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中,停着一辆被火烧焦了的马车,这马车上面的马匹如今不翼而飞了,马车的不远处有一个明显新挖的大坑,逞望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那片被翻过的土,一声也不坑。
董阅看着逞望这副神情,很是担忧,因为这副表情在半年多前夫人离开的时候,就曾经在逞望的脸上出现过,为此逞望可以说是醉生梦死地颓废了好些天呢,董阅忍不住开口道“公子,要不翻开这些土看看,可好。”是生是死,怎么也得有个交代吧。
等了好久,就在董阅以为逞望不会回答他的时候,逞望才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逞望的心情极度矛盾,他想看清楚那个坑里面有没有他的人,但又怕看到坑里面有他的人,就在这样煎熬的心思中,随着董阅的一句话而得到解脱“公子,坑里面埋着一个男死者。”
逞望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她就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了真感情,他当初接近她,娶她都不过是报仇和掩人耳目的需要,直到她忽然地离开了他,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了。
“在四处继续给我搜!”逞望下达命令,这次找到她,如果她再敢逃,他就打断她的腿好了,他在心里面想。
话分两头,此时此刻的云瓷早就平复好心情悠哉悠哉地骑着马向朔图城的方向走去了。
话说刚才,云瓷杀了那个奸佞小人后,就把他埋在了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坑里面。没有了车夫,云瓷只能试着看自己能不能骑马了,事实发现,骑马这些就如同游泳一样,属于终身技能,只要你之前学过,哪怕你失忆了或者好久不碰,在必要的关键时候,还是能够发挥出来的。云瓷虽然没有学习过骑马,但是关皓君有,所有云瓷轻而易举地就能驾驭这匹并不强壮的马。
云瓷把东西收拾好了,就一把火烧掉了马车,虽然这里地处偏僻,但还是小心为妙好,要知道杀完人肯定就得毁尸灭迹啦,这可是常理来的。
云瓷抬头看了看太阳,初步判断了方向之后,就骑上那匹瘦马,往东方的朔图城走去了。
“主上,有发现!在东边发现了一些马脚印,估计是云姑娘骑马离开时候留下的。”逞望只是对属下说了,他要找一个名叫云瓷的姑娘,他才不会说他要找回他逃家的妻子呢,他堂堂天石堂堂主,可丢不起这个脸啊。
“往东?原来她想去朔图城。”逞望喃喃地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率领一众人员往云瓷离开的方向追去。
追着追着,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已经进入朔图城的郊区之内,只发现了云瓷所骑的马,至于云瓷,却是早已不知去向了。
逞望在发现马匹的地方搜寻了方圆数里,别说什么鞋印布碎,整片深林里面,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无奈之下,他只好独自返回天石堂,派出更多的人出来寻找了。
在一路上,逞望想了很多很多,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别有目的地接近关皓君的,为了与关家结亲,他费尽心机讨好关皓君,一切他都算得很准,唯一的错漏可能只是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不知不觉间,他就堕进了自己设计的角色里面,原本想,要不然就这样子骗她一辈子算了,谁知道她却离开了。对于关皓君的离开逞望一直觉得是有人暗中所为的,其实那会儿逞望还以为关皓君是被他的仇家掳走了,或者杀害了,而到打击他的目的。那时候他才刚刚以雷霆之势的铁血手腕重夺逞氏家业,在逞家里面谁是人,谁是鬼,他也还没有完全分清。再次遇到关皓君时,逞望就想,不管她是云瓷还是关皓君,不管她记不记得他了,大不了他再追一次就是了,只是为何总是横生枝节,变故连连呢。
逞望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相信云瓷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最大的可能是她施展了轻功,丢下马匹自己走了,这么一想,又有不合理之处了,都已经有一匹马了,为什么还要耗费体力使用轻功呢?对于这个问题,逞望怎么也想不明白。
其实连云瓷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一碰到事故就乱了分寸呢,使用轻功一开始的时候虽然会比骑马快,但是长时间使用轻功就另当别论了,又累又饿的云瓷已经完全不想再逃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云瓷骑着马往东边的朔图城飞驰而去,在前进的过程中,云瓷的终身技能出了点小差错。迷糊的云瓷骑着一匹迷糊的马,在不经意间,就迷迷糊糊地撞到了一棵不是很粗的树上。意料之外地,树上“扑通”一声掉下了一个巨物,还伴随着几片可怜的小叶子。
云瓷低头一看,妈啊,居然是个人!那人掉在地上之后一动不动,由于他是正面朝下的,云瓷只能看到他的背,他头发斑白,估计起码年过花甲了。
糟糕了,真是罪过啊,一天之内居然杀生两次,前一次还能跟自己说,是在为民除害,那么这次呢?云瓷虽然不像观音菩萨一样拥有大慈大悲的胸怀,可也还没有炼成心肠歹毒见死不救啊。
云瓷颤巍巍地走下了马,一边慢慢踱步到老人家的身边,一边轻声地喊道“老人家,你能听到吗?”云瓷的内心矛盾极了,如果因为自己的横冲直撞,这老人家死了,她会内疚的,但假如这个老人家没有死,而是伤到了哪里,那么自己作为肇事者不是得照顾他一辈子或者去坐牢?云瓷的精彩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可不想就这样子毁掉了。
云瓷离老人家仅有一步之遥了,她伸出手去,想探下老人家还有没有鼻息,云瓷的手才伸出了一半,却被老人家忽然转身的举动吓了一跳。那个原本脸部朝下的老人家忽然向云瓷这边转了一下身,而且突然之间睁开了他铜铃般的大眼,云瓷看对方眼中露出了杀气,本能地转身就逃。云瓷自认轻功了得,就算打不过人家,那总躲得过吧,先逃了再说。那老人家看云瓷肇事逃逸,于是起身就追,让云瓷始料未及的是,那老头的轻功并不差,虽然她一直未被他抓到,但他却总能让两人的距离不超过十米。
云瓷内力不够,才逃了半个多时辰就已经有点体力不济了,但无奈对方一直在身后穷追不舍。奇怪的是,期间几次云瓷坚持不了减低了速度,对方也貌似逗她玩似的,最短也跟她保持五米的距离。终于,云瓷受不了了,丫的,要杀要剐倒是给个干脆啊,这样子像猫捉老鼠似的,太不尊重人了吧。
看着前面的一片竹林,云瓷翩然落地,那老头看云瓷不跑了,也就跟着下地了。
“老前辈,小辈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良好的认错态度云瓷还是有的,尤其是一看自己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小姑娘的轻功,师承何人啊?”那老人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兴师问罪。
“在下的师傅应该是来自仰席山的。”在云倩影给她教授轻功的时候,就发现她早就是已经有了轻功底子的了。对方肯定是隐世高人无疑,居然看出了他武功的套路。
“不对,我看你的步法跟云氏的轻功有些相像。”看来这很难再骗这个老人家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忠是奸,要是对方对云姨不利怎么办?云瓷在心里面想。
“我的确是经一位姓云的前辈的点拨,如果前辈要加害那位姓云的前辈,那么恕我无可奉告。”自知骗不了这个老头,云瓷唯有表明态度,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护云姨万全的。
“你是倩影那丫头的徒弟?”老头的语气不像猜测,更像是肯定。
“正是。”他刚才称云姨什么?“丫头”?称一个三十多四十岁的人丫头,想想都有些恶寒。现在从那老头的语气可以看出,他跟云姨应该并没有交恶的,云瓷这也就松一口气了。
“我有好久没有见她了,她还好不?”老头的语气听起来有点萧瑟而落寞。
“家师一切安好,有劳前辈挂心了。”难道这时云姨的追求者?不过也太老了吧,难怪追不到!云瓷这时候觉得遇到云倩影真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那就好,我当年真不该那样子待她的。”老头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的表情。
“老前辈,在下云瓷,前辈是要去往何地呢?”看他对云姨一念念不忘的样子,自己又是云倩影的徒弟,如果能凭借这层关系跟着他就好了,毕竟他是个武功了得的老江湖,这样子她肯定会安全多了的。
“我去找天石堂堂主,他是我徒弟,好久没有看那小子了,就去看看,反正自从我妻子死后,我大半辈子都是在四处游历的。”妻子!你都有妻子了!还掂想着我家师傅!难怪我师傅不接受你!怪老头!
“请问我能跟你同路吗?”天石堂堂主?云瓷是没有听过的,不过不要紧,应该是势力还不错的,跟着去,然后跟人家混熟了,那么以后有什么事的时候,也能找到人帮下忙啊,尤其是在这个人生路不熟的国家里面。
“自然是可以的。”老头也乐于有人陪同他上路,而且在路上还能从这个丫头的口中了解到云倩影这些年的生活状况,老头想想就高兴了。
果然一路上这个老头都不断地向云瓷问起云倩影的近况,看出老头应该是对云倩影没有恶意的,云瓷也就乐于用云倩影的信息来巴结这个老头。
后来到了天石堂里面云瓷看着招待他们的人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撞下来的这个在树上睡觉的老人家,他口中的得意爱徒——天石堂堂主,竟然就是她分分秒秒都想逃离的死骗子——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