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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76号

我就这样,从一个负责人,沦为了实验品,也许这算是自作自受吧,谁让我当初决定回到2011年呢?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情,任何一个科研人员,都不希望自己成为实验品,因为光听着三个字,就知道有多危险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自己完成重塑吗?”我学着她的话,低声问了一句。她似乎是想到我会这样问她,垂着眼睛收起了手机,迟迟没有看我:“我会选择性删除一些关于你的记忆,这是你所有机器克隆人的特点,这应该是依照你输入的程序代码。我虽然是最成功的一个,而且有自主判断力,但我依旧没能从中豁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来,除了去往格拉斯哥,拿到娜塔莎·马尔斯的芯片以外,是没有任何办法了解这一切,也许当我将芯片植入到自己脑海中的时候,这一切,都会变得可信和明了了。

不过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她刚刚说的一句话,“而符合标准的,只有你和莎拉,因为其他人都是芯片的寄生体”,这么说,我现在看到的约翰,并不是那个为我挡枪的人?或者说,身体不是?

我似乎有些理解未来的自己在做什么了?我在试图推翻人类有灵魂这件事情,人类所谓的灵魂,也许不过是走过一生的经验和情绪的积累,只要把这些东西数据化,那么我就完全有可能去重塑灵魂。

说的容易,做起来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我竟开始怀疑,将来的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我做了这么大的转变,甚至去研究这些深奥没有边际的东西。

它触犯了宗教,触犯了哲学,触犯了人性的根本,这条路一定不好走,那么又是什么东西坚持让我走下去的呢?

“其实我一直想提醒你苏苏。”她扣上了帽子,好像是准备要离开:“你比任何人都有主动权,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

她站起身,踩在满地的碎砖瓦上,慢慢的向出口走去。我有点儿急了,太多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她怎么能离开:“你要去哪里?”

她回头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竟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纳兰性德说‘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我整整出现十年了,我不想在像是机器人一样去接受你的命令,跟踪我的人已经被我甩掉了,现在我只能消失。”

“你也小心。”她最后笑了一下,虽然我没有看见,可这种感觉没有错,她的确是笑了,但是笑里苦的让人揪心。

而且,纳兰性德是谁我都不知道,我真的能设计出一款会背诗的机器人?我立刻有一种自己连机器人都不如的感觉。

她走之后,我便做回椅子上,并没有马上离开。如果说我对这件事最初的感觉是可笑,接着是疯狂,然后是半信半疑,到现在我对面出现了一个机器人,还从耳朵后面拿出一个钢板,事实都摆在眼前,我是不是不得不信了……

好一会儿,天都蒙蒙亮了,不远处的工地已经陆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同时想起睿睿也失踪一夜了,我拿出手机给孙浩打了个电话,那边的他声音很沉,特别是在听到了睿睿失踪这种事,我觉得他已经疯了一样,刚刚张嘴想要骂我,我手机就发出了尖利的音乐,接着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想想也好,省的我听了他骂我,不服气在骂回去,逐渐转变成两个人吵架,也许我的芯片里没有储存这段记忆,但是剩下所有有关孙浩的数据,都是这样不客观的,所以导致我对他没什么理可讲。

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我顺着76号的路径离开了这个已经被推土机攻占的小区,走在街道上,不时会看到几个老人,有的还牵着狗,这安逸的劲儿让我都羡慕了起来。

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想76的话,她说我主动,我怎么主动?我们见面,一直是她在说,从这些话里我能提炼出来的东西很多,似乎每一句话里,都有一个隐藏的内容,这段话会不会是我自己设计的?是不是在传达我一些什么事儿?“

我在2040年有替代品?作用应该是阻止一些人发现我的离开,但是约翰说过,我离开的录像是很多人都看过的,所以ASAT对我离开的消息,应该是和约翰一起发现的,是约翰在隐瞒什么,还是我自己的机器人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出于某种利益驱使下,她在说谎?

她提到了一个人,乔安娜,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她没能瞒住,说明这个人应该是一个我不希望知情的人,会不会是ASAT的总负责人,并且在这个乔安娜发现我离开以后,第一反应居然是逆向重塑,做这种实验,要个小白鼠都难,她是用什么方法轻松说服了高层,让他们同意我一个科学家来做实验品?

冷静,睿智。这应该是乔安娜的性格,从76号的描述上,可以很清楚感受到这些气场的出现,马尔斯实验室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还是有一个总的负责人的。

我想着,就百度了一下约翰名片上那些东西,为之前一直是这件事接着那件事,就把这个名片的事儿给忘了,今天一提到乔安娜,也许从这个上面,我能发现什么。我仔细端详着名片,把每个角落里都认真的盯了三秒,还真的在约翰伊森的名字下面,发现了钢印的一串字母。因为是钢印,上面又有约翰的名字,只能靠手指来一个一个的分辨,每发现一个字母,就敲到网络上,看看到底什么意思。

结果,我在输入栏里,输入了这样几个词语“AmericanScienceAffiliatedTracking

”直译过来的意思是“美国科学附属追踪”,而我大致明白了这个的意思,就是说会有一个特殊的机构,去吸纳一些有着自己的试验,而且出现问题的科学家,加以支持并且进行追踪报道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们的合作是有理由的,同时也是有危险的,我是真的预见不到这些危险吗?

我心烦意乱的不知道该干什么,索性就盯着电脑刷一个叫做“宝贝回家”的论坛,想看看孩子丢了,大人都第一时间做什么,论坛里有一个人,名字叫做“有钱难买早知道”。

我的心突然一动,76说我有主动权,想想我还真的有,就算是就算是乔安娜是一个重要人物,现在的她只要没有植入芯片,就说明对这一切都不知情,如果我早日找到他并且加以正确的引导,估计我从2040年回来的时候,所面对的境况就完全不同了。

按照这种说法,我只要找出我那边实验室的对头,然后做一些神不知鬼不觉,又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事儿,不就是正确行使我的主动权吗?

就算是也许同时2040年会出现天翻地覆一样的变化,但是至少我不在,有没有变化,倒也不重要了。

我正神游天外的YY着,手底下的论坛那因为长时间没操作,需要使用验证码登陆,而且已经发送,让我注意查收。我这才算是想起来手机没有电了,赶紧插上电源就显示出四五条消息,有约翰的,有莎拉的,还有孙浩的,甚至还有护理部主任,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工作。

我整理了一下,一一给了答复,完事之后,我把信息滑到最上面,发现刚刚又进来一条,这一次是我的同学“今天早晨四点,韩琳出现了呼吸衰竭,经抢救无效,20分钟后死亡。你赶快来一趟医院,老人已经哭晕过去一个了。”

我的手一抖,几乎没拿得住手机,然后就连充电器都没拔,抓起钱包就冲向了医院。我到的时候已经早晨九点了,同学告诉我尸体转到了太平间,我说我想去看,可同学还是劝我说别去了,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让我也要想开了,多劝劝老人。

站在门口,我迟迟不敢往里面走,我不敢面对那对老人。这一刻,我才发觉我所创造的东西,也许并不是只能给我带来麻烦的,它给太多人带来不行了。我问同学,如果尸体不火化,放在太平间里,医院要多少钱。我同学像看神经病一样指着屋里的人:“苏苏你疯了吧,你看没看到他们多大岁数了,还用我跟你解释在他们那个年代有句话叫入土为安吗?”

我想想她说的也是,我不能害死了人家的女儿,还让她不得安息,其实我这个人也有点儿迷信,我一开始不敢相信约翰说的话,就是因为我就是一个十分相信轮回和灵魂的人。

靠在门上,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连忙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那个人的短信:“你见到76号了吧,她是你最成功的机器克隆人,好好看看吧,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

后面跟了一张照片,好像有三个人正围在一辆车周围,从身体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个女人整备按到车里。看身材和我一样,在想想她的话,我立刻就明白了,76号被抓了。

但同时我想到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慢慢的转过身,目光里是难以明说的情绪:“你能帮我留一份韩琳的DNA样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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