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原的边防营寨中,一身青灰锦袍的谦谦公子,坐在主营大帐的帅岸前,浓郁的书卷气毫无违和的,和于生俱来的忠勇义气融合在一起。
只见他剑眉星目,英武不凡,仔细看,那神韵却是和子瑶极为相像。虽着一身锦袍,却与这威武不凡的营帐并不相违。
帅案边立着一个撑衣架,上面是一套青黑色的战胄,胸口处绘刻的图腾是一只雄狮,这正是官级二品所匹配的图腾。
锦袍男子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信函,案上还有一只刚被拆开蜜蜡的信封,只见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俊逸不凡的眉角微不可见的轻扬一下,随记抬眼看向下首送信的黑衣男子,开口道:
“回去告知你家主子,本侯知晓。”
说完,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信函连同那个封口处涂有蜜蜡的封壳,就着案上的油灯一一烧毁,动作却是从容优雅,有些和战场上厮杀的武将联系不到一起。
黑衣人默默的看了一眼,想到最得宠的长公主殿下,过了嫁龄还不肯择夫,这下一副了然。迅速收回眼神,应下后便一阵风似的离去了,偌大的军营似乎没有人知道他来过一样。
多日赶路下来,子瑶都一副冷冷淡淡,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这让琴兮放心了不少。
车队默默的赶路,众人都以为这娇贵的千金小姐会疲于赶路,每日脚程定然不远,却不曾想,看似柔弱的娇贵名门,却丝毫不端名门闺秀的架子,既不喊累,也不抱怨吃住将就,
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连停下休息都是极少的。就这样紧赶慢赶,竟然在第八天傍晚,便抵达南平城的城楼下。比预计时间还早了两天,而此时正是壬辰日。
子瑶挑开帘子向外望去,城楼上醒目的三个大字“南平城”,这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看在子瑶眼里就好像催命符一样。
“终于要开始了”,子瑶郑重的放下帘子,虽然还是一层不变的表情,但是身上却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这让敏感的琴兮不由向她望来,子瑶却没有错过琴兮的眼神,心中不仅一惊,暗道自己吃了亏还长不了记性。
要知道这些习武之人,对气势相当敏感,就好像她当日拔出匕首的瞬间,就已经被发现了,不是对方的眼睛敏锐,而是自己暴露出来的杀气触动了对方的警戒线,
子瑶赶紧调整呼吸,放松身心,刚才的凌厉一扫而空,琴兮只是奇怪的看了看便放下了戒备。
这几天从表面上看,子瑶始终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实则,她是没空,脑子里不停的演算着两个奇门局。
其中一个局就是当日她预测此次能否顺利脱逃的局,局中应劫日是癸巳日的庚申时,也就是明日。
而此刻他们却刚好抵达南平城,从一贯的行程上来看,明日辰时出发,庚申时已是下午,按脚程来说,应该快进入南离地界了。
可这似乎又和另一个局有些对不上号。到底是怎么回事?子瑶有些茫然,她记得另一个局是她根据应劫时间起的局,也就是以癸巳日的庚申时起的局,
局中明明显示出事的地点并不在正南离宫方位,而在西南坤宫方向,也就是说还没有进入南离地界,甚至可能就在这南平城内。
难道是她记错了?不可能,这攸关生死的事,哪怕不用纸笔记录,她都可以倒背如流,绝不可能记错。
“不管如何,待回到驿馆再仔细演算一次”
子瑶心中默默的想着。一如既往的安静,就等待进城休息时间的独处。
是夜,擎烈下首跪着一个黑衣人,仔细看,便是那日出现在青衣锦袍男子帅帐中的黑衣人。一道冷冽的声音在黑衣人耳边响起。
“烈风为何还不到?”
“殿下,我等脚程太快,比预计提前了2日到达,烈风截人时又出了些状况,白氏娘家人派人在城外迎接,
烈风制造了一起事故,才能将人带走,这会儿正在赶来的途中,快马加鞭也还需1日左右方可抵达。”
擎烈沉思了一会,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威远侯出一次军营不容易,当日说的十日,想来他也必不会早到才是。”
伴随着低气压,房间内只有擎烈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的声音,这让下首的黑衣男子心中直冒冷汗。
直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这样的冷空气,突然心生一计,依然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殿下,卑职记得南平城外的道路似乎不好走,您看若是让路段塌陷……”
“这几日未曾下雨,你确定有理由让道路塌陷?”
下首的黑衣男子猛地吞了一口口水,要是他回答不上来,他就得回炉重造去了,那修炼堪比酷刑啊,他可不要。想了想坚定的说:
“殿下,那路段年久失修,又是进城要道,来往马车只多不少,早已不堪重负,若是塌陷也未尝不能。”
“尽管一试”
“谢殿下”刚一抱拳打算离开,擎烈那冷冰冰的声音又传来了:
“烈焰,上次的事本王暂时替你记下,若这次再办砸了,本王就让烈冰做这队长之位,而你,就给我滚回鹰击营去,什么时候能堪重任再回来。”
下首的烈焰猛地抬头看向擎烈,看到自家殿下的脸上透着那股子寒气,就知道这绝不是说笑。
开玩笑,烈冰这小子可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要是让他做了队长,指不定在自己面前怎么耀武扬威的呢,若真被打回原形滚回鹰击营,
那斯铁定会假公济私的公报私仇,成天琢磨着各种方法摧残自己,就好像当日自己训练他一样。
忍不住的摇摇头,立即抱拳离去,他现在就要去将那条路弄的没个两天修不回来的样子,说什么也不能让烈冰那臭小子爬到自己头上去!
而与此同时,南平城一间不起眼的药膳堂的后院内,两个风华绝代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棋盘,
其中手执黑子的男子更为耀眼,至始至终的浅笑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光彩,一袭水蓝色的锦袍衬出他与众不同的清贵。
“表哥,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