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伏瑜出马必定马到功成,但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是,他无论说出多大的理由,到最后他那顽固的皇伯父都没点头,连见见面都没获得他老人家的首肯哪!
伏瑜百思不得其解地去求教自己的堂兄,伏元才对他说了句差点儿让他噎着的话:“父王舍不得陶陶出嫁。”
伏瑜瞬间捂头,难道要他回去对叶家父子说,贤亲王他老人家要招上门女婿吗?就算叶猛肯,叶骐广也未必会点头的啊!叶猛可是他的嫡子,怎么可能入赘呢?即使贤亲王的名头再大,谁会肯受这委屈呢?
伏瑜只能和伏元一起替这对苦命的鸳鸯想办法,只是对策没想出,两人在园子里就议论开了。
伏瑜说:“你家老爷子这次不厚道啊!”
伏元应道:“从一开始他布这个局就没打算厚道过。”
伏瑜不解地问:“他当初是怎么把陶陶骗到王府来的?”
伏元压低声音爆料:“太师被责令思过,叶府必然焦头烂额。这傻丫头耐不住性子,自己送上门,让老爷子逮着机会了,老爷子第二天一大早对皇上说:做戏得逼真,以免引起皇弟怀疑,所以叶府也不能独善其身。”
伏瑜愕然:“皇上就这样答应他了?”
伏元无奈地点了点头,“老爷子的忠言,皇上什么时候试过不听的?只不过没想到他是在一箭双雕而已。”
这晚这两堂兄弟对策没想出,八卦这些破事儿到深夜。伏瑜是想赖在贤亲王府躲着,免得回去不知怎么和叶家两父子说,明早再回都察院,至少能表现得他已经尽力了。
谁知一大早,刚出府门伏瑜便见到一个来接他的人影,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朝那人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立功的时候到了。”
虽然陶旺和陶陶的身材不太一样,但陶陶最近也不是白长的,比起这个龙凤胎哥哥,她只矮上大半个头,如果再伪装成点头哈腰的模样,就万无一失了。至于其他细节,相信只要这个礼亲王世子殿下稍微吸引下贤亲王府门前侍卫的目光,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否则他这密探头头不是白做了这许多年了?
最重要的是怎么引开贤亲王他老人家在陶陶身边安插的“眼线”。这就要让他堂兄出马了!
伏瑜返回府中,将堂兄从书房拖出来,将自己的精密计划细细描述了一番,伏元还是捂了下头,“我已经有十年没试过老爷子的家法了,你这不是指条路让我重温吗?”
伏瑜安慰道:“你妹妹会感激你的。”
伏元无奈当了“重犯”,想了一大堆的琐碎事,故意让梅音忙得不可开交,才对堂弟叮嘱:“记得午饭前交人,否则这顿家法,我会算上你一份的。”
陶陶换上了哥哥的一身衣裳,虽然长了点儿,但她细细打理了一番,该折的地方折了下,该藏的地方藏了下,因此虽然衣服不算合身,到也没多少大的破绽。况且陶旺穿的是都察院打杂的统一“制服”,本就不是量身定制,当然也不可能人人都合身。
弄完这些,伏瑜带着她出了府门,顺利过关。两人上了马车才同时松了口气,在皇伯父府里“暗渡陈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路上,陶陶低着头,摆弄着手指,不知道等下见到叶猛该和他说些什么。心里想了很多种开场白,却都觉得不够完美,是该先声夺人,还是乖乖挨骂呢?
伏瑜见着她的模样,嘴角含笑,“不如我先安排你去一家食肆等他?反正你还没用早饭呢。”之前临时起意,找到陶陶时,她刚梳洗完,应该是没用早饭的。而且这样……如果被皇伯父发现,他也不会觉得很没面子,至少是叶猛去找陶陶的。
陶陶抬起头,顿时觉得他是自己遇到最善解人意的大哥哥了。他回都察院应该有一段路程,如果叶猛再从那里出发,她就有更多的时间想怎么应对他了。忙点了点头,低低说了声:“谢谢。”
伏瑜笑了笑,对外面的车把式吩咐了一声,车把式将车赶到附近的一处食肆,陶陶自己下了车。伏瑜吩咐车把式回都察院,陶陶看着马车走远,四下望了望,不经意地见到一处药房。她低下头,想了想,反正叶猛也没那么快到,不如先去看看……
陶陶踏进药房的时候有些忐忑不安,象做贼似的犹豫、鬼祟了一阵,直到堂里坐诊的大夫看得她头皮发麻才咬牙走了过去。
大夫问:“这位小哥哪里不舒服啊?”
陶陶囧囧的,“我……我是女孩子。”还是乖乖交代吧!反正一把脉什么都知道了,到时会更囧的。(小哥有喜,不囧死个人哪?)
这下轮到大夫囧囧有神地看着她了,“呃!姑娘哪里不舒服啊?”
陶陶低声道:“最近食欲不太好,而且老犯困,还……。”
大夫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很“体恤”地说:“那请姑娘把手伸过来,在下替你号号脉吧!”
陶陶将手伸了过去,大夫摇头晃脑,把脉跟听小曲儿似的,陶陶一直等着宣判呢!他却一副不着急的样子。陶陶实在有些备受煎熬的感觉,想着不如一刀解决她算了,忍不住问:“大夫,我得了什么病啊?”
“恭喜姑娘,你有喜了。”
虽然陶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最后的“宣判”给击懵了,这一刀也来得太猛烈了点儿吧?之后大夫在旁的唠唠叨叨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怎么结账的都不知道,人家有没骗她的钱,她也浑然不知。
走到之前下马车的地方,抬头看了下食肆的招牌,硬着头皮进去了。她要了一个二楼的雅座,是间独立的厢房。进去后只叫了壶茶,说是在等人,之后便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用手点着茶水乱画,脑子一片空白。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房间外传来脚步声,上楼的时候很急促,可到了门前却放得很缓很缓,好似害怕惊扰到她一般。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轻轻的,陶陶猛地站起身,看着门边儿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是瘦了好多,很憔悴,但眼里却激动地闪烁着光芒。
两人呆滞一阵,门前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反手插上门闩。陶陶的心嘭嘭跳着,呼吸不由自主。
“叶猛……。”
没等她将话说完,叶猛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转身将她抵在刚关好的门扇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低下头便含住了她的唇。先是轻轻的咬舐,继而控制不住地就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不停地搅动,手重复地在抚摸着她的后背。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两人的呼吸骤然热辣辣的,久久停不下来。
叶猛吮吸着陶陶的舌头,连带着抽空了她的呼吸。陶陶只觉得有种无力感,从他疯狂宣泄的唇,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连动动小指头的力气都被他夺走了。
他似乎不记得要停下,想一直这样继续下去,直到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小二在外面问:“客官,可以点菜了吗?”
叶猛没有出声,又贪婪地在陶陶唇上轻轻吮了一下,将她搂进怀里,闭上眼平息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和呼吸,良久才松开手,抽掉门闩说:“进来吧。”
陶陶已跑到桌边坐下,小二推门进来,奇怪地看了两人几眼:“客官想吃点儿什么东西?”
叶猛走到陶陶身边坐下,握起她的手,温柔地问:“你想吃什么?”
陶陶摇了下头,还没从刚才的热吻中回魂,“我不饿。”
小二顿时在旁想骂人,不饿来这里做什么啊?今天怎么一大早就遇上怪人了?
叶猛也旁若无人地一直盯着陶陶在看,仿佛想将这段日子的空白填满,嘴里却随便说了些菜名,连自己点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眼里只有陶陶了,即便点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他也能什么都吃到肚子里。
碍眼的小二终于拿了张单子出去,只是看着单子上的菜,心里在想,这一大早的,他们两吃得完这么多东西吗?
屋里两人沉默一阵,同时叫道——
“叶猛……。”
“陶陶……。”
又同时沉默了下来,叶猛笑了笑,“你先说。”
陶陶刚有的勇气,已经被他的声音消磨掉了,思绪其实也还没整理好,低下头道:“还是你先说吧!”
叶猛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才淡淡说道:“我想你了。好想!”
陶陶愣了愣,还以为他回过神会骂她呢!没想居然听到的是这句,眼泪忍不住在眶里打转,“对不起。”
叶猛伸手搂过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心口上,“我不想听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陶陶从他怀里退出来,低下头说:“你……瘦了,有点儿胳人。”
叶猛愣了下,心疼地说着:“你也瘦了。”
陶陶噗地一笑,“我们这算不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叶猛宠溺地说:“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总之不要再离开我了。”
陶陶瞪大眼,“我等会儿还要回去的。”即使她想和他私奔,但也不能连累两个哥哥啊!要知道伏瑜和伏元可是冒着被家法处置的危险让他们出来私会的。(怎么感觉有点儿那啥的味道?)
叶猛笑了笑,“我知道。我不会让殿下难做的!但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陶陶低着头,小声嘟囔:“我怕你被爹折腾。”
叶猛皱了下眉,很为难地说:“这倒是,该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能让陶陶的新爹答应这门亲事呢?”的确很棘手啊!爹已经去了好几次了,连外祖父都放下面子去登门拜访过了。贤亲王不是东拉西扯,就是装聋作哑,若遇上他在早朝有什么烦心事,甚至闭门不见,确实挺令人尴尬的。
陶陶一直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小声地说:“恐怕……恐怕只有你自己亲自出马了。”
叶猛滞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连爹和外公都束手无策的人,他能摆平?陶陶是不是有点儿抬举他了?
陶陶探身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句话,叶猛顿时呆住了,半宿没反应过来,清醒后忽然伸手掰着她的两只胳膊,激动的问:“你……你说的是真的?”
陶陶点了下头,脸红红的。叶猛将她拥进怀里,“你总能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给我希望,陶陶!今生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