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飞鼠,你咋瘦成这样子,逞望不给你饭吃吗?”夏销疏冲口而出地对关皓君说。
“啥?”云瓷完全不知道应该有什么表示。逞望不是说夏销疏是她的旧情人啊,她预想过这可能是万般绮丽的场景,但显然,现在情况不对劲啊!试问谁会把自己爱人叫做“肥飞鼠”那么欠揍!
“你不是关皓君,你到底是谁。”关皓君才不会有这个反应呢,夏销疏单刀直入地揭穿了云瓷。
“呃……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关皓君。”从夏销疏的语气和举动,云瓷就有一种感觉,夏销疏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因为夏销疏对关皓君语气中的关心,而且他对关皓君的行为方式了解甚深,可见,夏销疏和关皓君的关系绝对是非常亲密的,虽然未必是男女之情。
“把话说清楚。”夏销疏的语气稍缓。
“我现在叫做云瓷,我只记得最近半年多发生过的事情,再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云瓷如实回答。
“这段期间逞望那个无耻之徒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了!?”夏销疏语气很是激动,当初他就觉得逞望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来。
于是,云瓷就把她是怎么流落到云来居,怎么被逞望找到并威胁前来这里的机缘巧合说了出来。并不是云瓷容易轻信他人,毕竟在她的记忆里面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但是云瓷打心底里面就是有种对方是完全可信的感觉,脑中呼之欲出了一种叫“挚友”的情愫。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云瓷其实对自己的以往很是好奇的,至于为什么会不求解于逞望,自然是因为不信任。试想一个对自己妻子都可以威逼利诱的人,一个利益为先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程度得打一个多大的折扣啊。
“你叫关皓君,在六岁的时候就被家人送到仰席山上学习修行。你之前一直没有说起过家里的情况,直到你二十岁的那一年,南方的大家族关家的人来把你接走,我们才知道原来你是南方首富关涂的女儿。”
“仰席山是什么地方?”云瓷打断夏销疏的话。
“仰席山位于韶都正北方不远处,也是贞国和慕朝的交界,深山里面有一个书院,叫晖咫院,许多达官贵人或者名门望族都会把他们的子女等送到这里来受教育,因为这里的老师都是当世里面数一数二的杰出人物。这里教出来的学生都是能文能武的人才,不过每年招收的人并不多,许多人费尽了关系还是没有能通过入学试。”夏销疏解释道。
“那你接着说。”云瓷也着实吃惊,原来自己是那么厉害的啊,有显赫的家世,出众的文采,矫健的身手,难怪之前云倩影给她传授功夫的时候,她学得如此之快,就连云倩影对她的武功底子也大加赞许呢。
“我比你大两岁,但我们是同年进的仰席山。同班的同学中,就我们玩的比较好,因为我们兴趣比较相近,我们都是让老师不省心的学生,小时候老是一起搞恶作剧,所有的院规几乎没有哪一条没有犯过的。”夏销疏对于小时候带着关皓君一起四处捣乱的行为,一点不好意思的没有,甚至表现出挺怀念的。
“以前院里面的饭菜确实令人难以下咽,我们就经常一起偷偷溜出学院,自己给自己改善伙食了。而且我家又比较近,我娘常常怕我吃不饱,总是命下人给我送了好多吃的过来。所以小时候在那群清瘦的书友当中,我们算是长得比较营养的。”夏销疏这话,让云瓷不由想,得有多营养过剩才会有“肥飞鼠”那样的花名啊。
“那我是怎么认识逞望的?”云瓷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哪怕再年幼无知也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啊,居然会下嫁给逞望那样腹黑奸诈的人。
“你连这个都忘了?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就在你过了十八岁生日不久,逞望以入室弟子的身份空降到仰席山,据说他父亲跟院长是很要好的旧交,他的父亲为奸人所害丢了性命,为了躲避各方势力的追杀,他暂时到了仰席山躲避风头。平日就教教小师弟小师妹们功夫,讲讲课的,因为年纪和我们相仿,偶尔也跟我们一起学习。他那会儿对你特别的好,嘘寒问暖的,还经常送些小礼物哄你开心,你开始对他还不甚理睬的,但慢慢地就抵挡不住他的热情了。那时候我也曾劝过你,甚至还不惜和你吵架,为了他,你可是有一段时间不搭理我呢。”云瓷听得目瞪口呆,逞望哪里会做那样的事情啊,他们探讨的是同一个逞望吗?
“他为什么这么做?我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吧。”云瓷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尤其是逞望这么功利的人。
“我那时候就怀疑他是别有用心的,我当初跟说了多少遍,你就是不听。我不是说你二十岁那年,你家里派了人来接你回家吗?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你的身份,没想到你是南方大户的女儿。你归家不久,逞望就去你家提亲了,你当时就欣然答应了,接着就是逞望借你家的人力物力,帮助他重新夺回逞氏家主的地位。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怎么清楚了,这些也都是听到一些朋友说起的而已。”夏销疏有些黯然地说。
想起自己的好朋友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一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那种怒其不争的心情真是怎么都无法释怀。尤其是对于自己苦口婆心的几番劝告依旧置若罔闻,真让夏销疏捉狂不已。
其实细想一下,关皓君不记得了以前的种种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起码她还没背负被一个坏男人伤透了心的痛苦,起码她还不会深陷自己被利用的懊恼,他甚至有些庆幸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以前的她太迷恋逞望了,以致于什么都听信于逞望,现在的她至少能很客观地评价逞望这个人,起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不似当年那般盲目得不顾一切。
“夏销疏,逞望应该也是很看重这次合作的,不然他不会费尽心思地找到我,利用我对你大打人情牌,就为了促成合作。”云瓷此刻真的很庆幸关皓君有夏销疏这样的好友,别人真心对自己,云瓷就做不出欺骗别人的事情。
“我知道,逞望不是你们想得的那么简单的,我觉得。你留着他身边一定要小心行事,尽可能不要跟他有什么冲突。”夏销疏有些担心云瓷,毕竟逞望连自己亲生妹妹和二叔都能毫不留恋地杀掉,他还哪里有什么人性啊。
“嗯嗯,我自己会万事小心的,你也是。”云瓷可不想没有了这么个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朋友,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他的万全。
“对了,这么说你们成亲还不到三个月你就已经离开他了,那么逞望是如何找到你的?”
“都怪这把簪子!”云瓷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直散发着蓝绿光泽的发簪。
“蓼苍簪。”夏销疏吃惊地大声说了出来。
“你连女孩子家的发簪都能叫出名字来,这么有研究的啊。”云瓷调侃夏销疏道。
“你不知道它?”夏销疏问。
“知道它什么?”这回轮到云瓷不解了。
“这簪子中间闪着蓝绿光泽的珠子,据说是当年一个恩将仇报的渔民将打救他于暴风雨中的神女刺伤而留下的血幻化而成的。这支簪子看似朴实无华,其实它是选用千年红木雕刻而成的,把蓼苍珠镶嵌在简化的凤凰图案的正中间。想当年文帝费尽心思得到这颗珠子,并把这颗珠子交给工匠加工,用来请求当时的皇后的原谅,工匠完工后,帝赐名蓼苍簪,蓼蓝苍绿,根据这个蓝绿不定得似乎在流动的颜色,于是皇帝就给它起来这么一个名字。这件事在后世的文人墨客笔下不知道被渲染得多么哀怨缠绵。”看来逞望对关皓君也不是他所想的那么无心的,夏销疏稍稍有些安心。
跟夏销疏复杂的心理活动相比,云瓷的心理活动就显得简单多了。云瓷想:我咋这么笨呢,当初就这么把个无价之宝死当了这么一点点银子。不行,下次一定要当一个好的价钱!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跟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帮助你的。”夏销疏真诚地说,这是朋友间的承诺。
“谢谢。我很庆幸关皓君有你这么一个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云瓷将自己心底里的想法诚实地说了出来。
“你先回去吧,不然太久的话,会让逞望对你有所怀疑的。”
随着夜色降临,两人相继离开之后,那个一直趴在屋顶偷听他们对话的身影也悄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