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府中的探子一直与我们保持着联络,看来慢性毒药的事情,敬王府中还没有人发觉,”陆琰说道,“我已经派墨鸦带了三个锦囊,易容成了敬王最信任的幕僚,墨鸦会按计划行事,到时候敬王会在这次夺位之争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让墨鸦行事小心一些,敬王不同于其他几个王爷,他为人精明、谨小慎微,若是察觉出了什么就不好了。”楚绿衣思索了一下,说道。
“放心吧,墨鸦自有分寸,”陆琰的面色严肃了起来,“如今京城亦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乘早上路,一路南下的好。”
“没错,”楚绿衣点点头,“我们还是离开为好。这次拿下北奕之后,你待如何?”
“自然是据天河之险,与朝廷分庭抗礼。”陆琰不假思索的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楚绿衣微微一笑,“当日苏霂将我掳来北奕,我便有此打算,如今乾朝皇帝日益昏庸,只知沉迷于美色之中,喜好猜忌臣子,好大喜功,不知多少良将忠臣死于非命,有他当政,乾朝气数将尽。早些年,在诸皇子的夺位之争中,他还算阴险狡诈,这些年越发安于享乐。”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之言,慧语谆谆,”陆琰叹了口气,“若非皇帝当年对我心存猜忌,你也不至于流落沙漠,颠沛流离,我俩也不至于历经世间悲欢。”
“别的暂且不提,有了北奕之后,皇帝再不敢动你分毫。”
事不宜迟,两人在三天之内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装扮成了一对出城祭拜的夫妻,在给了守城的官兵们一些钱后,成功的离开了京城。
沿着京城一路往南走,处处民不聊生,北奕已经开始动荡不堪,上位者为了抓壮丁充兵,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上至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下至七八岁的小男孩,全部被抓去了军队。
有钱的人倒还好,上缴些银子便可免除徭役之灾,没钱的人家便只能空悲戚。
一路出城往南,所到之处,十室九空,将要收成的季节,田地里干活的只有一些老弱病残,瘦弱的人像是蝼蚁一般匍匐在田间劳作。炎炎的烈日炙烤在他们背上,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承载的是整个皇朝的悲哀。
纵然楚绿衣心硬如铁,看到此处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天下已经分裂的太久了,各种弊端浮出水面,亟待一场统一来让百姓安居乐业。”陆琰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感叹,众生皆苦,黎民皆累,”她的眼神开始坚毅起来,“医者医病不医命,可是医病,解决的是人身体上的痛苦,却解决不了人心理上的痛苦。天地不仁,我为天地立心,圣人不仁,我为苍生立命,既然我们生在了这个大****的黄金时代,那就要尽自己所能,改变这个世界。”
“当有一天,人们看着天上高高的太阳时,他们会想到,那就是我!”楚绿衣霸气地说道。
“好,这四国,自古以来还从未一统过,既然绿衣想要开创辉煌盛世,那我们便携手长歌,齐头并进吧。”
那一刻的两人,气度高华,俯瞰着整个天下,一颦一笑间,指点江山,一举一动间,翻云覆雨。
三个月后,北奕的战事进入了尾声,敬王在此次的战役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满目苍夷的北奕新一代的君王。
于是,举国欢庆,封官赐爵,长久以来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影终于烟消云散。
此时,在北奕与乾朝交界处的一处军帐里,楚绿衣帮陆琰系上披风,微微一笑道:“马到成功!”
“等我。”依依惜别的时刻,陆琰很是不舍。
“你放心吧,我就留在这个驿站等你,绝不给你添乱,”楚绿衣拿过一个药箱塞在他的手中,“我知道,我若是想当军医随军出征的话,你肯定也不放心,显得束手束脚了,未免分你心神,我还是在驿站等你好了。这个药箱你拿着,药箱里放了一些常用的药,你在战场上应该用得着。”
说着,她的语气软了几分:“当然,我希望你最好不用。”
“绿衣,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陆琰看着她,定定地承诺道。
“你保证?”楚绿衣挑眉。
“我保证!”陆琰拍着胸脯说道。
“好,那我便信你一次,”将他的行装都打点好之后,楚绿衣说道,“去吧,三军都等着你号令呢。”
“最多两个月,我一定回来!”陆琰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将整个北奕打下来送给你。”
明知是非常不靠谱的话,他打下的北奕,哪能送给她?但她还是笑了起来,此时的笑容,明晃晃地像是盛开的凤凰花。
陆琰走出帐篷,她跟在他身后,遥遥的看着他,只见他走上点将台,用内力将声音扩大:“兄弟们,只需要两个月,整个北奕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你们想不想吃饱穿暖?想不想封侯拜相?想不想天下统一!”
“想!”山呼海啸的声音如此震撼人心,像是一层层波浪一样荡漾开来,将楚绿衣淹没,在这样的豪情万丈中,楚绿衣竟然也生出了一股我主沉浮的浩然气概。
点将过后,三军远行,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向着初升的太阳前进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下胭脂凝夜紫。
队伍像是一条黑色的长龙一样渐渐地消失在了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耀眼的金光像是金銮殿里洒下的金屑一般,将这片广袤久远的苍茫大地雕琢得金碧辉煌。
楚绿衣手中的一杯酒缓缓地洒在了地上,嘴里轻轻地念道:“待到秋来景肃杀,万山尽带黄金甲,迤逦千里破敌阵,赢得丹书百世夸!”
诗歌缓缓地念了几遍,楚绿衣突然笑了起来:“人生在世,就应当建功立业,以一己之力赢尽天下!”
兵贵神速,本来从边境到北奕的京城,需要走上整整一个月,可陆琰日夜兼程,生生在半个月内便走到了夜城的城郊,将敬王打了个措手不及。
刚刚经过一场大战,需要修生养息,将士们皆是十分疲惫,敬王大为慌乱,虽然陆琰行军疲惫,敬王算是以逸待劳,奈何敬王即使在这次的大战中胜出了,损失亦是十分惨重,根本无力再与兵强马壮、治兵有道的陆琰再战。
就在敬王惶惶不安,以为陆琰会立即攻城的时候,陆琰却在城外安营扎寨,修生养息起来。
黄昏,敬王站在皇宫的最高处,俯瞰着整座皇城,只见皇城郊外,帐篷一眼望不到边,穿着军装的士兵像是蚂蚁一般又多又密,人人坐在地上埋锅造饭,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与天边的黑云混合在一起,恐惧像是一个沉甸甸的重物压在了敬王的心头。
敬王开始惴惴不安,他整日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搞得城中人心大乱。
而这厢,陆琰又时不时在城门外敲击战鼓,每次敲到两次,便不再敲鼓。
频繁的虚晃一枪,搞得城内人人心力交瘁,到最后,北奕军队每次一听到陆琰大军的击鼓声,都本能的在想,这次肯定又不会打起来。
等着等着,倒是有些心灰意冷了。等着等着,倒是恨不得战事早点起来,早死早超生,等死的感觉,才是最为难受的。
此刻,陆琰的百万大军,已经将皇城完全的包围了起来,这些军人纪律严明,人人沉默不语,倒像是死神一般,在皇城周围不停的行走着。
于是,本来就身体不适的敬王,这两日疾病加重了,开始服用过量的药。
期间,墨鸦与陆琰通过信,两人商议了时间之后,在第七日的深夜,陆琰整顿士气,率领三军开始攻城。
最开始依旧是两次敲击战鼓,谁都没有想到,这次会敲击第三次战鼓。城内的士兵以为陆琰这次依旧是虚晃一枪,谁都没有在意,甚至往城门边增援,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然后,厚重的木头敲击城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然后,攻城的云梯架了起来。
然后,乾朝的士兵攀着绳索爬上了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割了墙上北奕士兵们的性命……
这场战争打了北奕士兵一个措手不及,战争只进行了短短的两个时辰便分出了胜负。
而就在这时候,墨鸦骑着一匹马,自皇城内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奔来,嘴里大声喊道:“皇帝驾崩!”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绝望了,亡国的阴影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很多士兵放弃了抵抗,就在不经意的一瞬间,被斩下了脑袋。
“降者不杀!”陆琰大声喊道。
“降者不杀!”陆琰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大声喊道。
自知大势已去,城门的禁卫军首领扔下兵器,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投降!投降!我投降!”
见长官都已经投降了,底下的人自然失去了斗志,纷纷放下了武器,垂头丧气地将陆琰一行人迎进了城。
陆琰治军严谨,进城后,严禁士兵们烧粮仓,抢东西,欺负妇孺,很快赢得京城百姓的好感。
陆琰倒是一个天生的上位者,短短的半个月,便将北奕治理地井井有条,他没有大杀北奕的老臣,毕竟北奕朝政的运行,还是要靠这些老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