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关镇上,带给了关镇百姓不错的心情,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例外,比如这位客栈后院长得很雄壮的少年。
齐宇雷苦着脸,脱光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身体,正在后院里蹲着马步,除了嘴以外身体上其他的地方都纹丝不动。好家伙,还是正宗的铁板桥马步。
“璇子啊,要不你歇会儿,这药水隔会儿再倒成不成,我这一个上午的功夫,全身跟针扎似的疼,真是受不了啊。”
旁边站着个小姑娘,模样清秀,她手中拎着个桶子,桶中装满了热气腾腾的药水,但却是一脸的心不在焉,似是在想些什么。
“璇子,璇子。”齐宇雷提高了音量,大声呼喊着。
“啊,时间到了啊。”齐璇似是从神游中惊醒了,娇嫩的小手一提,哗的一声便将这桶药水倒在了齐宇雷的身上。
“嘶”,齐宇雷倒吸了一口冷气,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齐璇茫然的放下桶子,心中不停的骂着:死辰子,臭辰子。越哥哥刚走也不知道来安慰安慰我,都三天没见人影了。
客栈大堂中,花姨拉住了正跟客人闲聊的齐玄真,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现在就给雷子用这么刚猛的灵药行不行啊,他刚踏入修行大门,修为太低了,我怕他扛不住啊。”
齐玄真一脸的无所谓:“放心吧,媳妇,雷子先天体魄那么强,又练了这么多年,能承受的住,不过受些皮肉之苦罢了。要练三清正雷,这点苦头算什么。”
花姨怒道:“什么三清正雷,还不如练我天魔殿的九转金乌,同样是阳刚至极的法门,还不用这什么鬼灵药淬体了,平白让雷子受那么多苦。”
“呃,媳妇,现在外面全是正道中人的天下,你这是想让雷子出去直接被人当成天魔殿的余孽除了吗?”齐玄真无奈道。
“哼,照你这说法那我也是天魔殿的余孽了,你这武当山的高徒倒是把我给除了啊。”花姨冷声道。
“我哪儿敢呢”,齐玄真赶紧赔笑了两声,被这句话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事儿处理不好可又得是三天睡书院了啊。
花姨白了白这看上去也没大出息的中年书生,也没有过多计较。她犹豫了下,问道:“玄真,你以前不是不想教璇子和雷子修行吗,怎么最近却变了主意?”
齐玄真叹了口气,道:“修行界的局势乱了,没几天安生日子过了,得让他们有一些自保能力才行啊。”
花姨皱眉追问道:“是因为小越?”
齐玄真摇了摇头,道:“这是他们的命,小越只是一个变数。”
花姨沉默。
此时有一个汉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冲着花姨大声嚷嚷着:“老板娘,这说书的小子怎么还不来啊,都三天了。”
花姨转身怒道:“不来了,以后也不来了,滚。”
那汉子一脸的诧异,不知为何平日里和和气气的老板娘今天发这么大的火,眼睛一斜,瞟见了那书院先生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汉子一肚子的疑问却也不敢问了,转身走出客栈,边走边嘟嚷着:“这小子怎么就不来了呢,完蛋了,回去怎么跟刘婶交差啊。”
花姨白了一眼身边似笑非笑的齐玄真,哼了一声道:“今天这都第十个来这儿问那说书的小先生去哪儿了的,两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走了就走了,也不让人省心。”说着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
齐玄真哑然失笑。
一片林子里,那正被人说成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少年坐在大树下,正捧着本泛黄的书籍,专心的读着,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少年抬起头,有些莫名其妙。
师傅留下的箱子已经翻过几遍,修行的功法秘籍确有几本,不过都是残卷,苏越再三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先研习修炼这本玄清诀。毕竟武当以气息悠长,真元浑厚著称,易于修炼。对于新入门的修行者来说,能够得到武当的入门法诀,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这玄清诀果然玄妙大气,从本质上讲述了天地万物,由一而始,由无而终。道家先祖从一衍生万物的理论不说对错,气魄却是有的。不过可惜了这玄清诀只有上半部,只讲了天人同构,阴阳协调,形神共养的小法门,缺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大神通。”苏越读罢起身,望了望清晨的太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三日的修行,他已经达到了练气两重天,这在修行史上绝对是从未有过的,若是传了出去,足以震动整个修行界。可是他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他跟着师傅红尘中炼心的厚积薄发,境界先上去了,再加上他资质本就很好,习的又是易学难精的武当秘籍,才有了这种效果。
苏越闭目,伸出一根手指,意念运动真元,一股青气环绕手指不断盘旋,凝结成一把虚幻的青色小剑。苏越眉头越发紧皱,额头竟出现了汗珠,随着汗珠越发的多,小剑的剑身也越发凝实,终于,苏越睁开双目,喝道:“去。”
伴着他的一声清喝,小剑疾冲向前,砰砰砰砰的连穿了七八棵大树,才消散于空中。苏越看着小剑造成的效果,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太满意。这玄清诀中记载的凝剑术固然奇妙,威力也不小,但是以他现在的修为来用的话,出手却是太慢了一些,若是双方对战的话,等他施放这凝剑术完毕,对方早将他斩成了十段八段了。而若是追求出手速度的话,威力又是不尽人意了,这两天总是研习这个法门,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苏越摇了摇头,欲速则不达,这道理他自然懂。
三天时间有了这等成果,若是说再不满意的话,那真不知会让那些终身徘徊在仙门外不得入的人作何感想。
苏越背起了放在地下的箱子,继续出行。
快走出林子了,前面便是官道。
苏越突然停下了脚步,冷声道:“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树林中雅雀无声,只有苏越自己发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林子。
“哼”,苏越冷哼了一声,伸出一指,瞬间凝出了一把极为虚幻的剑影,击向了一颗三人合抱都无法抱下的大树。
砰地一声在树林中相当响亮,那棵大树中间已经赫然多了个小洞。
“不想身上多出几个洞的话,你最好快点出来。”
一名看起来比苏越还要小的少年缓缓从大树后走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他看着苏越,眼神复杂。
“是你?”苏越皱起了眉头。
这少年他认识,名字叫做杜辰,是关镇上的一个小混混。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靠着镇上人的接济过日子。当年这少年曾经纠缠过齐璇,与他发生了一些小矛盾,不过后来听说是被齐宇雷教训了一顿之后就不敢再找他的麻烦了。
杜辰望着苏越,缓缓跪下。
“请教我仙法,我想修行。”一段很轻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却透着一种坚定,是那种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坚定。
苏越自己也是一个很倔强的人,所以他听出来了,也因此他很不解,是什么会让这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如此坚定,不惜下跪。他知道对于一个这种年纪的少年来说,下跪有多艰难。
“为什么”,沉默了片刻,苏越问道。
“我不想走出璇子的世界里,我可以忍受人人都瞧不起我,可以忍受璇子不喜欢我,但我不能忍受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看不到她笑,看不到她哭。我知道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一个小混混,可她是修行者,现在我还能每天看见她,是因为她还没有飞。我知道,只要她开始飞了,我就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我不能没有她。”少年低下了头,轻声抽泣着。
苏越看着眼前这少年,默然无语。他听得出来这是真心话,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他现在如果拒绝了这个少年,关镇上又会多出一个颓废的混混,终日无所事事,可若是他答应了这少年,给了他修炼法门,将他引入修行界,那么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苏越也无法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修行者最讲究因果,若是他今日种下了这个因,今后又会得到什么样的果呢?
“师傅,若是您在这儿,会如何决定呢?”苏越望着天空叹了口气,这是他出镇以后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可他却无从下手。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高高挂了起来,两个少年在林中对峙,苏越已经有了练气两重天的修为,这种寻常的太阳照射自然不当回事,可杜辰本身跟了苏越三天已经是又饥又饿,加上又跪在地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苏越看着杜辰,不知为何忽然笑了,笑的很开心。
杜辰抬起了头,愕然看着他。
苏越咳了两声道:“我刚才在想,假如我就一直和你这儿站着,等你晕过去了,然后我在一走了之,不就轻松摆脱你这个麻烦了吗?”说道这儿,苏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谢。”
明白这笑声意味着什么的杜辰嘴角艰难的扯动了下,似是想挤出一个微笑,但那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但他眼里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激。
苏越耸了耸肩,走到了杜辰面前,低头认真说道:“除了你的亲娘老子,没有人会愿意白白送你东西。”
杜辰平淡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苏越点了点头,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杜辰又抬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手递了过去。
这片树林里,一个少年搀着另一个少年缓缓前行。
这一天是他们的命,也是这个修行界的命。
“杜辰啊,跟你说个事儿啊。”
“你说。”
另一个少年突然陷入了沉默。
“说啊。”
“以后没事儿少他妈笑点儿,我看着渗的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