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白月漪好奇地问道，“萧大哥，这什么意思？”
萧靖风笑了笑，“说是舞会，其实就是把江城上得了台面的商户都聚到一起拉拢关系，大家也算结成了同盟，将来真遇到事儿，也好一起面对。但既然担了舞会的虚名，总要做做样子，因此历来有这样的习惯，商会会长跳第一支舞，之后就大家随意了。”
白月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慕容恒微笑着自台上走下，径直奔向自己的女儿，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人群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慕容狄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自然，但碍于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将手交在父亲的掌中，由他牵着进入舞池。舞曲很快就响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父女二人翩然起舞。慕容狄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眼神中流露出厌恶的情绪。慕容恒看在眼里，微笑着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大家都在看着，你要好好表现。”
慕容狄艰难地撑出一抹笑意，没有接话。
慕容恒又说，“今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不少，你少喝些酒，别给我惹麻烦，不然的话，我有得是对付你的招数，你若不听我的劝告，不妨等着。”
慕容狄抬起头，双眸寒星般得望着他，偏嘴角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爹你说什么呢？女儿怎么敢不听你的话呢？”
“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父女二人说话声音极小，加之舞曲悠扬，旁人根本听不清他们说得什么，只看他们的表情，还以为是父慈子孝共享天伦之乐的场面。
宋雪竹看着舞池中的慕容狄，轻声说道，“慕容老头子也真心疼这个宝贝女儿，开场的第一舞也没便宜外人，真是给足了慕容狄面子，风光无限了。”
白月珊抱着胳膊冷冷看着慕容狄的背影，不屑地说道，“再给她面子又能如何？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罢了。之前听说她酗酒严重，整日都醉醺醺的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话街头巷尾传得动听极了，我不信别人没听说过。这种场合大家都在装样子罢了，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只不过本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惊艳全场，美得享受别人的注目礼呢。”
宋雪竹连忙附和道，“你瞧她身上的衣服，也不见有多了不起，和月珊你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她不提衣服还好，一提衣服白月珊就一肚子火，恨恨往白蓉萱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宋雪竹心知肚明，悄悄低下头偷笑了一声。
一舞终结，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叫好声。慕容恒躬身向大家致谢，慕容狄也表现得彬彬有礼，父女二人相视一笑，牵手走入人群。
台上的男人对着话筒道，“下面是自由舞蹈时间，请大家随意，务必尽兴。”
大家听了他的话，就两两成双的走进了舞池。我看得新奇有趣，忍不住笑着问白洛彬，“这是什么舞？以前从来没见过，好像挺有意思的。”
“我不太懂这个，你问靖风，说起玩，他最在行了。”白洛彬指着萧靖风道。
萧靖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怎么说起玩我就成最在行的了？这话若是给星郁听到，准要生气了。”
“真没看出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公子竟然怕老婆？”白洛彬故意逗弄他，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萧靖风竟然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点了点头，“你不用笑我，将来有一日你也动了真情，就知道今天我是什么感受了。这不是怕，是尊重。”
白洛彬不置可否，“别转移话题，问你这是什么舞呢？”
萧靖风清了清嗓子，“这舞蹈的名字叫华尔兹，又称圆舞，“华尔兹”一词最初来自古德文Walzer，意思是“滚动”、“旋转”或“滑动”。这是洋人创造出来的东西，跟着传入中国。很受太太小姐们的喜欢，认为这是洋人浪漫专一的表达方式，逐渐就成了上流社会交际方式之一，大家聚到一起动不动就要跳舞，谁要是不会，是要给人笑的。”
“那完了！”白月漪哀嚎一声，“我和蓉萱姐都不会，真是土掉渣的土老帽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让你六哥教，保证两圈下来就都学会了，这东西看着复杂，了解了就知道，简单的不得了。”萧靖风大咧咧地说道。
我好奇地看了眼白洛彬，“你还会跳舞？刚才不是说不懂的吗？”
萧靖风插口道，“他的话你也信？堂堂白家仗义疏财白六郎能不会跳舞？你们知道场中有多少女人盼望得白六爷青睐，能和他共舞一曲？”
“少废话！”白洛彬尴尬地看了看我，瞪着他说，“别在这儿胡言乱语，再教坏了我的妹妹。”
“嘿，你这是什么话？怎么我就教坏了人？”萧靖风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还要再说，一道妖娆的身影已经压了过来。白洛彬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来人，叫了声五姐。
白月漪眉头一皱，“你来干什么？”
白月珊看着她高傲地笑了起来，“我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成了九小姐你的地盘？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过问我的事情？我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又没去你那穷乡僻壤的老家，还用问你的意思？”
白月漪给她当着萧靖风的面呛了几句有些下不了台，眼圈一红，咬着下唇看着她，若不是碍于在人前，眼泪怕是早就掉下来了。
白月珊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就看向了白洛彬，“洛彬，我的好朋友宋雪竹想和你跳一支舞，你肯不肯给面子？”
白洛彬有些为难地说道，“五姐，一来我不太会跳舞，又是这种场合，怕要丢丑。二来老爷子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蓉萱和月漪，我这么走开好像也有点不大好。”
“洛彬你真是大了，我都不能拿你当小孩子看了呢！”白月珊冲着他微笑起来，“动不动就拿老爷子出来压人，真是吓死我了。”她脸上明明带着笑，但声音却冷得吓人。
白洛彬平静地看着她，“五姐真是误会我了，我哪有胆子敢拿老爷子压你呢？真是老爷子有交代，我不敢不从命。”
白月珊理解地点了点头，“是，我都明白。洛彬，你看重这两个妹妹当然很好，只是……你今天这样驳我的面子，以后要是有事用到我，可别怪我不给你情面。”
我听她话里的怒意，忍不住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白洛彬。我和白月漪不过是来省城探亲小住，将来还是要回老家的。但白洛彬会一直生活在这里，与白月珊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况白耀祖不争气，白洛云的地位越来越高，她又是白洛云的亲妹。若是真得罪了她，怕是未来的日子会不太好过。想到这里，我急忙插嘴道，“六哥，五姐既然过来请你，你不答应，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回头五姐在朋友跟前也不好说话。我和月漪就乖乖坐在这里，你放心去吧。”
白洛彬诧异地看了我两眼，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白月珊对着我一笑，“到底是蓉萱姑娘懂事会做人，真看出是个自小寄人篱下求生存的可怜虫了。”
“你说什么？”白月漪尖声叫道，“白月珊，你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这种场合我们就怕了你？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吧！真惹急了我们，管你商会还是凌霄宝殿，先和你拼命再说。回头真惹出笑话来，最多给爷爷骂几句，大不了这辈子不来省城就完了，但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脸在这里继续生活，难不成也要跟我们去那个穷乡僻壤的老家过日子吗？咱们老宅挨着猪圈的位置还真有个院子空着，就是味道不大好闻，你要是不嫌弃，我就让爹给你先收拾出来，回头好让咱们五小姐有个容身之所。”
白月珊听了她的话，美极的俏脸上硬是罩了一层寒霜，她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地瞪着白月漪，气得浑身发抖。
白月漪无所畏惧地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信你就试试，我可不怕你。要是以为能随便欺负羞辱我们，我劝你还是少做梦了。正好今晚上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我们白家的五小姐，让大伙看看，这张艳丽的皮囊下，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一颗黑心。”她这几句话说得干脆利落，眼神也变得凶狠无比，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和白月珊拼命的模样。
白月珊大概真给她的气势吓住了，犹豫着退开了一步。我见气氛实在有些不好，唯恐他们真动起手来，就推了推白洛彬的胳膊，“六哥，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陪五姐过去。”
白洛彬本还有些犹豫，看到白月漪的表情，也意识到事态不好，就赶紧站起身，“是。五姐，咱们过去吧，别让宋小姐久等。”
白月珊得意地看了白月漪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白洛彬深深看了我一眼，提步跟了过去。
我看着白月漪愤怒的小脸，安慰她说，“何必为这个生气呢？咱们来舞会就是看热闹的，可别热闹看不成，再惹一肚子气回去，那就太不值当了，是不是？”
白月漪哼了一声，“她不惹咱们，自然皆大欢喜相安无事，但若是诚心和咱们过不去，我是绝对不会任由她欺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