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他说完那句,就挂掉了电话。姝明犹豫着想要装作刚到的样子,上前去打个招呼,却恰逢他挂了电话负气地突然转身过来,两个人十分尴尬地四目相对。
“……”
姝明心下大囧,想要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听见,却又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施辞也愣在原地,但脸色终于阴转多云。
他轻轻叹了口气,勉强笑笑说:“陪我呆一会吧。”
姝明想了想,反正她不想回去祝戈的办公室练习招财猫,就点了点头。
她知道施辞估计是想要把她当做红颜知己妇女之友一类的存在,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诉衷肠。于是就想开口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儿吃冰……”
没想到施辞和她同时脱口而出:“我们去个热闹的地儿……”
两个人同时噎住,姝明尴尬地抓抓头发,施辞说:“加减乘除一下,就是我们去热闹的地方吃冰,哈哈。”
姝明被这笑话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我挺害怕安静的,没什么安全感。”他随即解释道。
于是他翻翻口袋,拿出来一支镜片黑嗦嗦的蛤蟆镜戴在脸上,镜片挡住他脸部的四分之三。他又翻翻口袋,小叮当一样又拿出一支差不多的递给姝明,姝明学着他的样子带在眼睛上,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黑暗。
魔天唱片这栋楼离中心商圈不远,两个人跑到一处步行街上晃荡,骄阳灼灼,人声鼎沸,天气热得很,姝明脸上的蛤蟆镜因为汗水的润滑作用,不停地从鼻梁上往下滑,姝明拿手指往上推推,不过半分钟,便又滑了下来。
在这种环境下当知心姐姐,实在是一件很心塞的事情。于是姝明就准备敷衍工作,草草了事。
“刚刚你在和谁打电话啊?你女朋友吗?”姝明单刀直入地问道,准备等他说是以后,闺蜜模式全开,随便告诉他一堆诸如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之类的至理名言,就回去凉快去。
可没想到,施辞说:“不是。”
他刚刚去买了火炬冰激凌,递给姝明一个。
姝明被他的回答噎死,拿到手里的冰激凌还没有吃,就滴滴答答地化掉了一大块。
“是程天淇。”施辞咬着冰激凌,一脸平静地说。
姝明吓一跳。又想起之前他的“******”事件。
“她如果真喜欢你的话,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干脆在一块儿呢,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姝明想了想说。
从来没见过男人这么娇羞别扭的,真是小气的紧。
“不能那样。”施辞摇头道,“我们以前在一起过。”
姝明皱眉问:“所以是分手了么?”
这下施辞否定的更厉害了,他觉得这样下去越解释就越混乱。
于是他干脆问道:“西西你应该知道潜规则吧?”
姝明被雷了一下。其实这个词她在没有替身左西之前听的比较多,在她还是一个十年寒窗刚毕业的小蜜蜂的时候,透过八卦媒体的有色眼镜,总觉得娱乐圈什么的,就是钱权色交易的最佳温床,肮脏得很呐。
可当她真正身处其中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贵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乱。
施辞看她没有回答,像是明白了什么,凄凉地挑唇角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也是啊,西西你一出道就是被祝老板捧出来的,可能没有经历过那种时期。”
姝明有点尴尬,其实她也不知道左西有没有经历过娱乐圈的黑暗什么的,想安慰施辞,又怕穿帮。
施辞拿过姝明手里那个化掉一半的冰激凌,连同他自己吃完剩下的包装纸,一起扔到路旁的果皮箱里,然后终于去找了个树荫的地方,和她一起坐下来。
施辞告诉了她关于他和程天淇的故事,他的语气平静,可能是因为时隔多年,因为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所以他说起的时候,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施辞说,他曾经为了学表演而只身北漂,但是学校学费高昂,他混迹龙套多时依然籍籍无名。在京城租着地下室住着,穷困潦倒,像是千年古都下水道里的老鼠。他说,他就是那时候变得不喜欢接触人的,自闭的很,终日沉迷游戏,在二次元的世界里寻找一点点的阳光。
就在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要在那间地下室里一点一点地腐烂掉的时候,一个不出名的导演带着他同样不出名的剧本找他来演男主。他相当珍视这个机会,把它当做人生的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个电影拍到一半就没钱了。
施辞说,导演和剧本都没有名气,投资少得很,到后来,追债的直接就跑到片场来催钱了。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导演就出了个损招。
那个小导演拍戏没什么名气,社交圈上倒还算吃得开,和国民天后程天淇有一些交情。
于是权色交易来了,小导演让外貌条件很好的施辞装成国外留学回来的高富帅去勾搭程天淇。
“扯淡!”听到这里姝明有点想骂那个导演病急乱投医,脑子都残掉了。
程天淇自己就高冷得像一块冰一样,高富帅她是见得少还是怎么着。她又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色狼大叔,说潜谁就潜谁。
施辞笑笑,说:“我当时也觉得简直太扯淡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导演又天天催命一样让我去,我也不想让电影泡汤,就试着和她见了几面。”
施辞接着说着,他的眼睛一刻不离川流不息的人群,似乎人群的喧闹可以带给他些许安全感。
他说,他刻意地接近程天淇,到处打听她的喜好,装作偶遇和她见面……结果没想到程天淇竟然真的喜欢上他,他们就谈恋爱了。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程天淇随便一句话就给那个快要被追债人掀摊子的电影拉来了投资,电影不但拍完,还得了奖,程又向几个大导演推荐他,最后他的演艺事业顺风顺水,还签到了魔天……
“然后我就提出了分手。”施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