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拍戏就是一段人生,你在拍戏的时候不要想着你是钟情,而是另外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现在,你就是宇文锦柔,你想着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然后与她达成共鸣,代入她的感情。最重要的是,你要摸清楚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很适合做这一行,你对人物把握得很准。”
“其实你欠缺的只是一点技巧而已。你已经为这个角色注入了生命,再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人物从你自己身上抽脱出来,你演戏最大的问题就是有太多的顾虑,放不下。”
“明天,你去剧组的时候,不妨放下心头的所有包袱,彻底地进入宇文锦柔的生命里就好比你正坐着一台时光机,飞跃了时空,去到了她所在的朝代里,附身到了她的身上,你要如何演绎她这个人物,走完她本来应走的道路?”
“对你这种之前没有任何演戏经验的新人来说,不能靠经验和技巧来拍戏,能靠的就是认真地了解这个角色、透视这个角色,融入到她的生命里去。等你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者你拍的戏足够多,那渐渐的就可以靠着经验来拍戏了。”
“你现阶段还处在摸索阶段,第一个接的角色又这么具有挑战性,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你心里还装有许多的包袱,拍戏还有许多的顾虑,那自然就更加困难了。”
她一直记得邱子炎说的话,每天拍戏的时候,总要回想一次。然后在拍戏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就想着要把这部戏拍好。或许是因为她的专注和心无旁骛,她近乎奇迹般的完成了这个角色的蜕变。从一个善良温柔的大家小姐,变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阴毒女子。
钟情的变化不仅她自己没有想到,就连其他的主创都对她的表现大加肯定。一个新人,毫无经验的新人,第一次拍戏就有这么优秀的表现,实在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当然还有许多技巧的问题,钟情一发现欠缺和不懂的,等候在旁边的老师们立即为她提供意见,帮她恶补。这些人是邱子炎特意为她请来的,他知道,钟情后期的表演难度很大,又要赶进度,凡是该想到的,不会想到的,他都为她想到的,所以如果说,这部戏成功了,全体剧组可能都会记得钟情的尤为出色的表现,而钟情也会记得邱子炎周到得不能再周到的帮助。
钟情重新开始认识了邱子炎,她没想到,这个在其他人眼里年少多金的逼大少,是一个这么细腻周到的人。也正因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了解,钟情开始真正从内心接受这位大少爷,成为一个她可以认为结交的终生朋友。
还有一个,钟情不得不感谢的人就是顾里斯了。这个大懒虫,能够放下他的游戏和睡懒觉的欲望,每天到剧组里来探班,还给她带来可口的便当,钟情真是感动得要死。
有的时候,天气凉了,他会给她送来加凉的外套。拍戏的时候要是热,他会体贴地给她买来小风扇,保湿水,以及许多许多的小物件。以至于剧组里其她的姐妹羡慕得要死,说钟情有两个这么体贴地帅哥,要是他们,摊上其中的一个,笑都笑死了。
今天这场戏,顾里斯也在场。他一早就过来了,钟情刚才上场之前见到了他,与他打了一个招呼。
钟情拍戏的时候,顾里斯就站在一个角落里,离她最近的角落。位置近又不会打扰到她,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他都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妙最幸福的事情。
灯光师准备好了,摄影师也推到了适合的位置,对准了场中另一个人身上。
皇后一身雍容华贵的凤袍,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进入了阴暗的牢房。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双手端着托盘的小太监。
在托盘之上,放了一个玉瓷壶,还有一个同色的酒杯。
小太监那张脸隐藏在阴暗中,只有那把酒壶和酒杯,被从透气窗洒进来的月光照得亮白。
仿佛带着阴寒死亡的气息,一步步朝她逼近而来。
宇文锦柔听到声响,抬头看了看她,看到是皇后,轻嘲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又转开了眼。
好像即便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的皇后,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得不到丈夫心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可怜虫!
“你来了。”声音还是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这副能唱出最优美动听歌曲的嗓子,在经历了数日的牢狱之灾后,丝毫不曾有一丝的不适。
皇后脸上示威的笑容惨淡了几分,她本以为这个时候来看到的宇文锦柔,是一个退去了骄傲和自尊的可怜女囚。没想到,即使到这一刻,她那可恶的高傲还是那么盛气凌人!
她凭什么在她面前这般趾高气昂?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只要她一句话,她想要她生就生,想要她死就死!
而她呢,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卑微的阶下囚,少去了皇上宠妃的头衔,她还剩下什么?
“你猜到我会来?”皇后眉目直跳,眼中跳动的是炙热的杀气。
“当然,你等了许多年,就是为了等到我落魄的这一天。如今你终于等到了,又怎么会错过呢?”
“哼!那你也猜到我是要来做什么的了?”
“呵呵......”宇文锦柔在笑,仰靠在墙上,笑得无力。“我知道,你是来送我上路。”宇文锦柔一字一字说着这句话,没有一点为即将到来的命运感到恐惧。
其实,她早该死了,早在她父母被残忍地害死的那一天,她就该死了。她苟活到今天,就是为了报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该去见他们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带着她在秋千上自由飞荡的情景,父亲在后面,笑着为他们推秋千。轻风吹拂,将他们三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仿佛他们一家这辈子都不分离。
他们是她童年仅有的温暖,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午夜梦回,也只有这遥远而又刻骨铭心的记忆支撑着她,给她抚慰。
她想死,可是她不能死。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给她可怜的双亲讨回一点公道,要为她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告诉起,一定要做一个人上人,绝对不要再让别人随意逼控自己的生死。你只有成为最强的,才能守护你最重要的东西,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宇文锦柔脑海里一一闪过往日的片段,如虚脱了一般靠在墙上,像是认命般的,又像是解脱了一般,带了幸福的笑容等待着皇后接下来的举动。
顾里斯的手指动了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一幕,他被这一幕深深地触动了。
他一直知道钟情是出色的,即使是个新人,她也不比任何人逊色。但他有的时候也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喜欢她的关系,所以在他的眼里,他什么都是最出色的?
可是现在,他可以确定不是这样。
怪不得大家都说她的表演是有生命力的,就这一场戏,他真正地领教了。
在拍戏的时候,她完完全全是宇文锦柔,代入了她的生命,拥有了她的情感。她是一个完全的发光体,吸引了他乃至所有人的目光。
她虽然鲜少在观众面前露面,这么长时间也一直低调处世,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爆红的程度和超高的人气。
原来她红得这么快,口碑难得又这么好,是有她的道理的。许多女明星,窜红的同时,除了拥有众多的粉丝,还有刻薄的骂声。这些都是难免的,因为一个人无法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也不乏,这其中有些看她红而眼红的人。再加上在拍戏和代言,抑或是平时参加活动的过程中,穿衣打扮或是言辞招来别人的诟病,被人找到攻击的理由。
而钟情,这样一个在观众心中近乎无欲无求,甚至从未公开露过面的女演员,就像一个最完美无缺的偶像,任由着观众的想象去为她涂上任何的颜色、添上最美丽最动人的故事。
她几乎没有任何负面的新闻,她做事低调,不上台,不与其她艺人争奇斗妍,更没有为了上头版头条穿暴露的服装,吸引别人的视线。更没有什么不当的言辞,高傲的言语,或是什么人品上的缺陷,她就是这样一个给人挑不出错来的女演员。或者更应该这么说,她根本就没有别人挑她错的机会。即使是新人最薄弱的演技环节,她都表现得异样的出色,令人跌破了眼球。
短短时间,她拥有无数的粉丝追捧,街头巷尾,到处都能听到被人谈论她的新戏,听到她钟情的名字。她有今日的成功,得益于她自己。
顾里斯晃了晃神,继续看向场中。就在他一走神的间隙,皇上已经出场了,正好与要毒死宇文锦柔的皇后争吵了起来。
三人纠缠争吵之间,没有发现场外一根因为拍戏所需要的高架在摄影师不小心地碰撞下,朝场中砸了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