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谁人书帝王赋
小麦刚要思维定势地说“当然是相公呀”,却猛然脑子里头一个激灵,反应极快地正色道:“在为妻心里,任何人都不可与相公你相比。”
这么一句话,巧妙地划分了沈之航与展晴的差别,他不过是“任何人之一”,而你却是我独一无二的相公。
展晴自是受用无比,浅笑着垂下眼帘,薄唇微启,淡抿香茶。
小麦心有余悸地小心翼翼端起茶杯喝茶,眼角却偷偷瞄向窗外。就这么一眼,她竟吓得茶杯摔落,惊叫一声捂住了脸。
“娘子!”展晴低唤一声,绕过去搂住小麦。
茶舍里立刻就爆炸了,谪仙一般的谦裔公子,何曾对哪一个女人如此亲密过!
小麦把头埋进展晴怀里,全身发抖地指向窗外:“有、有蛇……”
展晴探头一看,果然见到临街处,一个异族女子正吹着笛子,逗引一条金环蛇跳舞。周围行人纷纷尖叫退散开去,也有好奇伫足围观的。
“娘子,我们走吧。”展晴认出那女子的装扮应该是羌国人,当下微微蹙了蹙眉尖,“那只是表演,没什么大碍,我带你去别处玩。”
话音刚落,只见街上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啊——救命——”
小麦吓得一发抖,平素就怕蛇的她,几乎恐惧地以为蛇爬进来了:“相公、相公……”
展晴搂住小麦,将她护好,直接破窗而出,足尖还不曾落地,袖中的暗器已经甩了出去,齐刷刷地钉在那条并不太长的金环蛇上!
金环蛇扑的落地,在地上连一个弯都没来得及打,便成了死蛇。
刚才差点被蛇缠上的少女,哭得声音都扭曲了。
“大胆!竟敢打死本公主的爱宠!”异族女子一声娇喝,忽然拿起短笛凑到嘴边,摇头晃身地吹奏起来。
忽然间,自她身边的背篓里,爬出数十条蛇。有金环、银环、蝮蛇、眼镜王蛇……
一时间,大街上人群崩散而去,鬼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
那些蛇在笛声控制下,并不去追及百姓,只将展晴与小麦团团围住,绕着他们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发出“丝丝”地可怖之声。
小麦紧紧抓住展晴的衣襟,偷眼看了一下周围,立刻就拖了哭腔:“相公,我怕……”
展晴的眼神一瞬间就降到了冰冻状态,小麦本身胆子就不大,何况而今还是孕妇?!
“公猪?我看你是母猪吧!”展晴不屑地冷哼一声,抱紧小麦飞到半空,轻轻一个旋身,在那些蛇还没有随笛声飞起的刹那,给每个头上都钉上一根长长的银针。
贯穿上下鄂……
异族女子愤怒了,也不操纵蛇了,施展轻功一跃而起,直接去踢展晴怀中的小麦。
这一脚,当真厉害!
只可惜,寻常人跟展晴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展晴灵敏地旋身,将小麦护在怀中,凌厉地一扫腿,把那异族女子当球一般扫了出去。
异族女子吃了展晴一脚,疼地滚落在地上直揉腿,接着不屈不挠地站了起来,短笛一指大骂道:“你们齐人太蛮不讲理了,明明是那个女人看了表演又不给钱,本公主才叫金丫去追。你这个臭男人问都不问,就杀了本公主这么多爱宠!”
展晴俯首看看地面上那么多蛇的尸体,顿觉恶心,担忧蛇臭熏着了小麦,不想多跟这个女人理论:“本公子教训畜生,还需要找理由?”
此话歹毒,这个“畜生”表面上指那些枉死的蛇,实际上却是暗讽这位羌国公主。
“你!”羌国公主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高挺的鼻尖上通红通红的,在她洁白肤色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像个小丑。
展晴懒得再多一句废话,抱住小麦翩飞而去。原本大好的游玩兴致给这么一打扰,心情立刻恶劣起来。他素来最看不惯外族人在大齐国土耀武扬威!
“喂——有本事你把名字留下!本公主一定会奏请你们皇帝,抄你全家,灭你满门!”
嚣张的女人不知死活地挑衅着,展晴回眸冷笑,心中已经非常自觉地在羌国地图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犯娘子忌讳者,虽远必诛!
洗尘楼——
“娘子?”展晴将怀中的小麦轻轻放到床上,微微揉了揉她僵僵的脸颊,忍俊不禁,“没事了,那些蛇都死了。”
“啊!别说那个字!千万别说!”小麦双手交叠着,捂住展晴的嘴,惊慌的神色为她平添了几分生气,惹人惜怜。
展晴轻呵了一口气在小麦的掌心,邪邪一笑,拥着她躺下:“看来娘子受到了惊吓,不如让为夫来帮娘子洗脑?”
小麦后怕不已,牙关打颤:“怎么、怎么洗脑?”
某人无耻地一本正经道:“洗脑者,顾名思义,忘乎所以而后不知所以也。”
小麦无辜地被展晴压到身下,战战兢兢地以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怯怯地问:“洗脑需要靠这么近吗?”
展晴邪魅地笑了,掠上红唇,深深索吻,直把小麦吻得七荤八素,脑海中一片空白,才肯罢手。
轻轻以指腹摩挲着小麦红肿的唇瓣,浅笑着问:“娘子还记得刚才的情形么?”
“刚才?”小麦的眼神立刻迷离起来,恍惚了好一会,刚刚回忆起,“就是群蛇……”
又是一个绵长深入的吻,这次就并不仅仅是“洗脑”了,还加了不少“洗身”的动作。
小麦莫名地沉溺在突然而至的欢愉之中,辗转恳求却又迷恋不已。
待一战方休,展晴看向怀中发丝凌乱、红晕乱飞、娇喘不止的小麦:“娘子还记得刚才的情形么?”
小麦紧紧勾住展晴的脖子,脑子已经明显不好使了,舌头也发了大:“什么情形?”
某人无耻地大笑,继而严肃且热情地说:“看来这种洗脑方法效果甚好,娘子来,我们温习一遍。”
许久后,“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这次换娘子帮为夫洗脑。”
再许久后,“娘子资历尚浅,掌握得还不够牢靠。为夫再帮娘子巩固一遍。”
又许久后……
“相公……饶了我吧……”小麦的声音已经接近沙哑。
某人继续发扬无耻精神:“学习一门新的功课,应当有堪比头悬梁锥刺股般的献身精神,娘子,你的献身程度还远远不够呀。”
小麦欲哭无泪地在“洗脑”课程中,“随波逐流”……
真真叫——情山有路通花 径,欲海无涯共泛舟。
据说小麦被展晴抱回来的时候,软绵绵地躺在他的怀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头也无意识地向后仰去。凸的更凸了,凹的更凹了,可谓玉体横陈,引人遐思。
等小麦再次醒来,已经是寿辰当天。
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梳妆打扮好,小麦按照规矩,站在了本该贤妃站的位置,伴在钟嘉奕的左侧。而他的右侧,则是皇后和宁妃。
三人仪态万方地陪着钟嘉奕先去神庙祭天。
小麦虽然全身酥软,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但当下也是勉力站得笔直,竟在风采上,并不输给皇后和宁妃。
众人纵使讶然于这次沈家的女眷专宠后宫,但碍于祭天不得抬头,个个再怨忿,也只好恭敬地垂目跪着。
祭天的仪式向来最为繁琐隆重,待祭天归来,小麦只觉得脚底板都麻了。无奈仍要端坐在第四位的凤撵上,接受臣子百姓等的跪拜,她也只能咬牙硬撑。
目光温婉,姿态端雅,浅浅含笑着对百姓们微微颔首。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系列仪式,总归顺顺当当地到了晚宴时分,小麦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流苏,有没有见到公子?”小麦一边偷吃莲蓉膏,一边在官员席上扫视,喃喃道,“也不知道那个节目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何止没有见到公子,连沈大人都没有见到!”流苏着急地帮小麦挡着,低声催促道,“娘娘,就快列席了,还是别吃了。”
“我饿得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再不吃就全踏进去了!”小麦哀怨地剐了流苏一眼,吮干指头上的莲蓉碎末,拍拍手,“好了,走走。”
说着一改刚才的样子,高贵端庄地领着流苏站到走到主桌边最下首的位置坐下。
这桌每一个身份都比她高贵的多,她也只是恰好挂了个主桌的名义陪同圣驾罢了。
其实小麦心里清楚,这全是钟嘉奕看在沈之航面子上才格外施恩的安排,当下也并无感激之心,坦然地坐了过去。
晚宴的节目无非也就是歌舞奏乐之类的,偶尔有个杂耍班子上来串下场。小麦看得意兴阑珊,只顾着吃。显然古代的艺术表达水平,不及现代那么高超。但好在大齐国土广袤,能人辈出,这不,当一簇簇礼花绽放在天际的那刻——
“哇!!”
“哇——”
随着一声声倒抽冷气的惊叹声,在宴席正对面的御波池上忽然升起一个很大的五彩水平面。烟雾缭绕中,众人依稀看到三位仿佛神仙哥哥一般的男人悠然地在水平面上盘腿而坐。
每个人的腿上都担着一把古琴,姿态飘逸,琴声优雅。
然而若是这些,就不过又是一出精妙点的乐器演奏罢了,但这个节目最最传神之处,是在水平面升起后,空中平白多出一道彩虹帘。
且在这幕彩虹帘中,有位男子挥洒自如地舞着剑,彩虹中的黄色那道光也随着他的剑气波动,在空中形成一个个遒劲有力行云流水的字。
众人睁大了眼睛,纷纷去辨识那些字,下意识地默念后,居然是一篇歌颂钟嘉奕的《帝王赋》!
小麦叹为观止地张大了嘴巴,只听耳边琴声淙淙,宛如梵音。而那篇金光形成的《帝王赋》更是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太强了……”小麦忍不住地慨叹了一句,下意识地向钟嘉奕看去。
却见钟嘉奕的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惊艳与痴迷的神色,明亮的星眸微醺,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场空前精彩的演出。
更盯着,那以剑气书写《帝王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