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韩锐与往常一般起榻,今日一起来他觉得格外地累,这种累似乎传染了身上每一个细胞,穿好衣服下榻,今天竟然发现双腿已经能够帮自己站起来,而且是稳稳地站起来。这倒让自己感觉到有些意外,不过这个现象似乎昨天在梦境中也经历过,回想那个梦境,脑袋不由得一阵巨痛,"啊!"地一声,韩锐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大脑昏沉沉的,像是被谁灌入了十几斤的水......
房间的桌子上,早餐已经摆在哪里,今天看来,自己是起得比较晚了,摸了摸肚子发现实在没胃口,韩锐便就径直地往外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一股寒冷的气流迎面扑来,不禁打了个寒战,放眼门外,却是大雪纷飞,大地一片雪白......
"终于还是下雪了么?"
秦氏姐妹今天都穿了一身白衣服,远远看去与这大地的白雪相互生映,倒像是两只雪地里的精灵,不过今天她们两个好象有些不一样,她们都是跪在地上,往一个盆子里不断地投着纸钱......
韩锐疑惑地看着她们,寻思道:"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她们两姐妹,韩锐不太清楚她们的事情,自己在这里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每天秦音丫头会跟他斗斗嘴之外,她的姐姐秦亭却是很少出门来,只不过有时候要给韩锐诊脉的时候才能见到她,其余的时间里,都是极少能叫到她的。
他不否认这天下存在着好心人,但对于她们这种将自己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当家人对待的,还是极为稀少的。
不过不管这些是出于什么原因,韩锐都很感谢她们,除了孟非以外,她们是唯一能让韩锐觉得有亲人的味道的人。
轻轻地走过去,韩锐亦是一脸忧伤地跪了下去,记得几年前,爹爹孟天成去世的时候,他也是跟孟非这般地跪在雪地里为爹爹守灵,那段时间是韩锐最伤心的日子,现在看到这盆燃着火的纸钱,又不禁触景生情,爹爹的笑、爹爹的严肃一幕幕地回忆起来,眼眶里的泪水也在这个时候顺应情绪地流了出来......
秦氏姐妹回过头来,看到一脸忧伤且哭得伤心的韩锐,不禁疑惑道:"怎么了韩锐?"
韩锐眼泪不止,伤声道:"我想起了爹爹。"
秦亭拍拍韩锐的肩膀,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伤心了,你爹爹是过世了,但你要活得更好呀,这样才能以慰你爹爹在天之灵。"
韩锐点点头,用衣服袖子一拭眼泪,道:"你们呢,这么早怎么在这里烧纸钱?"
秦亭将手中的纸钱一张张不断地投到火盆中,道:"今天是我爹的忌日。"
"哦"韩锐一点头,道:"我不伤心,你们也不要伤心啊。"
秦亭笑了笑,道;"好的。"
看着韩锐全身,有点惊讶他的伤竟是好得如此之快,虽然昨天晚上已经知道他能下榻走路,但没有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的躯体又好了不止三分,问道:"韩锐,你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么?"
韩锐道:"除了我跟孟非,就没有其他人了。"
"那你父母呢?"秦亭问道。
韩锐面色一黯然,道:"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他们,说实话,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秦亭咬了咬嘴唇,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韩锐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关系,也许......说不定他们活得还很好,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但是每当思念亲人的时候,把他们放在心里想一想,那种感觉还是挺温暖的!"
秦亭会心地笑了笑,道:"他们一定活得很好。"
韩锐笑了笑,道:"谢谢。"
秦音跪在一旁从一开始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样,平时多话的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安静了,这使得听惯了她唠叨的韩锐,倒有些不习惯了。
突然,秦音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仍进了火盆中,就蓦地起身,径自朝后山跑了去。
"诶,小音,你去哪里?"秦亭急着问道。
韩锐嘴巴一张,刚想与秦音说句话,可这话刚到喉咙还没有出口,就见她已经跑了,这听到秦亭一喊,韩锐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她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好象变淑女了?"
秦亭苦笑一声,道:"没有啦,爹爹生前是最疼小音的,每年的今天便是小音最伤心的日子,我想,她现在应该是去后山想要发泄一下吧!"
"哦"韩锐忽地一皱眉头,道:"你以前不是说过后山很多野兽,很危险的么?"
"哎呀!"经韩锐一提醒,秦亭立即花容失色,道;"这......这......小音......"
"小音你回来......下雪天不要去后山啊......"追着跑出几步,可惜已经不见了小音的影子。
韩锐追上秦亭,道:"算了,我去找她吧。"
秦亭心情坡为着急,一边看着小音离去的方向,一边看着韩锐,道:"这怎么行,下雪天后山很危险的,而且你的伤还没有好。"
韩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没事,我的伤好象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由我去找她吧。"
秦亭还是不太放心,"可你......"
韩锐从腰间拿出一个竹筒,将其盖子一打开,喝得一声,一只全身火红的如同秋蝉一般大小的东西从中飞了出来,道:"我可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哦。"
秦亭看得惊奇,不禁讶道:"火蛊?你是幻者?沧云国的暗夜啸棘军?"
"不不不!"韩锐摇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沧云国的暗夜啸棘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幻士而已。"
"怎么可能?"秦亭道:"相传"火蛊"只有沧云国的暗夜啸棘军才有,在南疆它已经灭绝了。"
韩锐道:"我的确不暗夜啸棘军中的人,不过我爹爹以前曾是,这火蛊就是我爹爹临终前送给我的。"
"哦"秦亭这才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韩锐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我去找她了吧。"
秦亭亦是笑了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韩锐挠了挠头,道:"这点小事怎么比得上你们两姐妹对我的救命之恩啊,好了,那我就去了。"
"嗯!"
落鸟山的地势相对于百草城来说,是比较高的。后山一开始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之中有秦亭种的许多种类的草药,只不过现在它们都被厚厚的雪给掩盖了。
但竹林之后便是一片连绵的梅花林,听秦音说过,这梅花树是她们的爹生前种的,梅花树林的中央是一条小河,小河其水清澈见底,在这下雪的季节,还依然能够看见那些不知名的鱼儿在里面没约束地游来游去。
小河其径悠长,长长地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从何处而源,也不知道它究竟最终会是流到何处,梅花其花傲雪,这大雪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开始下的,可到今天这些梅花就已经耐不住抑郁地开放了。
两岸梅花夹溪数百步,冷冽的寒风吹来,偶尔会带起几片梅花飘荡在小河里,顺着那清澈的河水顺流而下。
远远地,韩锐便就已经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孤独地坐在一棵梅花树的枝桠上,轻摆着双腿,她不断地将手中的梅花花瓣一片片地仍在河水之中......
其背影看起来,却是那么地惹人爱怜,韩锐想象不到平时那个活泼的丫头竟然也会有这么使人着迷的时候。
没有想要打扰她,韩锐径自走到离她不远的一棵梅花树上,也学着她的样坐了下来。话说在这样的天气,来到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个放松心情的好机会。
放眼四周,梅花林后的两侧是一片连绵的高山,高身业已被白雪覆盖,看起来就犹如一副挂在天上的美丽的画卷。
雪依旧在继续,片片的鹅毛似的轻盈落下,竟是那么的纯白,那么的洁净。在沧云国的故乡里,韩锐以前也曾在这样的雪天里与孟非在野外玩耍,或是玩雪人、或是打雪仗......
不过那个时候,却总是孟非欺负自己,想到这里,韩锐嘴角微微扬起,幸福地笑着。
衣服在不觉间,已经被白雪沾染,韩锐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野外确实也寒冷了一些,不过自己好歹也是火属性的幻者,对于这些自然天气,韩锐还是能够不惧它的。圣灵之力从丹田运出,运遍全身,一个周天,顿时浑身暖洋洋地格外舒服。
远远地看着秦音,发现她的肩膀之上早就已经被白雪盖了厚厚一层,她自己似乎还未曾察觉,手中依旧扯落着花瓣,一片片仍到河里......
看得出,她那单薄的身影也在淡淡的寒风之中抖栗着。韩锐摇了摇头,叹息着,手指舞动,驱使着火蛊飞到她的身后,火蛊全身光芒大闪,红芒瞬间就笼罩了秦音全身。
火蛊亦是火之属性,它除了拥有九五尊息这一奇特的功能之外,还有一个功能就是能够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使人温暖。
韩锐当然不需要它的温暖,但秦音那单薄的躯壳,韩锐很难想象她会在这寒冷之中经受得住几时。
火蛊放出荧光圈,在那红色的光圈里,那些白雪很明显地瞬间消失了。
秦音也有所察觉,回过头去,看见韩锐傻笑着看着自己点了点头,自己嘴巴一翘,哼得一声,转过头,理也不理他。
韩锐一声苦笑,摇了摇头,道:"女人的心思果然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