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低调的马车停靠在云来居的后门,善忠担任车夫,善仁正在把行李往马车上搬。
“云姨,你多保重。待我完成了这次的事,我会回来找你的。”云瓷不觉有些泪眼模糊,因为前路茫茫,她不敢下太多的担保。
“你得好好照顾自己,逞望我是信不过的,所以出门在外你只能依靠自己了。”云倩影同样有些情动,毕竟她可是真把云瓷当成女儿的。
趁着云瓷拿包袱而离开的片刻时间里面,逞望递过那块刻了个“言”字的白玉佛祖吊坠给云倩影,说“这本来就是我爹要送给你的,你收着吧。不要再私自对些人动手了,我不能保你很多次的,我爹的仇,我自己会报的。”
“如果她真的是你妻子,且不论真情还是假意,不要把她置身在危险之中。”云倩影很难得用如此温和的态度对逞望说话。
“嗯。”这算是逞望对云倩影的承诺吧。
马车上,逞望自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细看之下,竟然是一支发簪。逞望把发簪递给云瓷,“这个发簪暂时交由你保管,如它再有任何闪失,我是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饶是冒失鬼云瓷,也认得眼前的这只发簪,这分明就是半年前她没有钱付房钱而抵押在客栈里的。
“咦,我不是把它死当了吗?你是怎么得到的?”云瓷发誓,她真的只是出于好奇,才问逞望这个问题的,绝对不是想挑衅逞望的。
看着逞望黑着一张脸,丝毫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她也就不管他了,自顾自地仔细研究这个失而复得的簪子起来。
就你会发脾气吗?不理我最好,我云瓷才不做那些拿自己冷脸贴别人热屁股的事情,云瓷腹议着。
“从现在起,你叫关皓君,而我是你的夫君,我们在八个月前成了亲。”逞望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对云瓷说。
“我想我以前要不是傻子就一定是个瞎子,不然怎么会答应你的婚事,真是少不更事啊。”云瓷不由地感叹。
“你错了,少不更事的是我,是你求着我娶你的。”反正云瓷不记得前尘往事了,逞望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你这次的任务是陪我去找一个人,然后说服他跟我合作。”逞望继续说。
“他是谁啊?”云瓷顺口地问。
“夏销疏,你的旧情人,也就是韶都的世子,他自祖辈起就受封在韶都,算是半个王爷吧。”听着逞望酸酸地语气,云瓷不由心情大快。
坐了将近五个时辰的马车,他们终于在云瓷无尽的怨念中,打消了连夜赶路的念头,答应先找家客栈睡一觉,明天再赶路。
泡过一个舒服的澡过后,敏感的云瓷感觉到窗外有人经过,奇怪了,他们住的明明是二楼,来者到底是何人?云瓷匆匆披上一件衣服,就从窗外翻身而出,云瓷的轻功底子很好,再加上云倩影的点拨,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来人进了逞望的房间,云瓷像一只壁虎一样爬在墙上,竖起耳朵细听。
“主上,老爷问你,什么时候能和夏家谈妥?”逞望他爹不是死了吗?哪里来的老爷?难道逞望是私生子?
“你回去告诉干爹,我会尽快出手的,让他稍安勿躁。”原来不是私生子啊,好失望啊,云瓷八卦地想。
“那好,属下先走了。”就这么点话,要大晚上爬墙进来说吗?云瓷心里觉得没劲。
“等等。”逞望说。难道还有下文?
“主上有什么吩咐吗?”那人也是一愣。
“别从窗户出去了,不然把人家推下去,可不好。”人家?说我吗?云瓷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被逞望发现了。于是也就不再畏畏缩缩的了,大大方方地从窗户翻身进入房间。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逞望摆手示意下属离开。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想不发现,的确不容易啊。”云瓷听得出逞望话语中浓浓的嘲讽味道。
“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伙伴,你这么私下瞒着我通风报信的,这笔帐该怎么算?”云瓷自认理所当然。
“合作伙伴?太高估你自己了吧,说你是利用对象还差不多。再说,知道多了,对你没有益处。”逞望毫不客气地指出。
“不说也罢,我还没兴趣知道呢。”云瓷才不想自讨没趣呢。
“王超群是你杀的?”突然地逞望问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是又如何?”
“为了云倩影而杀人,值得吗?”
“云姨教了我许多,何况我这么做不过是为民除害,谈什么值不值得。”这个话题不适合他们讨论,不是吗?
“我不喜欢你杀人,你本不该是这样的。”逞望不是不痛心的,曾经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望哥哥,望哥哥”地叫他的清纯少女已经不存在了。
“我是云瓷,不是你的关皓君,不要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我们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云瓷不知道为什么,没由来地觉得烦躁。可能是因为云瓷潜意识里面清楚,就算她现在是恢复记忆的关皓君,她也不可能是逞望的人。
经过那次不愉快的谈话之后,已经四五天了,他们还是没有跟对方说过除了“吃饭吧”“休息一下”之类的多余的一句话。
从贞邑城到韶都如果不眠不休也得半个月才能到达,如果按照第一天的进度更是没有个来月根本到不了的。皆因云瓷坐一下马车就喊累,非得停下来休息一下,摘个野果,钓个鱼什么的,逞望也就由得她这样。可是自从二人闹矛盾以后,云瓷就仿佛安分了许多,不吵也不闹了,这样的气氛让同行的善忠和善仁都察觉到不对劲,可是又不能说些什么。
唯一值得两日庆幸的就是,此行的进度立马就提高了不少,已经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了。
今明两天要走的都是山路,所以今天晚上就只能在山上睡一宿了。幸运的话,或者会发现猎户建的小屋,今晚不至于露宿荒野,不幸的话,遇到山贼也是有可能的。善忠是这么警告还处在兴奋中的云瓷的,但没心没肺的云瓷却正在心里期待着,今晚能捉到什么野味当晚餐呢?
夜幕逐渐降临,远处若隐若现传来了各种动物的鸣叫声,其中就不乏狼的。四人现正处在森林的深处,如今天色已黑,早已不宜赶路了。于是他们在林子中找了一块稍稍大点的空地,把马车停好后,就分配任务了。
云瓷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帮忙找晚餐,于是,善忠就带着云瓷去打猎,逞望留着原地生火,善仁负责去捡柴。
逞望刚刚把火生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云瓷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森林。
一眨眼的功夫,逞望就使出轻功来到了云瓷的身边,这才发现原来善忠早已经和云瓷分开了,并且不知去向了。
就在刚才,她听到草丛里面有动静,以为是野鸡什么的,急忙追了过去,追着追着突然在草丛里面窜出来一只野猪,吓得云瓷大惊失色并尖叫不已。云瓷刚才后退的时候正好被地上的树枝绊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看那只愤怒的野猪正死死地盯着云瓷,随时准备发起一轮进攻。
到底是该避免刺激野猪,而不动声色地僵持着,还是该站起来跑到安全的位置去呢?云瓷此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云瓷思考分神之际,那头野猪猛然地朝云瓷冲了过来。云瓷心知这次肯定闪躲不及了,正想认命地闭上眼睛。刹那间,一把仿佛是日辉月华幻化而成的长剑自野猪的头顶往下插,直直地插到野猪的下巴上。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野猪顷刻间轰然倒地,这惊险的一幕就如戏文中的一样出现在云瓷眼前。
这头野猪粗略估计,至少得有两百多斤,逞望把剑拔了出来,递给云瓷,示意她挑选适当的地方作为晚餐毕竟一整头野猪那么大,他们四人怎么吃得完。
“你剑法那么好,为什么你不切这猪肉。”云瓷出言抗议。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的话你不该听?还有,我不想弄脏我的衣服。”
擦,你的衣服是衣服,我的就不是吗?云瓷一边挽起袖子准备切着猪肉,一边在心里面默默咒骂着逞望。
柴火上用树枝插着的几根排骨正在烤着,心急的云瓷把排骨放在火力最猛的地方直接烤,结果却因为照顾不及,把排骨烤得乌漆麻黑的,能不能吃都很难说。
看着云瓷这个样子,逞望把自己烤得刚刚好的排骨递给了云瓷,云瓷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还吃得津津有味的。我会受伤,还差点惨死在野猪的獠牙之下,还不是为了大家的晚餐,吃逞望的排骨云瓷可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的。
其实,逞望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的,要是刚才他来迟一步,眼前这个小女人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地在他面前吃东西吗?他自己清楚,他是真的不想再失去她的了。其实,她忘却以前的事也好,起码他们以后还有发展的机会,这大概就是明明身边有个精通医术的善仁,他还是不想让他诊断她的失忆症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