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霜,姑爷他,不会是被妖邪摄了魂儿吧?”过了许久,凌寒才小心翼翼地出声向妒霜问话,“这么帮着这个不对劲儿的小姐说话?”
“你说的有道理。”妒霜点头表示对凌寒的话的赞同,“那要不要弄点儿黑狗血来两个人一起泼?”
“泼了没反应,他们俩急了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凌寒撅着嘴反驳,“你这主意压根儿就行不通,动静太大了。有没有什么动静小点儿的?”
妒霜摇摇头:“没有。嫌动静大你自己想法子去!”
“其实这样的小姐也挺好的啊,比以前有主意有魄力有胆识,不畏畏缩缩的还敢跟地痞流氓叫板,听说被人牙子卖进青楼结果还毫发无伤地拐了那家青楼的股份出来呢。”凌寒开始细数她多日观察以及从徐焰车夫口中听来的小姐私奔后的轶事,满脸崇拜的神色,“兴许小姐只是成亲之后转性了也未可知呢?”
“转性了怎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妒霜显然不相信秦晓晓只是单纯转性的说法,“依我看,肯定是妖邪附体了。听说村南头有一个挺灵验的小庙,不如我们去求一道符咒来?”
“庙里难不成住了道士?”凌寒睨了妒霜一眼,“我可不信什么菩萨啊佛啊的,才几年就搞了这许多乌烟瘴气的寺庙,才没可能像你们说的那么灵验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妒霜显然不肯像凌寒那样自欺欺人,“试一试呗。”
“我记得表小姐也问过小姐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的问题……。”凌寒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托着腮帮子向妒霜道,“好像是因为生小少爷,然后得了癔症,就性情大变,还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再加上家里没钱,郎中也说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病,便没有接着治——说是什么‘不耽误吃不耽误喝还不耽误干活的,治了也是白费钱,不如就这样了’,于是就没有接着治。会不会真的是因为的病啊?”
“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啊?”妒霜伸出手来戳了戳凌寒的脑袋,“肯定是骗人的!”
“反正我觉着小姐现在这样挺好的。”凌寒撇着嘴,“再折腾你自己折腾吧,我不陪你玩儿了。”
“嘁——”妒霜也撇撇嘴,连个丫鬟倒是不欢而散。
秦晓晓这面可完全不知道她刚刚被人谋划了是泼黑狗血还是贴符咒的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赵明佺摇头晃脑回屋的时候,就看见了秦晓晓大张着嘴巴流了一枕头口水的一幕。无奈地摇摇头,赵明佺也顾不得秦晓晓那有些怕人的起床气,举了自己的枕头在前面,故意拖长声音大叫一声:“起床啦——”
果然,不出赵明佺所料,秦晓晓一只黑手再次向声音的来源方向伸了出去,瞬间变成九阴白骨爪摧残着可触及的声音来源方向的一切有形体的实物。秦晓晓捏着枕头不撒手却还闭着眼蒙头大睡的样子叫赵明佺忍俊不禁,可是想到今天还有活儿要干,他也不敢在多找些乐子——再说了,要是秦晓晓起来发现是因为自己没有叫她起床才耽误了出摊儿,那后果,啧啧。赵明佺不敢再往下想,举着枕头继续拖长声音大叫:“起——床——啦——”
“啊——我不要起床老爸你再叫我睡会儿嘛!”秦晓晓一张脸都皱到一起,翻了个身,开始撒娇。
“娘子睡梦中叫的是谁的名号?”赵明佺听见“老爸”儿子,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还是娘子准备今天一天起不来床,或者是被泼黑狗血?”
“黑狗血?!”秦晓晓听见这三个字瞬间清醒,支楞起来看着正在向床上爬却被她的动作吓呆了的赵明佺,“两个丫头找过你没有?”
“刚刚。”赵明佺挑挑眉,“娘子睡得好香,自己相公被两个丫鬟勾搭走了都不知道。”
“谅你也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儿。”秦晓晓剜了他一眼,继续道,“她们怎么说?”
赵明佺耸耸肩:“其实没怎么说,就只是怀疑你是妖邪附体,问问我有没有觉得你反常而已。”
“那你怎么说?”秦晓晓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爬起来一面穿衣服一面追问。
“我只说别管你怎么样都是她们的小姐,然后就回来了啊。”赵明佺的眼神一直黏黏地粘在秦晓晓身上,“没跟娘子商量清楚,为夫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难不成把娘子说给为夫听的话原封不动说给她们听罢?她们只会更拿娘子当妖邪看了。”
“妖邪?”秦晓晓不解,瞪着两只朦胧的睡眼露出三分疑惑七分困倦的眼神。
“是啊,她俩直说娘子你是被妖邪附了体,为夫还说了小孩子眼净狗不理都没事自然没有问题,可是她俩不信。”赵明佺一副自己也无能为力的表情。
“妖邪附体?”秦晓晓偏偏头,想想也是,不能指望她们俩轻易接受自己的穿越事实。可是要跟她们解释清楚要怎么说呢?真真叫人头大。
“妒霜今儿是怎么了,走路离我这么远,我又不是妖怪,还能把她吃了不成?”出摊的路上,秦晓晓对妒霜疏远自己的理由心知肚明,却还是调笑着向凌寒打趣,就好像对她们心底的疑虑全然不知似的。
“小姐您想多了,她大概是心情不大好……吧?”凌寒偷眼看看秦晓晓,有偷眼看看妒霜,再偷眼看看一起在前面赶车的赵明佺跟徐焰的车夫,压低声音道,“奴婢和妒霜都觉得……小姐您……。”
“凌寒,你平日里虽然谨慎,却也不是个吞吞吐吐话都说不利索的丫头。”秦晓晓故意正色,装出一副略显生气的样子,“在这里我的娘家人就只有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再有事瞒我对我如此,我便没有活路了。”
“小姐您别生气。”凌寒又看了看妒霜,踟蹰再三,才压低声音道,“奴婢敢问小姐,为什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而且,还会了那么些个以前都不会的事情?”
“这样不好么?”秦晓晓笑笑,对凌寒终于把问题问出来了表示赞同。虽然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她,但是她敢当着自己的面直言不讳地问出来,就证明她肯定了现在的自己,所以就算自己直言不讳,她可能也只是难以理解,不会视自己为异类的。不过妒霜……秦晓晓看看妒霜低着头略显落寞的的背影,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那倒不是……。”凌寒摇摇头,“小姐现在比以前叫人觉得可靠很多,可是记不起来以前许多事情的小姐,感觉就不像我们从前那个小姐了。”
秦晓晓听了凌寒的原委,安下心来,也下定了决心要怎样把自己的事情解释清楚。没有回答凌寒的话,秦晓晓反而向前面大叫道:“妒霜,过来!”
妒霜听见秦晓晓的喊声,身形顿了顿,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转过身子,慢慢吞吞向回走。
“小姐有什么吩咐告诉奴婢就是了,何苦还把妒霜唤回来?”凌寒似乎是怕妒霜心里有着膈膜对秦晓晓不利,有些提心吊胆。
“你们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性情大变么?既然要解释自然要你们两个一起听喽,要不然说两遍,会烦的。”秦晓晓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给凌寒宽心,然后转向慢慢吞吞往回挪着步子的妒霜,催促道,“妒霜你快点儿!”
“小姐有何吩咐?”这两面的相对运动终于到了交点,妒霜低着头,一张苦瓜脸只给土地公看。
“哪里有什么吩咐,只不过听说你们两个商量着要给我泼黑狗血,给你们讲个故事罢了。”秦晓晓说的话故作轻松,可是妒霜还是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凌寒。
凌寒无辜地摇摇头,又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泄露秘密。
“妒霜,不是凌寒说的。”秦晓晓脸上的笑意不减丝毫,“昨儿个我听见了——你们在哪儿窃窃私语的时候。我耳力很好的。”
两个丫鬟低着头默默走着,都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性情大变再加上不记得以前许多事情很不对头,可是这是很正常的啊。”秦晓晓缓缓开口,开始解释这一系列让她们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很简单啊,因为我,不是以前那个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