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
唐寻的必杀一击临身之时,司徒无心的喝声再次响起。
象是九天惊雷,又仿佛地崩山摧,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怒喝震了个七荤八素,站立不得,而处在司徒无心对面的唐寻更是被惊得有如发惊的野马,猛得弹跳开来。
武炼场外此时已倒下一大片,但众人的目光仍停驻在司徒无心的身上,他们知道,若是司徒无心的"卸甲"能顺利使出,那么也许他便可以反败为胜,将唐寻斩于那把诡异的刀下。但若是他象方才那般被唐寻打断,那么,等待他的,则是唐寻这最凌厉的一枪。
胜与败,生与死,全看这一击了!
只是,在场的除了司徒无心外,谁都不知道,"卸甲"若是使出,到时只会是二人同归于尽的场面。
司徒无心假言要施展"卸甲"不过是攻心之技,目的是想要让唐寻有所忌惮,但后者完全不吃他那一套,只是一心一意的在出枪。
如果,没有唐寻的那个满含蔑意的眼神,司徒无心是断然不会再去施展"卸甲"。
"以你四品甲士的实力,去使用上品甲技,这种行为简直是在自杀!你可以不对自己负责,但你要记住,你的背后,关乎着司徒一氏的未来!"这是玄冷的话。上次在那个山洞外,司徒无心刚从那扯心裂肺的疼痛中解脱出来,便看到玄冷与一老者早已在此处守护自己多时。
而玄冷在说完这些话后便飘然离去,司徒无心在山动外又休息了半天后,准备回去住处,却又意外的发现自己突破到五品了。
有此发现,司徒无心反倒不急着回去了,又在山洞中用了十余天来打磨真力,待境界稳定了方才又来到了银月大武场。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晋升五品的第一战竟如此坚难。
"卸甲"一出,唐寻必死,但是,自己也会因承受不住那股反作使劲而再次经脉暴裂,只是,这一次自己还会有上次那样的好运吗?
司徒无心摇头苦笑,既然死已是注定,那想再多也是无用。甩了甩脑袋,将那些负面思想抛于脑后,司徒无心开始催动真力环绕着十二周天走,同时,将十条特定经脉中的真力调到一个恐怖的运行速度。
一股诡异而奇特的波动缓缓传出,司徒无心此时躯体正在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逐渐拉长,变扁,体表御甲隐隐显出一抹银白之色,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细小的黑色细线。
唐寻突然动了!
起跑,跳起,出枪!
转眼间,唐寻又是一把长枪凝出,左手抓着枪尾,右手则对着玄武岩打造的护栏拍了一掌,籍着这股反作使劲,唐寻闪电一般的??出去!
但他却没有把长枪对准双目紧闭的司徒无心,这一枪,后发先至,打在了那载着他必杀一击"寻"的枪上。
"啪!"唐寻手中的长枪一声哀鸣,当场断作两截,而前面那杆枪却速度激增,"咻"的一声穿过司徒无心的左胸心脏处。
"呼!"唐寻见到那抹高高扬起的血花,终于吐了一口气,司徒无心最后施展的甲技实在太过骇人,仅是那隐隐献出气机都让自己有一种面临绝境的无力感,如果能完全使出,那么自己绝对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嗯,不对!"唐寻突然眉头一皱,然后竟见鬼了一般向着武炼场外面窜逃去。
但,一切都晚了!
"让我来告诉你,司徒这两个字中有着多少荣光!"司徒无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而后,唐寻便看到一柄银白色的长刀透体而出。
"司徒?"唐寻瞪着眼睛,满含不甘的望着再次化作人形的司徒无心,而后,如那战魂一般化作蓬蓬血雾。
"司徒须得天地敬!"司徒无心穿过那弥漫的血雾,一字一顿道。
待司徒无心走出银月大武场,观众们才记得他们应该欢呼,应该嘶喊,但是,所有人都在沉默着,整个五品武炼去陷入一场庞大的寂静中...
"玄...嗯,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在跟着我!"司徒无心站在一处山头之上,对着虚空淡淡说道。
没有反应!
司徒无心眉头一拧,指着上方怒叫:"妈的玄冷你给我滚出来!"
虚空一阵阵的动荡,泛起一条条涟漪,不多时,一只跻着木屐的臭脚从那涟漪中踏出,径直踩向仰首向天的司徒无心。
"妈的,卸甲!"司徒无心真的怒了,真力在经脉中如脱僵野马般,眨眼间已运转了不知道多少周天,而司徒无心此时的气息也变得越发强大了,此时,即使是七品甲士在他面前也只得正容低声。
但他只有五品的实力,这一点司徒无心最清楚,也最迷惑,为什么自己在中了唐寻那一枪后不但没有死,反而变得更加强大,躯体经脉的强度甚至于坚韧到可以承受施展"卸甲"所产生的冲击力。
这是一种近乎于妖的进步,这不是司徒无心想要的,虽然他很渴望强大的力量,但那一次初晋四品时一飞冲天而后坠地的一幕让他始终明白,再强大的力量,不能为你完全掌握,那么它只会成为你最大的威胁。
而他想要掌握躯体的力量,就必须先明白,它们,是从哪里来的,而这些,想必玄冷能"告诉"自己。
"小兔崽子你想谋杀啊!"玄冷人刚从虚空中走出,便见司徒无心化作的那柄长刀呼啸着向自己斩来,心惊之下便骂了起来。
"说!"司徒无心的声音从那长刀中传出,但却没有撤去甲技。
呃,好吧,他收不回去!
上品甲技,莫说是五品甲士,就算是七品甲士来施展也是会承受不住那股反力对经脉造成的伤害,司徒无心以四品勉强施展,最终差点落了个经爆人亡的下场,而现在晋升五品虽然因种种原因可以将其不受反力的使出,但离纯熟的控制它还有很大的距离。
卸甲,这是司徒无心的必杀技,没有回转余地的必杀一击。
但是,玄冷不知道!
"说什么说,你小子脑袋进水了!好歹我也是你师傅,你这样做是欺师灭祖的大过,是要遭雷劈的...哎哎哎,别追了..."玄冷在前面飞奔,后面司徒无心化做的长刀则是紧追不舍,终于,玄冷忍不住了!
"妈的给老子停!"玄冷说着一只手拍向身后的那柄刀,一团青蒙蒙的气团从他手心甩落,打在那长刀之上,而后"咔嚓"一声脆响,那长刀竟片片碎裂开来,司徒无心又恢复了原先模样。
而此时,司徒无心看着玄冷的目光已经变得白热,低声问:"功法?"
玄冷没好气的瞪着他,目光竟和玄牝当年瞪司徒无心的目光一般无二,看得司徒无心又是一阵心热。
"没错,这就是你司徒家的功法!"玄冷对着司徒无心说道,脸上竟没有丝毫羞色,似乎他修炼司徒家的东西是天经地义一般!
司徒无心看着玄冷竟如此不修面皮,不禁一阵恶寒,便撇过脸不再看他,道:"那我身上这些变化,也是因为这功法的缘故?"
"没错!功法一道,奥妙无穷,老夫我费尽一生的心力也只不过得以窥探一二,最后便是得出"甲乃末技"这一感悟!哎,我已经老了,未来,还是只能靠你了啊!"玄冷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出奇的神圣,司徒无心正要劝说两句,却见后者突然脸色一番变化,喝声道:"妈的小兔崽子敢谋杀老子,今天非把你拆了不可!"
司徒无心飞窜!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躯体变化的原因已经知道,那么就不必再留下来和玄冷扯淡,只是,看样子对方是真的很火大,再不跑快点恐怕会被修理得很惨...
银月大武场,六月十三,司徒对战苍冥,胜!
六月十七,司徒对战血络河,胜!
六月廿一司徒对战七品甲士冥眼,胜!
...
眨眼间,一年的时间已匆匆而逝,昌宁十九年七月初一司徒无心将迎来他的第一百战!
是夜,六月二十九!
迎来客栈的掌柜正在飞快的敲着算盘,光滑的檀木算珠不停的上窜下跳,带动着老掌柜脸上的皱纹不停伸缩着。
后院此时还能听得到一阵劈砍木头的声音,那是木匠在在做门匾。
为什么要做门匾呢?
老掌柜已经算完了帐,脸上献出的皱菊一般的笑容仿佛在诉说今天迎来客栈又赚了多少银子。
唔,明天就该叫"百斩客栈"了!
算命的说这名有煞气,易招来血腥之灾,但富贵险中求,咱只是借着二楼那位爷的名声,有血腥之灾也是要栽在他身上。
明天过后,他便要走了吧,恩,到时候送送他吧。哎,还是别去了,江湖上的人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老掌柜心里胡思乱想着,人已来到后院:反正今天的营生已完,索性便到后院与那些木匠闲扯两句,顺便监督一下,看有没有人偷工减料。
老掌柜推开门,突然听得门后那些声音戛然止住!
老掌柜探了探头,眼角一抹寒光闪过,头颅便飞了起来。
"谁?"远处的二楼,两道喝声同时响起。
"唐宗唐德,唐寻之父!"后院中,一杆银枪锋芒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