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长亭东门街是一条老街,但是因为这里四周穷人比较多,缺乏娱乐项目,所以通常到了傍晚,店铺都会关门,比较冷清。可是今天东门街却一反常态,热闹非凡,因为今天这里来了位大师,找大师看相的人根本没有因为夜晚即将来临而减少,队伍反而有越排越长的迹象。
“你好,我的“木木”丢了,有办法帮我找找吗?”突然,从路边挤进来一位扎着马尾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对着林蒙问道。
“木木是我养的小狗”看到林蒙疑惑的眼神,小姑娘马上解释道。小姑娘找狗已经找了好多天了,突然听到路边有人说这边有位小师傅很灵验,求财得财求子得子,心急如焚的她自然也冲了过来,还完全无视后面几十双愤怒的目光…………插了队。
林蒙心道,奇了怪了,早晨来一个找天山雪莲,现在来一个找狗,难不成我这里是失物登记处。狗?……不会是找小白的吧!!“木木”,叫“木木”,天啊,焚双木生一土,这么邪么…………
“你的狗有什么特别之处?”林蒙急忙问道。
“大概这么大,通体雪白。”
听到通体雪白,林蒙已经冷汗淋漓了,刚刚卖掉,搞不好已经被人煮了。这可怎么办?
“还有其他的特征吗?”林蒙假装淡定,实际心虚无比地继续问道。
“嗯,爱睡觉,而且只吃素!”
“啊!”爱睡觉也对得上,但听到只吃素,林蒙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藏,顿时安稳了下来,他捡的那小白狗可是宁可饿死也不吃素的货啊!林蒙马上在心里轻轻念了一句:“佛祖保佑”。
“那就帮你测个字吧!”既然没了心里负担,那当然要回归本行,又摆出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说道。
小姑娘“嗯”了一声,点点头,就拿起桌上的笔来,但想了好一会,才在白纸上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汶”字。
“汶,姑娘是南唐人?”林蒙假装思索了片刻,说道。
“是啊!”小姑娘赶忙答道。后面排队的妇人们立刻马上议论纷纷,这小师傅果然厉害,写个字一看,就知道哪里人。
“长亭乃大陆中心,四通八达,正如这“文”字之中心,你写“汶”字,先“水”后“文”,即你从水处来,大唐乃水之都,所以我料定你来自南唐。”对相师来说,不管猜对猜错,只要你有充分的解释,一切都错的都是对的,对的当然还是对的。林蒙猜对了,自然也要解释一番,才能显示出他的才华。说完这个解释,后面的粉丝们已经惊叹不已,都恨不得立马烧香拜上一拜。其实林蒙能蒙对,还要从小姑娘随身携带的南唐香包说起……
等粉丝们赞美完,林蒙才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汶”字起与西南落于东北,你可以自此地往东北找。“汶”与“问”同音,你问我寻狗,你开“口”,我为“门”,我坐北朝南,门向南开,所以你狗所在的房屋格局也应该是坐北朝南。”
“谢谢你,谢谢”小姑娘听完,马上诚恳地说道。
“助人乃我等本分,以后多做善事,就算是报答我了。”林蒙又慢悠悠地说道。
“嗯,我以后一定多做善事。”小姑娘急着寻狗,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姑娘等等,这善缘……”林蒙见小姑娘居然想不给钱,也顾不得形象了,马上叫住了她,指着桌子上鼓鼓的小布袋说道。
小姑娘虽然少出门,但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出来这么久,她身上的银子早就花光了,哪里还有钱结缘,只能硬着头皮红着脸,支支吾吾说道:“大师,我没钱。”
不等林蒙说话,后面的妇人们马上又讨论起来了。对于插队的人,自然不会有好的议论。
“看她穿的斯斯文文的,连大仙的善缘都不肯给,真不知道这父母是怎么教的!”粉丝对林蒙的称呼已经悄悄地从大师变成大仙了。
“是啊,亏得大仙耗费功力为她测字,你看大仙现在还一头的汗水,哎!”
林蒙不禁在心里感慨到:“这些粉丝实在太专业了!”
……
小姑娘不知所措,走又走不得,留下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忽然她闻到的淡淡的香味,想起了系在自己腰间的香包。这香包是小时候她娘送给她的,她娘还在上面绣了个“汶”字。虽然是亲娘送的,但是没办法了,小姑娘把香包解了下来,对林蒙说道:“大师,这小香包你收着,他日你带着它到南京找我爹,他会付银子给你的。”说完一溜烟往东跑了。
林蒙看着这香包,自问到:到南京找你爹,南京这么大,我上哪找去?而且香包虽然在北方不常见,但是唐人几乎人手一个,骚包点的身上带几个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种香包也根本不值几个钱,唉,被坑了,不过算了,今天心情好不和小人与女人计较。但林蒙还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看相一定要先收钱,必须的。
…………
长亭东的一个小院子里。
小冲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大锅里泡着一个木桶,木桶里又泡着一个人。
“等锅里桶里的水都开了,就杀狗放血。”玲珑子指示着小冲。
“好,沸了,现在可以放了。”过了小会,玲珑子又道。
可怜的小白狗木木被小冲无情地拎到木桶上方。小冲拿起菜刀,要下刀时,不小心看到了小狗的眼睛,忽然心神一震,忽然生出了恻隐之心。犹豫了一会,问玲珑子道:“要不要把狗杀了,再放血。”
“不用,活血最佳。”玲珑子应道。
“对不起了,狗儿!”也不知小冲这话是对狗说的,还是为了安慰自己说的。小冲本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但小冲突然觉得这小狗不仅有灵性,似乎还通了人性,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无不透露着它对自己生命的渴望,对此时命运的无奈。隐隐约约感觉捏在手里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条狗,情不自禁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风需要你的血,算我欠你一条命。”小冲说完,狠下心,在小狗的脖子上横切了一刀,其实小冲说话时,小白狗已经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似乎自知必死。只是不知道狗儿有没有在想,自己都死了,欠我下的命该怎么换呢?
喷涌而出的狗血掉进了木桶,桶里的水马上红了起来。小风本来在热水里依旧煞白的脸,在狗血进入后,开始慢慢红润起来。而神奇的是桶里沸腾的水明明还在继续加热,却停止翻滚,似乎慢慢冷了下来。
“哈哈,果然有效,加大点火。”玲珑子开心地道。
“血够了嘛?”小冲右手还拎着小白狗,不方便添柴火。
“差不多了!”玲珑子答道。
小冲会意,把小白狗放到柴堆旁边后,拾了柴火就去往灶里添。加了柴火,似乎还是不够,刚好小冲是火灵力,所以小冲卷起袖子将灵力聚于掌心,然后把手放在铁锅下给水加热。看到小冲这么做,玲珑忍不住对小冲感慨到:你这哥哥做的,真是伟大啊,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灵力居然用来给你弟弟烧水洗澡!
……
夜幕已然悄悄在东方张开,只是夕阳的余光还赖在墙头。
长街虽然还不怎么冷清,但晚风轻抚也不禁让路人有丝丝凉意。
“今天就到这里吧!”纵使林蒙顶的住长亭人送钱的热情,但也顶不住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于是无奈地说道。
后面还排着好多人,这个时候走,难免纷杂异常。林蒙只能安慰她们说,明日会再来。大师发了话,大妈们当然只能“乖乖“地撤了。林蒙拿起沉甸甸的“善缘”,准备找个客栈饱餐一顿,但一转身却被一个殷切的眼神吓了一跳。
“小师傅,可有去处?”妇人问到。这妇人就是第一个看相的那位。
“如果没有,我家正好有几个客房,可以让小师傅对付一宿”。妇人眼里满是期望,生怕林蒙不同意。这是大家伙交代的事,可千万要办成啊。妇人早几年还在城外住,因为丈夫在北门做点小生意赚了钱,于是在这边买了个小院子,不大,但夫妻俩也就住一间,还多出来三间空着。这不邻居们都嚷嚷着要把大师留下,那这空房就用上了。虽然早上租了一间房出去,但不还剩两间么,而且还都是大间,大师应该不会嫌弃的吧?
“这个……”林蒙犹豫了起来,这分明就是监视,怕我跑了不成。算了,去就去,还省下住店钱。
“好,那就有劳了。”
“哪里的话,大师去了,那是我的福份。”听到林蒙答应了,中年妇人眉开眼笑地回道。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三匹麻布到手,还能让大师指点一下罐子埋哪里合适。
“这边走,这边走。”妇人在前面引路道。
…………
两人走了一段路,忽然看见一个小女孩在路边蹲着哭。林蒙心想本以为把她忽悠走了,没想到又是“缘分”。真不巧,就是插队找狗那个女孩!
“没找到?”林蒙走近,无奈地问道。
小姑娘抬头一看,发现是下午看相的大师,就赶忙点了点头。
整个东门区,一大半都是坐北朝南的房子,小姑娘在这里绕了一个下午也没什么发现。身上没钱,现在又饿又渴又迷了路,只能蹲在这里哭。
“可有地方去?”林蒙看她挺可怜的,一个小姑娘在路边也挺危险的。见小姑娘摇了摇头,又对中年妇人说道:“您家,可还能住的下这位小姑娘?”
“可以的。”中年妇人虽然对这位插队的小姑娘没什么好感,但既然大师开了口,还是得接着的。
“那就叨扰了,今晚先住这位婶婶家可好?”林蒙应完妇人,又对小姑娘问到。
不知道怎么回客栈的小姑娘自然点头应好,反正大师是好人!
“前面拐弯就到了”中年妇人热情的给林蒙指着路。可是拐过弯,妇人发现自家大门里闪耀着火光,急忙走快两步,看看是不是是失火。
三人进门,一惊一乍一失魂。全都是缘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