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个似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吃的酒足饭饱的。祝戈一边吃着,一边向姝明说了一下他之所以来这里的复杂原因。
原因听起来很狗血,那就是魔天准备收购程天淇的工作室,程天淇作为左西的最大敌手,即将变成她的同事。
姝明觉得祝戈对这件事情的反应未免也太过淡定。
祝戈没有等她问起,就自己解释说:“收购程天淇工作室是祝月盈那边儿弄的,你们也知道,我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玩儿他们的,我们玩儿我们的。除了以后能隔几天就见一眼那个老妖婆以外,没什么大的区别。”
他又说:“程天淇那个工作室,性质已经和一个小型的经纪公司差不多了,但又没有什么其他艺人,那个老妖婆还能红几年,早就该进火葬场了,那个工作室找个唱片公司顶个名号是迟早的事儿……”
姝明一脸狐疑地盯着他,她关注错了重点,严重怀疑祝戈才是“老妖婆”“火葬场”名言的始作俑者,左西只是跟着他说顺了。
用祝戈的话说,他和施辞来这里,只不过都是应个景儿,表达一下对业界领跑者和新同事的尊敬而已。
但是丑媳妇要见公婆,应景儿也是要见主人的。总是窝在程天淇家的角落里,吃她的肉,多不好啊。
于是吃饱喝足以后,祝戈带着他们准备去找程天淇,敬一杯庆生酒。
祝戈解下了他身上那块兼任围裙和餐巾的布,打好领结,穿上西装。看上去十分的衣冠禽兽。
他在这种场合总是不好戴墨镜的,脸上干干净净的,混血的冷感线条完全暴露在外面,五官竟然比施辞那个小白脸还要好看一些。看的姝明颇不习惯。
他们从回旋楼梯拾级而上。楼梯上的台阶上铺着红色的毯子,栏杆是金色的,雕花的线条十分纤细精致。姝明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一部旧时豪门电影的胶片中。
程天淇今年都37了,她还嫌自己不够古啊?还什么都要复古……姝明在心中偷偷吐槽。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会显得自己比较土包子,没水平。
这种事,在有钱人眼里,叫格调。姝明想。
程天淇穿着一件和生日气氛不怎么搭调的黑色裙子,栗色的长发,手里拿着一杯酒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整个人冷感十足。
姝明在魔天呆这些日子,觉得大部分的明星,其实都只是在电视里看起来比较狂拽酷霸而已,现实中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接地气儿,更别说还有施辞这种过于接地气儿到有点不像话的。
但程天淇不同,姝明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比以前在电视里看着还有有距离感。整个人如独坐云端,拒人于千里之外。以至于站在她旁边单薄瘦削的祝月盈都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人情味儿了。
祝月盈似乎在和她说着什么,估计是在交待着关于收购合并的事情。但她们的目光没有一点交集,程天淇只是沉默着偶尔点个头而已。
看到祝戈一行人过来,她的眼神微微起了一些变化,但却并没有主动打招呼。直到祝戈端着酒杯走过去,祝月盈出于客套,向她介绍,她才端起酒杯,稍稍沾了一些杯子里的液体。
姝明觉得,陈美洛的骄傲,大部分都是她自己歪歪出来的,自我感觉良好这是一件没办法的事。但程天淇的傲气,才是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傲气。
她的骄傲不是陈美洛那样因为是大小姐,也不像左西那样因为是天后。而是纯粹的就是因为骄傲,因为天生如此。
程天淇沾了一口酒,就突然放下了杯子。姝明看到,她的眼神突然转向了自己!
还没有等姝明有所反应,程天淇就已经端着杯子走了过来。程天淇走的很慢,但不幸的是她和姝明之间的距离也没有很远。
程天淇走到姝明眼前,姝明沉住气。她听祝戈科普过,程天淇和左西见面并不多,程本身又很冷感,所以姝明在她面前没有任何暴露的危险。
姝明端起酒来,矜持地微笑一下,既有对前辈的尊敬,又有对敌手的提防。她轻轻和程天淇去碰杯,没想到程天淇的杯子竟然轻轻错开。
然后她伸出手过来。她竟然要和姝明握手。
姝明犹豫了一下,伸过手去,和她轻轻一握。
“好久不见。”程天淇说。
那一刻,姝明终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不那么冷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做杀气。
程应该是那种猎豹型的人格,对所有人都冰冷,只有面对敌手,才会暴露出敏锐的天性。
她和姝明说完话,就又回到阳台边儿靠着。自己喝了一些酒,把祝戈祝月盈这一对仇家姐弟晾在一边儿让他俩在那冷眼相对各自看对方都不顺眼。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举起杯子对着姝明身后的空气,用不大的声音说:“你也是,好久不见。”
姝明想这话应该是说给施辞的,只不过那货站在大老远的地方,靠着楼梯口时时刻刻准备下楼跑路。
姝明觉得,施辞这病,得治。
她觉得那货一定是沉迷二次元世界太久,不与其他人类接触,无法爱上别人于是只好爱上了自己,于是就幻想着所有人都爱着他自己,于是甚至怀疑程天淇也爱上了自己甚至对自己******云云。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也分对象好吧!
可程天淇接下来的话颠覆了她的三观,把她仅有的节操倾倒得渣都不剩。
程天淇隔着好几个人,以及人之间的空气,对站在遥远的楼梯口的施辞说:“你今天晚上住哪里?”
她那句话说的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像是吃烤肉喝水一样的自然。把站在中间的姝明雷的外焦里嫩,剥了皮都还冒烟儿。
连正在忙着彼此怒目而视的祝戈祝月盈那两个冤家也被雷的停止了眼神的无声仇杀,齐齐瞪过来。祝老板的两只灰蓝眼睛,如同受惊的玻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