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抬眼是芙蓉的帐面,在高高的床顶上逶迤成一片绮丽的色彩,有蔷薇的香气在鼻翼之间若有若无的飘散。
耳边是离谙惊喜的声音:“冉冉,你醒了。”
他坐在床边,身上是一件暗色的衣服。他朝我伸出手来,修长莹白的的手指被暗色的衣袖衬的愈发的白。我愣了愣,却是没有接他伸过来的手。
“这是哪里?”我慢慢坐起来。
“冉冉你忘记了?这是魔宫。”他也不介意我的做法,只是笑笑。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被他打昏了。照这样说,他是把我带回他原来住的地方了。
我抬眼看他。这张脸我在之前数年的日子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是谁知道呢,之前和我相处的却不是这张脸真正的主人,现在这张脸真正的主人在我面前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玉帝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但是他假扮离谙和我一起相处的那些年却一直是温润如玉,真正是翩翩公子。或者用一个人的容貌就会变成和那个人一样的性格?那我面前这个真正的离谙其实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可是我还记得在狂山封印之地的时候,他那种阴晴不定的性格和魔尊的称号还真是十分的相称。
此时他这般情意绵绵的望着我,甚至还笑的这般,这般让我心跳加速,真是不妙。
我不记得以前和他的关系,或许真的如他之前所说,我与他之间曾有过一段风月之事,但是那些发生过的事我现在没有丁点的记忆,换句话说,那是曾经的碧冉和曾经的离谙之间的事,现在的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自然也做不到用他记忆里的那个碧冉来和他相处。我只知道他是魔界最大的统领,在狂山的时候他阴晴不定,好像对我爱之入骨又好像恨不得杀了我。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但是就是对这样一个对象,我竟然还心跳加速,这真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所以对他的问话,我没搭腔,只是抬眼冲他摇头。
两人都无话,他便从床边起身将桌上的糕点端到我面前。
我是仙人,不必吃些什么,我不清楚为什么离谙会知道我喜欢糕点,他又不是那个天帝假扮的离谙,但是这个时机我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好盯着那些糕点看。
面前的糕点很精致,再看着他那样的笑脸,于是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
味道很好。
只吃了一块我就没有再动手了。他很奇怪,“冉冉不喜欢?”
我不好意思直言我不习惯他离我这样近,我心里有很奇怪的感觉。所以只好岔开话题:“我想出去。”
那间房间的外面是很大的院子,再往前走便是个园子。各类植物争奇斗艳,争先恐后地吐露芬芳,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味道混合之后的奇异花草香。因为之前在房间里嗅到若有若无的蔷薇花的味道,原以为可以在这里寻到,没想到连片叶子都没见到。于是就咕哝了句:“怎么没有蔷薇?”
离谙想必是听到了,便吩咐随侍将这满园的花草全部换成蔷薇。我听得诧异,急急忙忙打断他的话,“这满园的花草,全部换成蔷薇,太可惜了吧?”
他竟然好脾气的笑着询问我的意见:“那冉冉以为如何呢?”
“不如就移了这几株,将蔷薇种在这?”随手就指了假山旁那大片的绿色植物。
离谙的视线都没移,只是看着我的脸,点点头。但是他身边那个穿红衣服随侍的脸色好像有点奇怪。
我转头再次看了看刚刚指的那大片绿油油的颜色,于是决定不再开口。
我不知道干嘛,就在这个园子里来来回回的晃了好几圈,我甚至都数清了开红颜色花朵的有多少种类了。
最后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又躺到了床上。离谙还是坐在床边,“冉冉,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去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然后我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再等我清醒的时候,离谙又坐在我的床前。
我觉得他很奇怪。因为他穿着极其鲜艳的红色,嘴角含着笑:“冉冉,今日我们成亲,按照我们魔界的习俗便由我来为你梳妆。”说罢便从身后拿起一件叠好的红色喜服在我面前展开,“冉冉,便由我为你换上罢。”然后低头看看喜服又看看我:“你可喜欢这件?”
我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与他成亲了,对于他自顾自的做法非常不满,心里想要狠狠地拒绝,嘴上说的却是:“你选的,都好。”然后便伸手让他为我换上衣服。
这种感觉让我有些疑惑,明明是我自己没错,但是和离谙说的话虽然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可是却不是我想说的,好像自己的身子被别人控制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离谙温柔的帮我穿好那件繁复华丽的喜服。
然后他扶着我到铜镜前坐下,拿起眉笔便为我描眉。心里有两种感觉在奇异地撞击。一种是欢喜,是女子对着心仪男子才有的那种心动。而另一种是奇怪,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是我能感觉到离谙的手拂过我脸颊时的轻柔。
发愣的时候,离谙已经为我梳好妆了。
镜子里是一张女子精致的妆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不得不说,离谙的手很巧。
等离谙牵着我走到喜堂的时候,我看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唯一熟悉的是诵予的脸。但是诵予的脸色并不好,他的气场很强,所以以他为中心周围都是空荡荡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诵予会来,他之前不是说会在冥界等我封印好之后回来么?怎么会来这里?离谙对他说了什么?
我心里有些乱,但是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说话。
脸上挂着笑,但是我心里怎么都笑不出来,我就像是有思想的木偶。
离谙很高兴,脸上挂着笑。我不认为一个魔界的最高领袖平日里会笑的那么率真又无害。
周围吵吵闹闹。离谙开始和我拜堂。
在“夫妻对拜”的高呼声中夹杂了一声及其尖锐的喊声,“魔尊,天上那帮神仙来了。”
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了。
离谙的脸色未变,“无妨,我们继续拜堂,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想必他们都是来喝这杯喜酒的,请他们进来便是。”
话音刚落,原本的热闹便又突然间回来了。
直到我被送进洞房都没有见到仙界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