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只是一直的哭,一直的哭,哭到最后都没有眼泪了,仍旧趴在那边低低地哽咽着,嗓子因为这样的哽咽而变得沙哑,变得像火烧一样疼。她一直哭了很久,即使后来的哽咽也一直是把头藏在自己的双膝之间,过来过往的车辆,明亮的灯柱像是眼睛,像是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一起哭。她哭得自己的体力不停地流失,整个人都有点虚幻地就像随时就要倒下来一般,心中一阵阵的泛呕,头脑一阵阵发晕,双手紧紧地捏着,指甲像是要深深地插进骨头里,把掌心那些细嫩的皮肤都刺得发红流血,可是一向怕痛的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掌心的肉已经被叩得鲜血淋漓,可是心中的痛苦却愈发的强烈,她放开握紧的手,转而用自己纤长的指甲去抠着人行道的砖沿,像是疯了一样的要把全身的力量都使出来,哪怕是因为力竭而死去,她也毫不在乎,因为那样也许就不会再痛,没有意识的痛苦才会一点一点地随着流失的意识而一起流走。她就这样,不停地像个疯子一样,即使已经很虚弱了,还依旧这样做着。慢慢地将右手食指的整个指甲全抠掉了,指甲断裂的声音是那样的触目惊心,记得以前没注意自己弄断了自己长长的指甲的时候,那种痛几乎让她想要把手剁掉,可是现在看着指甲一个个断裂,看着鲜血顺着那受伤的地方流出来,也不晓得痛,就这样任凭血一直流。不是她变得勇敢了,变得坚强了,变得不怕疼痛了,而是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痛到了麻木,痛到了不知道去反应痛苦了。
血顺着指甲在流,眼泪也一直没有停过,哪怕是哽咽,她不在乎那血,那些眼泪,体力似乎有些恢复了,她又坚持着站起来,狼藉地擦去眼泪,又往前走,一路走,一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没有方向,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走,不要回头,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只知道执行发条的命令,而没有一点点思想。她的心中那些痛就像是控制发条的源头,痛的越深那心中的发条就被调的圈数越多,也许真的就像那些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除了坏掉,否则就会一直执行着那些转折的发条,直到那些发条都用完。机器人的发条也许很快就会用完,可是心中那由痛苦控制的发条,肯定不会是那么快的用完,她不停地往前走,想要用掉心中的“发条”,可是痛苦却一波一波袭来,她不管,她无力去管,只知道如果她一直走着走到发条用完,那么所有的痛苦就会消散,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痛苦的离开晓枫,也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两个腿抗议再也走不动的时候,直到累的晕倒,在医院昏迷中还是哭着后,心中也许暂时的用掉了发条,暂时寻到了一份短暂的不敢想象的平静。可是这种回复毕竟是短暂的,就像玩具一般,当它停下来之后又会又另一道的发条上来,直到玩具坏掉为止,她的心也是这样的。每当想起那些事,想起那个人,那些她努力压在心中的痛苦,就会再一次波动他心中的发条,让她的心不再平静,甚至是惊涛骇浪。
她知道爱一个是不可能没有伤痛的,就像是三年前离开晓枫之后,她痛的那样的生不如死。但是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有多么的难过,她能想象的也许就像将心挖去了一块,拿刀子在伤口里绞着,绞着,然后放上一些浓度很高的盐水,那种蚀入骨髓的痛,却不能停止,像是一辈子也不会停止的一般。有时候想要找一个词去形容这种痛苦,可是却发现自己真的是有些词穷,她想起自己课上讲给那些孩子的关于痛苦的词,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可是似乎感觉这些都还不足以形容那种痛苦。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把肝和肠一寸一寸的切断,而是用一把极其锋利的刀,重重地嵌入皮肉,嵌入骨髓。每一刀下去,都因为那无尽的痛而想要呼喊,却又因为那痛苦已经超出了承受范围而令人呼喊不出,血肉模糊,只是表面,那深入骨髓的痛不可抑,而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任由着它将自己一下下地割下去,直到千刀万剐。
清歌,你知道吗?我爱你,爱你爱到快要不能呼吸,所以这一切我都不会后悔,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你是我心中唯一支撑着的东西,三年前我的世界已经崩溃过了一次,是因为你不顾一切地进入我的世界,用你的一切化作最厉害的支撑力,撑起了我的世界,撑起了那天那地,那所有的一切。
可是我只有选择离开你,之前总是心中太多的不舍,但是我知道那些都是我的自私,你这么大方的人在我的世界里,我又怎么能够去自私,所以我不再难过,我愿意离开你。也许我这样的决绝,换来的是这一辈子我们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给不了你的,我不会继续霸占着你的心,就让另外一个比我好上千百倍的人代替我给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只要你比我幸福,那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要是关于你的幸福的,任何一件事,那怕叫我放开手永远的离开你,那怕是这样失去你,那怕这一生我们不会再见,只要是你能够幸福,我什么都会去做,我也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就这样地倔强,这个世上可能不会有人看到她流过这么多的泪,可能不会有人知道她流了多少的泪,但是她愿意,她愿意为那个人流泪,不要说是流泪就算是流血,她也愿意,而且不管怎样也绝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