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货物怎么会流入我们公司?公司账目里居然没有上游渠道的进货记录?!”苏霂皓将秘书和财务总监叫进办公室里来,摔下手里的一叠文件吼道。
秘书听见文件“啪——”的一声落在桌上,一惊。
“你说怎么回事。”苏霂皓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着头一声不肯的秘书说。站在她旁边的财务总监同情的回头看一看她。财务总监是位年届五十的微胖男人,姓李,时常微笑着,此刻他伸手摸一把额头上嗞嗞冒出的汗珠,端着一脸息事宁人的笑说“苏总,这批货物是从宋可宋小姐手上接过来的,当时是说他们朋友准备移民去加拿大,所以希望我们公司能够帮忙处理尾货……”
“那么手续呢?难道是送给我们销售不成?”苏霂皓瞪着眼睛追问。
“宋小姐说……”财务总监一句话还没有来及出口,苏霂皓就啪的一声大力拍了一把办公桌说“宋小姐,宋小姐,到底她是你们的老板还是我是你们的老板?你们拿的谁的薪水,再这里替谁做事?”
“苏总,这件事情我知道我们工作是又疏漏,可是宋小姐是你钦点的执行人……”小秘书涨红着脸,咬着嘴唇,话还没有说完,财务总监递她一个眼色,碰了她一下,她就将下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可是依旧倔强的抿着嘴巴立在一边。苏霂皓被小秘书突然的话语怔住了,他望着站在眼前抿嘴忍着眼泪的她的样子,这才和缓了口气说“你们下去赶快找出这批货物上游公司的资料,最好能够找出是朋友请求代理销售的证据之类的东西。”说完他挥一挥手让他们出去。
自己一个人陷进座位里沉思。宋可突然离职,或许亦是风闻这件事情做出的决定……
下班后,他在公司里翻看着这几个月来的各类文件,想要从中找出一点头绪来。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烦躁的用双手搓着自己的面颊。然后走出公司大门。
街上已是华灯初上,这个熟悉的城市夜晚,四处飘荡着一种让人迷醉的花香。他将车子丢在车库里,想要踱步回家。
突然有人从自己身边飞奔过去撞到了他,他刚要发作,就听见身后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大喊“抓贼啊,有人抢了我的皮包……”他慌忙回头,见安可蹲坐在不远处,呼叫。他拔腿去追已经穿过马路的小偷。追了两步,似又想到了什么又慌忙回过头来,跑到安可的身边,见她低着头蜷缩成一团。
“你,没事吧。”苏霂皓伸手去扶她。
“唔——”安可痛苦的呻 吟着,抬头望见苏霂皓一怔,眉头紧锁着,双手用力的抓着他的胳膊,额上有汗滴一滴一滴掉落下来。她咬着嘴唇挤出一句话来“快点送我去医院。”
苏霂皓这才发现安可隆起的肚子,下身有血液咕咕流出。他一惊,慌忙抱起安可搭了一辆出租奔去了医院。一路上他思绪混乱的无法理出头绪。安可、孕妇、血液、离婚协议……
大脑里被这样乱七八糟的词汇充斥着。
安可被推进抢救室,他独自坐在医院的过道里,卡其色的上衣上占上了血,变成了红褐色的硬壳。他目光恍惚的望向远处,心依旧咚咚跳个不止。他想起安可被推进抢救室的瞬间,她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痛的脸色苍白,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来“我们的孩子……”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她被奔跑过来的护士推进抢救室。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苏霂皓耳边一直回响着这句话,还有安可绝望感伤的眼神。
他突然想到那夜,他肆意的想要从安可的身体上得到某种慰藉……
可是,安可早在几年前就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坐在医院的过道里,回想着这整件事情的始末。可是依旧不得要领。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摘下口摘,疲惫的说“幸好送来的及时,不然孩子大人都会有生命危险。”苏霂皓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医生的脸。医生以为他被吓傻,冲他微笑着说“还好,孩子保住了,大人也已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以后一定要注意保胎,虽然离预产期不远了,可是你妻子的身体状况不好,以后再有出血,孩子大人都会有危险。”
他缓缓的走进病房,见她手臂上打着点滴,沉睡过去。或许因为刚才的疼痛,她的脸色依旧呈现灰白色,嘴唇一圈被咬出血痕。脸上泪痕未干,有头发贴在上面。他缓缓伸出手来,轻轻的帮她掠过额前的头发,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嘴唇,心底有无法说出的酸楚和悲凉。孩子,如果孩子能够早一点来到他们的身边,或许现在的心情不会如此悲凉,他想。
“咚咚咚咚——”杜豆踩着几寸高的鞋子一路奔跑上来。她心急火燎的冲进病房,见到坐在病床边的苏霂皓一怔,皱起眉头来。
“安可没事吧?”杜豆冷冷的问。
“嗯,母子平安。”苏霂皓抬头望一眼搭错衣扣的杜豆,点一点头说。
杜豆望一眼安可咬破的嘴唇,眼圈就红了起来。哽咽着帮她拉一拉被子,说“我为她不值。”苏霂皓没有应声,半天才说“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她。”他在心底已经做出决定。
“我照顾她和你无关。我们是姐妹,你,我不认识。”杜豆冷冷的说。
苏霂皓无奈的笑一笑,亦不反驳。
他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安可,她闭着的眼睛里有眼泪滑落下来。
杜豆回头见苏霂皓静静的望着熟睡中的安可,这才悄悄的退出了病房。
苏霂皓伏在安可的床前,困顿的睡了过去。半夜,他听见安可喃喃的似在说话,他慌忙抬起头来,见安可无助的伸手在空中扑抓着,声音很轻很轻的说“别走,别走……”他伸手轻轻握住安可的手,她才似安下心来继续睡了过去。
苏霂皓望着灯光下安可平和的脸,这个曾经让自己深爱过亦深恨过的女人,此刻让他心底生出无尽的疼惜来。
因为医生注射了药剂,清晨的阳光撒进病房的时候,安可依旧还在沉睡。苏霂皓从她手里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来,独自走去了婴儿室,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望着躺在里面的孩子们。一个个小脸蛋似被揉皱了的粉团,四肢胡乱的伸展开来,在晨光下像一朵朵初绽的花朵,他的心似被柔柔的敲击着。他想象着,这样一个粉嘟嘟的小人儿匍匐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流着口水打着哈欠。突然就温柔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