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见关中百姓终于消弭了这场兵灾,感念刘邦通达仁义,遂与小水留在军中,稍尽绵力。
秋风吹尽,朔风四起,转眼已至初冬时节。项羽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突然做了一件使天下人心寒的事情——坑杀了二十万降楚秦军。
之后,挥军西进,终于在十一月末抵达了函谷关前。项羽看着关城上在咧咧寒风中飘扬着的“刘”字大旗,冷冷地下达了攻击函谷关的命令。结果正如萧何所料,刘邦军根本不堪一击,函谷关迅速被项羽攻破。
项羽破关之后,冷笑数声,道:“刘邦螳臂之众,竟敢阻我项羽战车西进,可笑至极!”随后继续挥军西进,终于抵达了关中腹地,将大军驻扎在了戏水西岸的鸿门高地之上。
项羽记恨刘邦在函谷关相阻,决定大军休整之后,攻杀刘邦军。
且所项羽有一叔父,名项伯,当年因杀人逃亡时,被张良所救,听闻项羽欲要攻杀刘邦,又知张良正在刘邦军中,便想借此报答张良之恩。
项伯借机溜出项羽大营,赶到霸上找见张良,劝说张良早日离开刘邦,免遭池鱼之殃。张良不肯,遂报刘邦,刘邦闻之大惊,遂求教张良,张良教之。刘邦遂以兄长之礼接待项伯,又代子求婚,联姻之。项伯感念刘邦高义,遂欲助刘邦。
项伯回归项羽大营,尽言刘邦之功,并言其归顺之意,项羽闻言大为欣慰,遂撤销攻杀军令,并邀刘邦于鸿门赴宴。
霸上,刘邦大营,幕府之中。
刘邦搓着双手,来回踱步,焦急不堪。帐帘起处,走进张良、萧何、秦柯三人。刘邦见此,忙开口道:“项羽邀我去鸿门赴宴,我只怕有去无回啊?诸位说说,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啊?”
张良闻言道:“此宴必去。”
刘邦道:“子房说得轻巧,你能保证我去了还能安全回来吗?”
张良道:“不能!只是沛公若是去了,则有可能安全回来,将来一段时间内也会暂时安全,可若是不去,那么沛公必死无疑。”
刘邦闻言急道:“有没有两全之策啊?”
张良道:“天下之事岂能尽善?沛公快快决断吧,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间也!”
刘邦依旧犹豫不决。
张良见此早已猜透刘邦心思,开口道:“也罢,我就陪沛公去鸿门走上一遭吧!”
刘邦闻言喜笑颜开道:“若是子房跟我同去,我就放了一半心了。”言罢又闭口不言。
张良见此微微一笑,知晓刘邦在打什么主意,便开口道:“秦兄弟,近日可有闲暇?”
秦柯听见张良相问,也是知晓张良之意,开口道:“沛公莫怕,我也陪你同去就是,若是真有变故,我带你杀出重围。”
刘邦深知秦柯武艺高强,心中早就想让秦柯陪自己前去,只是不好意思开口罢了,此时听见秦柯自己答应,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忙道:“有子房和秦兄弟与我同去,我就完全放心了。”
萧何在一旁打趣道:“沛公好心思也,前去赴宴,带着文武二将,当真威风啊!”
刘邦见萧何说中自己心思,老脸一红,却不答话,只是讪笑不已。
此日午后,刘邦便带着秦柯、张良、樊哙一干人等,前往鸿门项羽军中赴宴。
刘邦进入幕府之中参拜项羽,见到项羽,刘邦慌忙单膝跪地谢罪道:“属下刘邦参见将军。”
项羽见此故意沉着脸问道:“刘将军此番前来,就不怕又去无回吗?”
刘邦闻言身子一颤道:“属下此番乃是为表忠心而来,我想将军不会杀害忠心之人吧?”
项羽道:“你既然忠心,为何要在函谷关派遣守军,据我入关?”
刘邦道:“将军误会了,刘季在函谷关派遣守军,乃是阻止其他义军西来,不想其他义军染指关中,只为等待将军前来主持大事。可是属下用人不当,派了两个粗人守关,谁知他二人会错了意,就连将军都敢阻拦,属下得知此事后已经重重责罚他二人了。”
项羽闻言,神色稍缓,继续问道:“我听人说,你进入咸阳之后,尽掠其财,难道要留一个空城给本将军么?”
刘邦忙解释道:“将军何意轻信他人妄言,刘季进入咸阳之后,便下令封查府库,不敢私取分毫,只等将军前来接手,忠心可表,天日可见啊!”
项羽听罢终于舒展了眉头,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是我错怪刘将军了,都是我误听了你的属下曹无伤之言啊。”
刘邦闻言不动声色,只是暗暗将曹无伤拉入了自己设立的死亡名单之中。
至此项羽和刘邦尽释前嫌,项羽遂下令摆宴,以表刘邦为项羽大军扫清秦地之大功。
进入宴会之前,项羽的亚父范增找见项羽,郑重道:“先前有人观那刘季面相,说是有天子之气,此人必须除掉,否则后患无穷啊。”
项羽闻言并不作声,只是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便闪身进了宴会大帐之中,留下范增长长的一声叹息。
入到帐中,项羽、虞姬、项伯朝东而坐,亚父范增朝南而坐,刘邦朝北而坐,张良、秦柯朝西陪侍。
秦柯刚入帐中,项羽身旁的虞姬就看见了秦柯,登时一阵惊喜,秦柯也看了虞姬,只是在此场合,二人不变叙旧,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酒至半酣,范增屡屡给项羽使眼色,项羽只是视而不见。范增又举起玉佩暗示项羽动手,项羽却举起杯来和诸人饮酒说笑。范增见项羽处事不决,遂起身出账,找来项庄悄悄吩咐道:“少将军处事不决,一会你进去给刘邦敬酒,敬完酒后,就提议舞剑助兴,然后趁机杀死刘邦,以绝后患。”
项庄点头答应。范增遂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帐中继续饮酒。
不多时,只见项庄佩剑进账,对着刘邦拱手道:“在下项庄,久违沛公高义,今日有幸得见,特意前来敬酒一杯,万望沛公莫要推辞。”
秦柯见到项庄进帐,便觉查到项庄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意,眉头一皱,当下默不作声,暗暗在意。
刘邦见状,却是浑然不知,忙起身道:“将军敬酒,折煞刘季也。”言罢端起项庄递来之酒一饮而尽。
项庄见刘邦喝完杯中之酒,又开口道:“诸位在此饮酒,甚无意趣,不如项庄在此为诸位舞剑助兴如何?”
范增闻言忙开口道:“如此最好,项庄将军可是舞的一手好剑呐!”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赞同,项庄见此,再不答话,长剑出鞘,便舞将起来,只是长剑时时有意无意的刺向刘邦。在座诸人,均非庸人,此时都已明白了项庄舞剑,乃是意在沛公。
张良见此,忙给项伯频示眼色,项伯会意,遂也站起身来,长剑在手,下到场中和项庄同舞起来。项庄每次找准机会想要将刘邦一击杀死时,都会被项伯挥剑挡回,二人剑虽舞得漂亮,然而在座之人却均是看得胆战心惊。
项庄见屡刺不成,一时怒起,再也顾不得掩饰,瞅准机会,运起全身气力,挺剑就朝刘邦胸前刺去。项伯见状慌忙挥剑去挡,怎奈不及项庄力大,长剑刚一触及项庄之剑,便被荡向了一旁。
眼见着刘邦就要丧命当场,秦柯伸手拿起一段小小鸡肋骨来,扣在手中,伸指一弹,便打在了项庄长剑之上。
项庄眼见着就要一击得手,突然只觉一股大力击在剑面之上,将长剑往一旁荡去,长剑一下刺在了刘邦所坐的木凳边上。
刘邦见此,登时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但仍旧强装镇静。
张良见此,起身道:“项庄将军舞了这么多时,想必已经累了,在下敬将军一杯。”
项庄闻言只好收回长剑,接过张良手中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随即伸袖一抹嘴唇,头也不回地出帐去了。
张良见项庄虽去,但又害怕再起波澜,只怕秦柯一人应付不来,便借解手之机,起身离席,来到帐外,唤来樊哙,道:“樊将军,范增有意要杀沛公!”
樊哙闻言道:“娘的,让我进去,我看谁敢动沛公一根汗毛。”言罢不理张良径直走进了帐中。
樊哙粗人一个,刚才并未听清楚谁要杀刘邦,自以为定是项羽,于是进账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项羽怒目而视。
项羽见突然闯进这么一个大汉,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作何?”
樊哙声如洪钟道:“我是沛公的参乘樊哙,听说有人要杀沛公,所以前来护卫。”
项羽闻言道:“这是我的大帐之中,我若要杀沛公,你能拦的住吗?你就不害怕连累了你?”
樊哙赳赳道:“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项羽闻言赞叹道:“真乃壮士,来人,赏赐酒肉!”
樊哙本就粗人一个,见状也不推辞,坐在帐下就吃喝起来。樊哙几口便将一大块肉吞进肚中,接着头一仰,一大碗酒就灌进了喉中。
樊哙吃喝完毕,伸出袖子擦了擦嘴道:“沛公先一步到达咸阳,灭了秦朝,按照先前和楚怀王的约定,应当在关中称王,可是我家沛公并不居功自傲,而是封闭府库,还军霸上,一心等待将军到来,如此忠心,天地可鉴。将军不封赏沛公也倒罢了,我刚才却听说有人要杀沛公,这却是何道理?难道将军要做那不义之人?”
项羽闻言瞅了瞅范增,默然无语。
刘邦见此,也是尴尬不已,晃悠悠起身道:“这真是好酒,我都喝醉了,你们先喝着,我出去解个手。”言罢就欲迈步而出,却不料脚下一崴,差点摔倒在地,嘴里含糊道:“看来真是醉了,路都走不了了,子房、樊哙,你们扶我出去解手。”
张良和樊哙见状,忙过来扶住刘邦就往帐外走去。
到得帐外,刘邦腰子一挺,顿时精神起来,哪有半点醉意,开口道:“再待下去,必然凶多吉少,我这就不告而别了,子房你和秦兄弟留下善后。”
张良闻言道:“也好,沛公先回,只是将准备给项羽和范增的礼物给我留下。”
刘邦闻言令随从之人将一对玉璧和玉斗交给了张良,之后便乘马独自一人往霸王而去。
沛公去后,樊哙也带着众人悄悄从小路往回去了。
张良估摸着刘邦该到霸上了,这才回到帐中。对着项羽道:“还望将军恕罪,我家沛公醉得不省人事,我让下人已经先送他回去了,这是沛公给将军的一点心意。”说着将手中的一对玉璧给项羽封上。项羽接过玉璧,随手放在了桌上。
随后张良又对着范增说:“沛公也让我给送给亚父一对玉斗,还望笑纳。”
范增接过玉斗,哐啷一声仍在桌上,黑着脸并不答话。
张良见状,给一直闷头喝酒的秦柯使了个眼色,便道:“现在已经夜深,我们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和秦兄弟也就告辞回去了。”
秦柯闻言也是一拱手,就准备和张良离开。
谁知范增却出言阻止,并说出一番话来,不知范增所说又会引出怎样一桩故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