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月穿过回廊，来到偏房，却见那人早已醒来。
“如何？可有好些?”风雪月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
“嗯。”青衣轻轻应了声，一如既往的冷淡。
眼神复杂看着眼前的人，他不知道如何和眼前的人相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日救他之人不仅是个女儿身，还是被世人鄙夷嘲讽的相府大小姐，更是不久之后的凌国皇后。
对于风雪月的传闻他或多或少也是有听说的。但是显然传闻只是传闻，不可尽信，眼前的风雪月哪里有半分疯傻的样子?
也许这才是风雪月，真正的风雪月……让人移不开眼睛。
“呵呵，认不出我了吗？丑是丑了点儿，但是还能凑合看吧。”风雪月见青衣一直看着自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故意调侃道。
她知道他心中所想，也知道他的疑惑，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她只需要他清楚自身的处境，让他心甘情愿臣服于她。她要的不多，只需他的忠诚而已。
她需要一支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主子只是把真实的自己表露了出来，大可不必自惭形秽。”这大概是风雪月认识青衣以来记忆中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不容易啊！
而那一句“主子”便意味着青衣承认了风雪月，认可了她。
但是那还不够……
风雪月一改方才的调笑之色，看着青衣的眼睛道:“你既然开口唤我一声‘主子’那你就应该非常清楚你青衣从此之后便只是我风雪月的人，你可明白？当然我要的也不多，唯忠诚而已——绝对的忠诚。”
青衣微微皱眉，觉得越发看不懂风雪月。除了身份，他对她一无所知，关于她的所有认知皆都被颠覆。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像个无底洞，看不穿，看不透。
他不知道如何回应。
“寒窗苦读十年，本是进京赶考，欲夺取功名，衣锦还乡。奈何一朝被那沈姒栾招惹了，沦为男宠，任其玩弄。可是依你的性子又怎肯雌伏？所以她必定是掌控了你的软肋。”风雪月像是说书人一般将青衣的遭遇一字不漏地说给青衣听。转瞬又听一句:“令妹可还安好？”
明显感觉到青衣一怔，自己不堪入目的过去被人这样说出来无异于生生撕开他的旧伤疤，将过往鲜血淋漓地摆在他面前，那往日的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被命运玩弄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你也就只会隐忍逃避而已。”风雪月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继续刺激着青衣。
青衣嘴唇发白，喉咙发紧，眼睛更是涩得发疼，颤抖着看着风雪月，那股恨意完全被风雪月激发了。权势践踏踩碎了他的一切，毁了他的所有。可笑他的天真，以为一朝金榜题名就能改变命运，奈何在那一步之遥的地方就生生被折断了羽翼，摔得遍体鳞伤。
“你的隐忍换来的只是伤害你之人更加的肆无忌惮和更大的屈辱而已，何必作践自己？若你站在高处，谁又敢动你分毫？命运对所有人都是残酷的，只有强者才配获得仁慈。”
风雪月就那样站在那里，顶着花花绿绿的妆容，衣着夸张，然而此时的她却是熠熠生辉若繁星闪烁在夜空，引人注目。那睥睨天下的姿态让青衣心中为之一颤，世人眼中的无盐女傻子疯子却说出这般震撼人心的话。
突然他意识到，恨什么呢？又该恨谁呢？一切只怪自己太弱，怪自己怯懦……沉默良久，青衣终是开了口，颔首决然道:“此后世上再无青衣。”
风雪月满意一笑，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青衣逝，无痕生，从此你便是我风雪月的人!”
青衣逝，无痕生。
一切过往了无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