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和春哥儿的婚礼办的并不隆重,没有观礼的宾客,没有大红花轿,仅是在下人院里拉起了象征喜庆的红绸,窗格上门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新房是颜如玉特意拨给他们的一家较大的下人屋子。
绿竹的嫁衣裳也很简单,没有凤冠霞帔,不过是一身带着囍字绣纹的红色衣裳,发髻上是一支红色的朱钗。尽管嫁衣简洁,但绿竹本来生的极好,点朱描眉,倒也别胜那娇羞之美,只看得准新郎春哥儿两眼发直,不住的呵呵傻乐。
由颜如玉和付良蒂以及全府上上下下的仆人见证,绿竹和春哥儿拜天拜地喜结良缘。
付良蒂和颜如玉同样穿着和新郎新娘一样的红色囍纹衣裳,红头钗红发带,一俊美无铸一貌若天仙,竟是比那新郎新娘还要抢眼。
看着新人拜天拜地夫妻交拜,俩人均端坐证婚席上含笑而望。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的唱喏,付良蒂依旧笑着,眼里却闪动着泪光。
下人院里摆着酒席,全府上下不拘小节欢快畅饮,该吃吃该喝喝,整个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喜庆欢乐的气氛经久弥漫不散。
趁着众人吵嚷着闹洞房之际,颜如玉和付良蒂悄然离席。
月影斑驳陆离。
两人并肩走在曲径廊道上,谁也没有言语。
两人不知不觉,竟是走来了荒僻的芙蕖园,看着满地的杂草丛生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良蒂……”良久,竟是颜如玉声音沙哑的打破了沉默。
“嗯?”付良蒂扭头望她,眼底的晶莹闪烁,却笑得异常温柔。
“我们……”颜如玉目光艰涩的扫过那一片繁茂草丛,最终定格在那院中唯一一个黄角树上,“那里有棵黄角树。”
付良蒂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一愣,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随即牵起唇角,“是呢,在这遍布杂草中,它可真谓是独树一帜呢。”
“就让苍天为证,新月为媒,这遍布杂草和独树一帜的黄角树为宾,良蒂,我们拜天地吧。”颜如玉忽然转头看向付良蒂恍惚的脸,俊眸耀耀生辉。
付良蒂没想到他会突然感性的来这么一句,惊讶的张大着嘴,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良蒂,嫁给我,好么?”温柔的拉起付良蒂微颤的手,颜如玉低头亲吻了一记她红润的唇。没有八抬大轿,没有亲人朋友的祝福,没有鞭炮齐鸣,但是,却还是想要给你一个名分。
“……好。”惊讶过后,那含在眼里的水光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化作成串泪痕滑落出来。
没有红绸,两人便手牵着手,十指交缠,双双面向新月和黄角树的方向。没有司仪的唱喏,两人默契而拜,拜天拜地,然后双双转身面对面,对首而拜。
“如玉……”再抬头,付良蒂已然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嘴角却始终扬着颤栗的微笑。
“傻瓜。”颜如玉顺势将人拉进怀里,一番缠绵深吻,直到对方呼吸不畅方才作罢,俩人额头抵着额头,“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呢?”
“我……”付良蒂不好意思的低下了眼睑,“我高兴。”
颜如玉宠溺的捏了下付良蒂湿漉漉的鼻尖儿,“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嗯。”付良蒂点头,却咬着唇站着不动。
“怎么了?”颜如玉看着她一脸不解。
“我刚喝酒了。”付良蒂眯眼笑着,“我喝醉了,头晕,你得背我。”
“好啊。”颜如玉随即背转过身蹲在付良蒂面前,反手拍了拍肩膀,“娘子赶紧上来吧,相公这就被你入洞房。”
“噗……”付良蒂被逗的笑出声来,不过却还是抿嘴笑着趴到了颜如玉的背上,“起驾!”反手啪的一拍颜如玉的屁股,付良蒂笑的嘎嘎的,没人看到她苦涩的眼泪。
在最开始以前,知道颜如玉七皇子身份的时候,付良蒂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抱着对方的大腿大喊一声:亲爱的,我们一起来制造蝴蝶效应吧!
可是现在,付良蒂却郁闷的觉得,这蝴蝶效应制造的过了头。
幽暗寂静的长廊上,颜如玉背着付良蒂一步步往玉轩居的方向走,月影斑驳,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拉的逶迤细长。
“如玉,你的背好温暖啊,这么背着我真舒服。”付良蒂趴在颜如玉的耳边,喃喃的低语一如梦呓般,带着酒香的热气喷薄在耳根儿,直撩拔的人心痒难耐。
“你要喜欢,我以后都这么背你。”颜如玉沙哑的声音满溢柔情蜜意。
“如玉……”
“嗯?”
“我们现在是夫妻啦,真正的夫妻……”
“是啊。”
高高的房顶上,卛鄂和国师一身黑衣迎风而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国师,这俩人是要去圆过房了,我们要去阻止么?”卛鄂皱眉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俩人,不禁微皱着眉道。
“早就圆过了。”国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人听不出真实的情绪。
“那……”卛鄂一惊。
“走,回去。”国师说罢,随即转身。
“可是,我们就这么走了?”卛鄂不禁有些着急。
“不然能怎样?”国师好笑的看向卛鄂,只是那笑却未达眼底。
“这颜如玉不是童子身不就没用了么?”卛鄂被国师笑的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本来就没什么用。”国师的话高深莫测,“这个人。倒是出乎我意料的强多了。”
卛鄂不明白国师的话,再转头去看的时候,颜如玉两人已经不见了。
“要是没了颜如玉,那国师的噬心蛊不就前功尽弃了么?”这才是卛鄂关心的,噬心蛊除了颜如玉最后的炼炉,还得配合上皇上那颗以自己亲儿血养的心脏。
国师眼眸微敛,随风飞扬的白发透出妖邪阴佞,“确实是……前功尽弃了。”
“啊?”卛鄂瞠目一怔。
“皇上那颗心脏的血早就不纯了,不过是鹿血兑水而已。”国师勾着的唇角泛着阴冷,“而且皇上不知何时起身中剧毒,那毒竟是和我下的毒相冲,反倒减缓了皇上衰老之症,那毒我研究多时,竟始终没个结果,而且,连皇上怎么中毒的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