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活该?”云莺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却又倔强得让人心疼。
李严眉头紧蹙,他用粗粝的指腹轻抚过她的泪眼,“云莺,我不太会说话,你喜欢雷绍骞那是你的事,我想要你,是刻在骨子里的。”
云莺复杂一笑,“李严,你就甘愿要一个心里没有你的女人?一个永远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李严沉默了,他不是圣人,坦白说看着云莺从小到大围着雷绍骞转,他对她没动心思时自然无所谓,可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她,他也希望能够换一个平等的地位。
比如,云莺的心里从此有他。
“如果这个女人是你,我可以忍受。”李严神情很严肃。
云莺突然笑了,她反复回味着“忍受”这两个字,心思说不出的复杂。
对于没有经历过情情爱爱的人来说,“忍受”是一个情感贬义词,它意味着一方对另一方的不平等相待,另一方要牺牲自我,完成所谓的成全。
可在云莺看来,“忍受”是一种深邃如海的厚爱,不是到了一定程度,谁能说愿意为对方去“忍受”?
“李严,你不差我什么,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云莺现在身心疲惫,她苦涩一笑,想要推开李严,有雷绍骞的地方,她不愿意再待下去。
李严却牢牢地锁她在怀里,幽深的眼神里藏着太多他没有说出口的情绪。
“一份被拒绝的感情,代表不了你的所有感情价值。”
云莺一怔,她眼神迷离地望着李严,对他突然说出这么高深的话,有点不理解。
被拒绝的感情?她对雷绍骞的爱,他不接受了……他不再需要她了,是么?
感情价值?云莺内心的酸楚如潮涌般要将她淹没,她的感情世界,只为雷绍骞一人搭建,可现在他离开了她的世界,她的天,她的梁都塌了,她还留下干什么?
“李严,雷绍骞要我,我就是无价的;雷绍骞抛弃了我,我的感情价值……一文不值。”云莺倔强地使劲挣脱李严,抓起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严没有再强迫她,他知道云莺接受他的告白,需要一段时间,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等等。
踢走脚旁的木椅,李严将自己甩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月白色的灯光将房间照得朦胧,李严望着圆形的吸顶灯,出神好久……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严喜欢的人是云莺?”黎晚晴虽然嘴上这么问,可心里却了然许久。
她猜得果然没错,李严对云莺动了心。
雷绍骞拍拍他的发顶,像安抚一个好奇的小狗,“别管他们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黎晚晴虽然不笨,可话题转换的功力显然不及雷绍骞。
晚风从窗口吹进,撩拨起落地窗帘,带起浅浅的布韵涟漪,雷绍骞的表情很玩味,他双臂环胸,跟她保持一段暧昧的距离,不算近,可她的所有表情他都尽收眼底。
对于追求女人,雷绍骞可以算是老手,也算是新手。他之前的女人,从来不需要他追,而用他追的女人,黎晚晴是第一个。
黎晚晴扑闪着晶亮的大眼睛,像个好奇不谙世事的孩子,可她的心却如明镜一样,她知道雷绍骞的意思,可她要怎么糊弄呢?
“我觉得……李严跟云莺还蛮般配的,可以在一起考虑看看。”黎晚晴回答得极其认真。
雷绍骞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带着点儿坏坏的算计,又痞味十足。他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黎晚晴,你装傻充愣时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黎晚晴:“……”
雷绍骞眯着眼睛,表情餍足得像一只吃饱的猎豹,“好好装,别漏了。”
黎晚晴神情别扭地瞪了他一眼,气鼓着小脸,不说话。
对于雷绍骞来说,黎晚晴答不答应他的追求,并不重要。如果黎晚晴答应得很痛快,他反倒觉得没意思。
这就好像虎鲸要吃趴在浮冰上的海豹一样,差最后一口就可以将猎物拖入深海里,虎鲸一定会先玩一会儿海豹,最后再美美地将它吃掉。
黎晚晴不知道自己在雷绍骞的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他的腹中餐。
“快点康复,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呢。”雷绍骞突然靠近黎晚晴,几乎是贴着她的唇,暧昧地说出这句话。
黎晚晴屏住呼吸,等待着属于他的灼热气息渐渐散去,才稍稍吁出口长气。
雷绍骞的手机响了,黎晚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可是雷绍骞却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他定定地看着黎晚晴,看着她刚刚的无措,又故作镇定,还有因为他要离开,她终于放松下来的表情。
“喂……你……”黎晚晴看向雷绍骞的衣兜,雷绍骞却双手捧住她的小脸,重重地吻住她香软的红唇。
缠绵又激烈地向黎晚晴索要着,雷绍骞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够。
“唔……”黎晚晴几乎要不能呼吸,她心跳得好快,眼前除了雷绍骞放大的酷脸,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然。
雷绍骞从来不会花心思去吻女人,坦白说他根本不愿意去碰触女人的唇。想要他的女人,自然使出浑身解数去讨他欢心,他何必费力气去猜测她们的心思。
潜意识里,雷绍骞把接吻这件事看得有点严肃,若不是他看上的,他绝不会主动向对方索吻。
黎晚晴脑袋晕乎乎的,她一向自持冷静,可是在雷绍骞家里的这些天,她几乎天天“把持不住”。
雷绍骞的吻,变化多样,可以像羽毛般轻柔,也可以像大海一样汹涌澎湃。黎晚晴从来没这么嫌过自己,被对方占尽便宜,却不能反攻。
“唔……”雷绍骞闷哼一声,黎晚晴终于回神。
“你咬我?”雷绍骞噙着她的唇,低喃道。
黎晚晴本想矢口否认,可是雷绍骞唇上的嫣红很醒目,她想赖账都不容易。
“这么想要我?”雷绍骞没有擦去唇上的血,他当然看得出来黎晚晴刚刚咬他,完全是因为走神了,而不是故意为之。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告诉黎晚晴这个消息呢?雷绍骞巴不得黎晚晴表现出的所有“小女人”反应,都是因为他。
“那就要个够……”雷绍骞不给黎晚晴在出神的机会,他用指腹轻勾起黎晚晴的下颌,眼神里倒映着她绯红的小脸,她不安又慌乱的眼睛里,藏着小侥幸和不确定。
雷绍骞见过装可爱的女人,他只觉反胃异常,根本受不了。可是跟黎晚晴在一起,不管什么环境,什么氛围,他都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这种安心感,即使跟云莺在一起时,也从未体会过。
黎晚晴惊睁着水眸,不解又负气地瞪着他,好像再抱怨雷绍骞连病人都欺负。
雷绍骞轻抚上她的双眼,强行让她闭眼感受他的索取,黎晚晴却因为有伤在身,不方便跟他“抗争”,只好被动接受。
他温热的掌心,熨烫了她干涩的双眼,因为视线被阻拦,感官和听觉变得更加敏感。
黎晚晴心道幸亏现在是躺在床上,雷绍骞怕她乱动,略有顾忌地没有对她做更过分的,可黎晚晴心里清楚,他要是真来硬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雷绍骞终于舍得离开黎晚晴的唇,彼此的唇上泛着潋滟水色,黎晚晴俏脸羞红,雷绍骞则是一副“你果然喜欢我吻你”的理所应当的表情。
直到雷绍骞离开了半个多小时,黎晚晴脸上的热度依然未褪。
李严在房门口等了小一阵子,见雷绍骞终于出来,他沉稳地走上前,“骞哥,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雷绍骞略一点头,眉心舒展,甚是得意。
“今天把话放出去,打打草,惊惊蛇。”
“是。”
黎家别墅二楼,黎天的卧室里传出不断摔东西的声音。刘美娜恐惧地缩在墙角,不敢阻拦他,更不敢上前。
黎天身上发出呛人刺鼻的酒味,脸色潮红,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往日成功商人的形象,荡然无存。
将最后一个名贵的古董花瓶砸碎,黎天身子一软,委顿地坐在地上。
“呵呵……”一边笑一边又灌了口酒,刘美娜眼神嫌恶地看着他,却不敢吭一声。
“美娜,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你瞧不起我对不对?我也瞧不起自己……”黎天重重地打了个酒嗝,迷离的眼神,浑浊的眼珠,摇摇晃晃地抬起手臂,胡乱地挥舞着。
刘美娜悄悄地往门口挪,刚动一小步,黎天突然恶狠狠地瞪着她,吓得她不敢再动。
“要走?嗯?哈哈……不是当时死乞白赖要嫁给我的时候了?”
“黎天,你别这样……”刘美娜好言安抚,“公司会好起来的,做生意哪有不栽跟头的?黎天你别这样……我很怕,真的很怕……”
“你爸根本不管咱们的死活好不好!”黎天将手里的酒瓶砸向墙角,刘美娜吓得一声惊叫,双手抱头,不敢再跟他说一句。
黎天笑得潇洒,“你说我当时为什么要跟你结婚?生个一无是处的女儿,黎初晨她会什么?她除了会陪男人睡觉,人家还不负责,她还会什么!要是晚晴……”
“爸!”黎初晨猛地推开门,她猩红着眼,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牢牢瞪着黎天,“我让你丢脸了?当时是你非要娶我妈,你看上外公家的家产,没人逼你!现在你后悔了?”
黎天摇摇头,他感觉脑袋里像炸开花了一样,嗡嗡嗡地要将他折磨疯了。
黎初晨咄咄逼人,一步步走向黎天,双手紧握成圈,身体隐隐颤抖,光着脚踩过瓷片碎屑,却像没有知觉一样。
“初晨,你的脚!”刘美娜心疼女儿,赶紧跑过来要抱住黎初晨,可黎初晨根本不买她的账,一甩胳膊,刘美娜跌倒。
黎天醉笑地看着黎初晨,指指点点地骂着粗话,最让黎初晨受不了的一句是:你就是不如晚晴,你连她一个小脚趾头都比不上!
“够了!”黎初晨像疯了一样,抓起一旁的台灯,奋力砸向黎天的头,黎天喝得太多,神智早就不清,刘美娜则早就吓傻了。
“初晨……不……不!”刘美娜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砰!
黎天表情一怔,鲜红血液漫过他的额头,他的眼,看起来狰狞又触目惊心。
黎天最后傻笑一声,然后头一歪,整个人晕厥倒地。
“初晨,你疯了!”刘美娜跌跌撞撞地爬到黎天身旁,抱起丈夫,不停地拍着他的脸,又喊又叫,黎天就是没有反应。
黎初晨刚刚的反应太激烈,她像失去了理智一样,直到黎天流血,惊醒了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爸?爸!”黎初晨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傻事,整个人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