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人声鼎沸,不知是春色渲染了青春,还是青春渲染了春色,投向大自然怀抱的年轻人们就像一群飞出笼的鸟儿,亮开煤矿工人特有的大嗓门高谈阔论着,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无不在谈论范围之内,甚至为了一个问题,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地争论着,活象一群斗架的老公鸡。多少年以后,她和赵伟提起这个场面,只有叹喟青春真好。只有年轻,才能那样直率地无所顾忌地争吵,谁见过两个老先生在那里争个什么问题来着?
船舱里早有人开了局,照例是打牌的没有看牌的多,看牌的比打牌的急,七嘴八舌,又是一通争吵。爱爱摇摇头,看到三姐在船尾,穿过船舱去船尾。
船舱里只有一个人是安静的,那就是自己刚才踩了脚的大哥哥,他背对着船尾轻轻地拨弄着怀里的吉它。
和他一样安静的人还有三姐和她的好朋友杨雪姐姐,她们占据着船尾。
时隔多年,爱爱还清清楚楚地记着那天发生的一切。那时刚刚流行薄呢裙子,因为父母比较开明,三姐穿的紫色毛衣黑裙子,像电影《庐山恋》里的女主角那样梳着两个低辫子,不时甩动辫梢,另有一种飘逸潇洒。杨雪姐姐穿是黑裙子白毛衣,低低地梳了个一把抓的麻花辫,看着就安安静静的,让人想起雨巷深处那个美丽的背影。两个人差不多的高,一样的苗条,就像一对姐妹花。从船舱望去,湖风鼓动着她们的衣裙,宛若两只美丽的蝴蝶,惹得小伙子们不断地拿眼睛瞟她们,不时地提高嗓门。可是她们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只顾说着悄悄话。
爱爱并没有打断她们的谈话,这让爱爱觉得很没意思。她站起来看风景,看看被船犁开的浪花,浪花中剧烈摇曳的水草,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又悠闲自在的船家。
迎面驶来一条小船,船头站立的几只黑色的水鸟,那水鸟都有长长的嘴,会突然扑向水面,再站在船头时嘴里叼着一条挣扎的鱼。
是鱼鹰吧?她问爱云和杨雪,两个人忙着说话,看也不看地摇摇头。她有些失望,也有些无聊,又进了船舱。看到刚才的那个大哥哥还在独自一人弹吉它就走了过去,坐在一旁静静地听。听了一遍,没有听过。就问:“你弹的什么歌,这么好听?好象在述说着什么。是校园歌曲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大哥哥抬头看是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听她这么一问,脸都红了。
爱爱央求他把刚才的歌再唱一边,他有些扭捏,说是自己才写的,不好听,要弹那些著名的校园歌曲,还邀请爱爱唱。爱爱连声说你会写歌啊?好听,真的好听。
看了一圈牌又参加了几轮争论的顾新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见爱爱那么可爱,也附和着要赵伟来一段,爱爱牵着赵伟的衣袖央求道:“赵哥唱吧,真的很好听,就一遍!等会儿你弹什么我就唱什么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