了另一片空阔的绿草地。
这个地方,是比她放纸鸢的地方,要更美丽,四处野花盛开,芳香迷人。
他回身,见她鼻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伸出指尖,轻轻一拂。
花夕颜没敢动。只觉他手像蝴蝶一样轻巧,几乎是停在她的鼻梁上,惹得她鼻头燥热。
“怨朕吗?”
自己带儿子出来玩,撇下她一个人在宫中,而且,还拿她当枪使对付那耶律奇,当然,那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臣妾是否可以以为,圣上是不让臣妾出来见人。”
他只望着她这幅美好的样子,虽然穿的衣物乱七八糟的,虽然脸上有些污垢,然而,都盖不住她的美丽。所以,只要想到让她去见那个曾经敢休她的鬼屁贤王,和粗鲁的大宛人,他怎能舍得,是万万不舍得。古人言,金屋藏娇。于他此刻,是这种心境。
花夕颜只觉得眼前这双墨眸,又是如以往,益发深晦莫测。
他拂袍,轻然地转回身去,说:“朕今日是欠了你。所以,你想要什么,朕给你射什么。”
一旁,候命的奕风,听见这话,马上将天子专用的弓弩递上。
这是一把金光辉煌的黄金弓弩,比起耶律奇那把,不用说,是更尊贵,也更难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