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成刚并没有如大家想象中一般,脑骨迸裂,应声而倒。
若是敲的后脑勺,指不定他就去了给马克思汇报思想。可他偏偏敲到的是额头正中的印堂穴,邱成刚每日里引气,这任脉已经通泰成了康庄大道,真气以念想的速度逆冲而上,汇集在印堂处,与外力进行了一次柏林保卫战。
强大的反震力让扳手脱手飞出,邱成刚只觉得脑门正中剧烈地一震,一沁鲜血顺流而下,其实只是皮外伤,脑髓被真气给护住了。
用手一把抹去流下的鲜血,昏昏的,甩甩脑袋,意识基本清醒,竟然无碍。刚刚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恢复过来,随之升起如火山爆发般恼怒。用一只大手紧紧地掐住洪哥的脖子,骂道“你他妈敲我”,手下,可怜洪哥近一百八十斤的身子竟被提得离地而起。
洪哥其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连扳手脱手飞出也不自知。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当街杀人,这在新中国的土地上,实在是太猖狂了,就算是他头上老大的老大,青帮的帮主怕也是护不住他,随后而来的警察审讯,盘诘,公诉,等等一连串的后果实在让他想起来都头疼。
他很快不头疼了,现在他只是呼吸困难一点,被一个弱质彬彬的小子掐住脖子提离地面,这实在是一件很失身份的事,他拳打脚踹,想要挣脱开来,奈何成刚并不比他矮上多少,而且手长脚长,他拳打脚踢,可就是就是踢不到。就好象木偶剧里被拎着绳子的木偶。
很快,他不挣扎了,他的眼珠已经开始上翻,面色已经发青,呼吸困难。估计只要再掐上个一两分钟,警察审讯,盘诘,公诉等等,就应该是成刚头疼的问题了。
洪哥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并不是成刚有意放开的,而是成刚被突然启动的桑塔那狠狠地撞落到一边。
司机慌乱地下车,扶起洪哥上车,本来还想看看那楞小子伤得怎样,再丢下一两句找场子的场面话。他回头只看到成刚缓缓爬起,挡在葛玉玲身前,动作虽然缓慢,但神完气足,一点不象受过伤的样子,仿佛只是被地上的小石子拌了一跤。
洪哥与司机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象是看着科幻大片“木乃伊归来”,桑塔那飞速启动开走,其车速可以直追舒马赫,可怜这一路上摄像头不知道有多少,事后洪哥一定会接到比他的高利贷还要多的罚款单。
葛玉玲的眼睛比刚才还要通红,她紧紧拉住邱成刚的手:“小刚,你有没有什么事,要不,我们赶紧上医院。”语气中的焦急情真意切。
邱成刚缓缓转动了一下脑袋,有些昏昏的,不过没什么大问题,身上各个零件也都基本上完好。不禁晒然一笑“我没什么事,倒是玲姐,他们为什么找你,还要绑架你。”
葛玉玲一时语塞,想起父亲如今还欠下人家三十万元巨债,还惹上了黑社会这些人,一个家从此将不得安宁,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伏在邱成刚肩膀上嘤嘤抽泣。
成刚急得抓耳挠腮,几乎要顿足骂娘,哭个毛啊!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呀。这远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来得畅快,女孩子就是麻烦。可他就算再是莽撞,再是憋闷,此时也是打不得,骂不得,半点也是发作不出来。只能违心地收起自己的性子,柔声安慰,待葛玉玲慢慢平复以后,才渐渐弄清事情的原委。
成刚也没辄了,如果要打架动拳头,他第一个不含糊,就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可谈到钱,他自己也是个苦哈哈,摸了摸口袋里薄薄的一张银行卡,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玲姐,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拿出佛祖割肉喂鹰的勇气:“玲姐,你放心,这事情我帮你摆平。你别难过了。”
葛玉玲的眼珠子瞪得如同鼓出的牛眼,成刚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你有钱?小刚,你可别做傻事。”
“三十万我是没有,不过不是说当时伯父只借了他们十万吗!我就只认十万,多的没有,我会帮你把伯父的欠条拿回来的。如果他们不服,我打到他们服。”成刚扬扬撰紧的拳头,经过两次事件,成刚的自信犹如发酵的啤酒花,砰砰爆满。
“你说真的!”葛玉玲此刻的心情说不出是感激还是担心,总之就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眉头微皱了一下,还是担心道:“你还是别和他们硬来,要吃亏的,还差多少,我想办法找朋友借一下。”
刚刚体会到“混元一气功”的妙处的邱成刚此刻哪里有这许多顾忌,他正巴不得找茬轰轰烈烈地干上一架,潇洒地一挥手:“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放心吧,玲姐,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上车,我送你回家。”
葛玉玲看着那辆厚重霸气的摩托车,惊讶道:“你买的?你中了彩票吗。”
成刚的脸微微一红:“就算是吧,这车是朋友送的。”心道,那两个小子跑的时候也没打个招呼,不知道算不算送的,他们也没找自己要,就算是送给我了吧,上帝保佑千万别是贼赃。
葛玉玲搂住邱成刚的腰,将脸颊紧紧贴住成刚的后背,摩托车风驰电擎,她的思绪也飘飘荡荡。
这世界上变化最快的,除了太平洋顶的飓风之外,就数女人的心情了。刚才还是愁云惨雾,如今心结一开,就开始满脑子的绮丽幻想,她相信邱成刚的话,他说了帮自己解决,就一定能帮自己解决,没来由的信任,或许由于成刚的眼神,或许是他锵锵的语气。
葛玉玲将头埋进成刚的衣服中,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他后背的宽阔。她只感觉自己心如鹿撞,二十多年来,除了大学时的一次初恋,还从没有和一个男人隔得如此近距离,就是那次初恋,两人也只是牵牵手,看看电影,却没有如此亲密接触过。想起刚才成刚威风凛凛地挡在自己身前,掷地有声地为她担当起惹不起的祸事,葛玉玲感觉自己突然间有了主心骨,在他面前,她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了骨子深处的柔弱。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怜凄苦的小弟弟了,虽然成刚只比她小上一岁。他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可以依靠,可以托付的男子汉,难道,难道,他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王子。呸,呸,想什么呢,不害臊,一抹潮红迅速爬满葛玉玲的脸颊。娇艳得象要滴出水来。可惜她把头紧紧埋在成刚的后背,成刚的反光镜里也看不到。不然,指不定他得又一次地坠崖,哦,不,这次得坠江。
几公里的路程只用了短短的几分钟,到了地头,成刚把车停下:“到了,玲姐,你快上去吧,今天你一定吓坏了吧,“
葛玉玲的心里升起一分失落,暗暗埋怨这个呆子怎么开这么快,这么不解风情。但总不能赖着不下来吧,狠狠地甩了成刚一个白眼。
成刚摸了摸后脑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哪里做错了,但很快地恍然大悟:“你就放心吧,玲姐,那件事情,三天之内,我就给你回销。”
葛玉玲脸上飞起一阵嫣红,低低骂了句:“傻瓜。”惦起脚尖,飞快地在成刚的脸上一吻,“明天你来接我下班。”逃也似地飞奔上楼。留成刚一个人在那里发楞。
成刚使劲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玲姐喜欢上我了?瞎想,不可能的,玲姐这么漂亮,追她的公子哥儿整一个加强排,自己算哪根葱,要钱没钱,要啥没啥的,八成是感谢自己今天救了她吧。
现在成刚的小卖部是开不下去了,小区的人被鸿发地产的人鼓惑加威胁,大多数住户已经签字拿钱走人。只剩下几家实在不能接受这种收购价格的钉子户。
他们不是没有上告过,没有申诉过。可法院的大门就好象那鸿发地产家开的,无论怎样都被驳回。还时不时地有地皮流氓在小区里闲逛,有时候晚点回家的小姑娘还遭到污言秽语的调戏,弄得晚上都没人敢出门。他们这才认识到鸿发地产的势力,实在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对抗得了的,剩下的几家钉子户也都打起了退堂鼓。
只有成刚,两耳不闻窗外事,晚上都关在家里练功,尝到了甜头以后,他练功更勤了,功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混元一气功也不愧天下第一奇功,由先天入手,短短数月,已抵得旁人十载苦修,若论功力之浑厚,当世恐已少有人敌。
在将葛玉玲送回家以后,也终于在这一晚,成刚鼓荡真气,一举冲开了督脉,真气在任督二脉形成一个小循环,往复不休,进入第二层“循环往复小周天”的境界,感觉浑身上下都畅快轻松,一挥手一投足,都带起一鼓劲风。成刚长啸一声,一拳击向墙壁,“篷”地一下,墙壁应声击出一个深坑。灰尘砾砾而落。
成刚找来一张纸巾,轻轻拭去拳头上的尘土,将手一负,飘然而立,嘴角露出一丝晒然的微笑,极力模仿着小说里,电影里大侠,世外高人的摸样自我陶醉一番。其实心里止不住地想要大笑三声,我终于成就了绝世武功,我就是蝙蝠侠,超人,还有谁能与我争锋。
站着镜子前端详了半天,“哈,哈,哈。”成刚终于忍俊不住,捂着肚子笑倒在床上,世外高人吗,冷酷的大侠吗,神态倒是神似了。怎么依旧象一个冷酷超然的晾衣杆呢。看着实在有些个不论不类,这一点也实在让一心要做当世大侠的成刚郁闷不已。
旋既,他又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对着墙壁一拳一拳地轰将过去,击出大大小小的坑洞,一直将内气消耗得干干净净。然后再吸收补充,再轰,整整一晚都沉侵在功力长进的愉悦当中。他终于明白金庸笔下周伯通为什么为了武功可以连老婆都不要了。原来这做高手的乐趣实在比买彩票中五百万还要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