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和舅妈在我家住了半个月左右,就搬了出去,住在了二姑姑家,在村子的南边。二姑姑家的那个房子只有两间,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颗葡萄树,虽然夏天枝繁叶茂,可我和姐姐却从来没有吃过那里的葡萄。时常我和姐姐去舅妈家玩,舅妈会拿出大大的红苹果或者新鲜的梨子给我和姐姐吃,那时候觉得舅舅和舅妈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一次我和姐姐在西边的农场里玩耍,远远的看到舅舅和舅妈过来了,舅妈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蛋糕,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我和姐姐欢呼雀跃起来,飞快地跑回了家,那种快乐的感觉至今还记得。舅舅和舅妈给予我和姐姐的爱,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新鲜,更是精神上的富足,我们知道了幸福的日子是怎样的,也想走出去,过上更好的日子。在那个略显封闭的村子里,在那个重男轻女的观念中,姐姐拼命的学习,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走出去。
自从舅舅和舅妈走进了我和姐姐的生活,在我们生日的当天,不仅可以吃到蛋糕,还可以收到礼物,姐姐的第一个礼物是一条裙子,蓬蓬的公主裙,还有很漂亮的花穗,姐姐非常喜欢,每到夏天就穿着它。那天,在街上,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姐姐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一条裙子,“是喜欢这个吗?”舅妈弯着腰问道。姐姐咂了咂,小眼睛转了转,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很小的声音:嗯。舅舅非常爽快地说:“那就买这个吧。”
舅妈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年龄虽然和妈妈相仿,可气质却非常的好,舅妈是那种比较丰满的女人。乌黑的秀发,长长的麻花辫,夏天的她喜欢穿一身套装,时常搭配一条肉色的丝袜,踩着一双高跟凉鞋,走在村子里很是惹眼。现在看来,那样的装扮在城市里司空见惯,可20多年前是非常新奇的,大家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而我却觉得非常的漂亮。
舅妈还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在村子里的人缘也很好,经常会有左邻右舍送东西给她,从来没有人把她当作外地人。舅妈与我们家亲戚的关系也很好,她住在二姑姑家,离四叔还有五叔家都特别的近,时常串串门啥的。后来舅舅因为工作的原因,舅妈和舅舅一起住到了隔壁镇上。
还记得一年暑假,我和姐姐一起去舅妈家玩,平坦的大道垂直向前,突然一转弯,拐进了一条新的道路,自行车辗过的地方咯噔咯噔直响,一眼望去,黑黑的有些凹凸不平。前方有一个敞开的大门,拐进去就到了。那是一家煤矿,舅舅和舅妈旧住在工人的厂房里,厂房都是一些砖头砌成的,没有刷水泥,房间的地方也有些凹凸不平。房间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很简单的衣柜。舅妈很热情的拿起桌上的苹果给我,虽然我感觉这个房子比起家里有些差,可幼年的我吃起苹果却忘记了舅舅和舅舅生活的艰辛。
第二天早上8点多,舅妈说:“一会舅舅回来,不要害怕,舅舅的脸会很黑呦。”不一会舅舅推门而入,热情地跟我俩打招呼:“瑶瑶,乔麦,吃早饭了吗?”我有些疑惑,那是一张黑黑的脸,睫毛是黑的,嘴巴是黑的,只有眼睛和牙齿看得清,如果不是听声音,还真发现不了那就是舅舅。舅舅脱下他头上的保险帽,拿起干净的衣服,走了出去。不一会舅舅就回来了,他乐呵呵地说:“刚才差点没有认出我吧。”我和姐姐乐呵呵地笑着,说:“刚才舅舅是个黑人,哈哈。”。多年以后,才明白那样的日子是很苦的,可舅舅舅妈却在苦日子中过出了自己的精彩,他们给予我的印象永远都是积极乐观的。
为了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舅妈时常带我和姐姐去街上逛街,买点水果,或者买个棒冰,虽然吃的比家里好一些,可总觉得无聊,因为没有小伙伴一起玩。
那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有几年,后来舅舅和舅妈有了自己的孩子,因为煤矿也经常会发现一些倒塌事故,或者煤矿老板携款逃走的事情,舅舅和舅妈也辗转了好多个地方,一直没有安顿下来。我还清楚的记得妹妹出生的场景,那是一年的冬天,下着鹅毛大雪,妈妈和爸爸开着三轮车出去了,妈妈告诉我和姐姐在家里要好好的,妈妈一会就回来。回来后妈妈就告诉我和姐姐:你们有小妹妹了。小妹妹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可不可爱啊?我在心里琢磨着。妈妈说:等过了这个冬天就带我们去见小妹妹,妈妈还给小妹妹取了一个名字叫:瑞雪。希望她可以给这个家带来吉祥和如意。
我一直盼望着这个冬天快点过去,这样我就可以见到小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