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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狂风、暴雨。狂风刮了一天,接着便是如注的暴雨。这场暴雨下了一天一夜,湘沅河水猛涨,全市的防汛工作进入紧急状态,湘沅河上游的一座大型水库出现重大险情。险情惊动了中央、国务院,德沙市以及下游的几个城市都拉动了防汛警报,而最危险的城市当属德沙。一时间,数千名军人聚集在德沙待命,武警、公安也都处于临战状态。

德沙市政府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进进出出的人员都是步履匆匆,见面了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点头示意,在这场抗洪保家园的战斗中,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当然要数市长赵阳了。这时候的赵阳可谓出尽了风头,只要一打开德沙电视台的新闻频道,就能见到赵阳在到处视察,到处行走的镜头,他时而出现在江边察看险情,时而站在水库堤上,看望守护在堤坝上的武警官兵,时而与战斗在抗洪第一线的民工握手,时而还看到他坐在工棚里,端着盒饭吃着吃着就睡着了的镜头……

那段时间,梅雨媚不仅关注着德沙的水情,也关注着舒美婷查案的进展。

中院大部分干警都上堤抗洪去了,机关里只剩下部分女干警和老弱病残的干警值班。梅雨媚自己要求上堤去巡逻,但庭里领导考虑她感冒了,就没有派她去。看着窗外的暴雨一阵紧似一阵地倾泄而下,梅雨媚的心也随着一阵阵发紧。这时,她的手机传来“嘀”一声,她赶紧拿起来一看,是舒美婷发来的,信息很简短,告诉她材料中反映的现场发现了一具女尸。

谢生知供述的现场,位于湘沅河畔,那是一块斜坡地,坡后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山上有一座既不能挡风也不能遮雨的破庙。暴风雨之夜,经年失修的破庙轰然倒塌,破庙倒塌之后,又引起山体滑坡,防汛指挥部闻讯火速派了数十名民工前往滑坡现场。一名穿着绿色雨衣的民工走在最前面,看到滑坡的地方露出一件花衣服,便走过去用锄头扒拉两下,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呈现在人们面前……

伍副局长带领技侦人员赶到现场。在这之前,舒美婷给梅雨媚发了一条信息。

舒美婷不顾尸体发出的恶臭,将那几件衣服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没有发现什么,她又在附近查找。站在一旁的伍副局长一直用探询的眼光观察着舒美婷,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反常,似乎在关注着什么。有一天,他甚至故意透露了关于李嫦华的一些信息,她听得特别认真,说到冯静君时,她的神色更加不同寻常……他在心里冷笑着:小丫头,你想同我较量?到目前为止,你还嫩了点,别以为你是刑警学校的高材生,就想在老子面前耍出什么花招来。

舒美婷终于在不远的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身份证和几张散票,身份证是冯静君的,散票是某商场的购物发票。她如获至宝,赶紧将这些东西装入物证袋。收拾好这些东西后,她才发现伍副局长一直在注视着她……

梅雨媚突然觉得内心烦闷,拿起书来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坐立不安的她起身走到窗前,看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祈祷着:苍天有眼,在这节骨眼上千万别出什么纰漏了。手中的手机被她捏得汗津津的,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终于无法抑制心中的焦躁,给舒美婷发了一条信息:如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舒美婷那边仍毫无动静,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或许她那边正忙着呢。天色已晚,办公楼除了几名值班的人员外,都已经下班走了。梅雨媚坐在大班椅上,心情一刻也没有平静过。她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搅得她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她俩之前有过约定,不是非常急迫的事情千万不要打舒美婷的手机,有什么事,她会主动联系的。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舒美婷的任何信息,梅雨媚实在急得六神无主,她颤抖着用座机拨打舒美婷的手机,传来的是电脑小姐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如需对方回电,请拨……

不对,这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关机的,近段时间两人联系非常密切,并且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觉得舒美婷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女人,更是一个优秀的刑警,对法律有着崇高、执着追求,两人都把法律看得高于一切,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两人还多次谈到如何揪出谋害陆子龙等人的幕后黑手……

梅雨媚打通了海子的电话,海子说他马上到舒美婷家里去一趟。

海子很快给梅雨媚回了电话,他的声音显得很急迫,要梅雨媚赶紧到德沙市第一人民医院去,他说舒美婷出了车祸,是生是死还不知晓。

梅雨媚走到医院时,海子已经站在医院门口了,两人直奔急诊室,还没进门,就听见急诊室里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舒美婷死了。

原来,伍副局长等人勘验完现场返回市里时,是伍副局长驾驶的车,舒美婷坐在副驾驶座上,由于天下着大雨,伍副局长驾驶的车追尾撞到了一辆大货车的尾部,舒美婷当场死亡,伍副局长重伤,其他几名刑侦人员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

这是海子从一名受了轻伤的侦察员那儿了解到的情况。

梅雨媚完全没有想到,在发生车祸的那一瞬间,伍副局长将舒美婷收集相关证据的小包抓到了手里。不管情况如何,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梅雨媚脑海里闪现的就是两个字:谋杀! 

送走舒美婷,梅雨媚站在湘沅河畔,看着已经变得十分温顺的河水,她不禁涕泪长流。肆虐的洪水已经完全消退,浑黄的河水似乎也在为舒美婷低泣:美婷,你在天堂还好吗?天堂那儿是不是真如陶渊明老先生笔下的《桃花源记》中记载的那般和谐、美好、令人神往?那儿是否永远没有勾心斗角、永远没有明争暗斗?是否永远是人们心中的一片净土,永远是太平盛世?

梅雨媚的手机不知响了多少遍,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任由它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梅雨媚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她,她知道是海子来了,她没有转过身去,只是朝旁边的一块石头指了指。

海子不知打了多少遍梅雨媚的手机,她都没有接听,他知道她一定又坐到河边去了,于是,他打的来到湘沅河畔,沿河寻找着……

海子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到梅雨媚满脸的泪水,他拿出几张纸巾递到梅雨媚手里。梅雨媚胡乱地在脸上揩了下,转过头来望着他:“海子,这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梅雨媚了?”

海子将她一把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梅子,看你说些什么呀,一切都不会发生的,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一切罪恶都会大白于阳光之下。”

“只有天堂里才会阳光灿烂吧。”梅雨媚轻摇着头。

“不会的,梅子,人间同样也会阳光灿烂的,乌云就要过去了。”

“你这是痴人说梦吧,这个世界会太平吗?不会!你看,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这么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鲜血又唤醒了谁?我真的向往天堂,不知天堂里……

海子用自己温热的嘴唇堵住了梅雨媚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梅子,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我给你朗诵一首我最近的诗作:时间静止了/所有河流停止呼吸/山洪暴发/缓慢瞬间加速到毫发/毫发无忧……

“海子,你别念了,再念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如果山洪不暴发,冯静君的尸首就会永远埋藏于泥土中,美婷也就不会死,一切的一切都包裹着深深的杀机。现在,我也变成了一位诗人。刚才,我想到陆子龙、想到舒美婷,对着江水,我心里也写了一首诗:让我握紧一把刀/让我高高举起一把刀/让我的愤怒变成一把刀/刀/刻在我的心里/刀/舔食着我疼痛的血肉/让我握紧一把刀/让我高高举起一把刀/让我的愤怒变成一把刀/敌人/在哪里?

“梅子,你放心,敌人会自己跳出来的。”

“海子,如果你真心爱我,能不能现在为我写一首诗呢?”

“梅子,我每时每刻都在为你写诗啊。”

“我不要你为我天天写诗,只要你现在为我写一首关于‘天堂’方面的诗。”

“梅子,不要!不要!!真的,我不要!!!”海子急急地说道,然后扶起梅雨媚就要走,“梅子,走,我们换个地方去说话。好吗?”

“海子,不,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美婷说会儿话,不然,她在天堂里会很寂寞很寂寞的。你不为我写可以,但你为美婷写一首总可以吧。真的,我求你了,好不?”

“梅子,我答应你,我一定为美婷写一首关于天堂方面的诗,但我不要为你写,知道吗,梅子。你听到没有?”

“海子,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代美婷谢谢你,她在天堂里一定会祝福你的。”

“是的,美婷不仅会祝福我,她同样也会祝福你,祝福我们。梅子,我们到街上去走走好不?”

梅雨媚重重地点了点头。 

梅雨媚听到一个消息,宋承云回来了,她好几次想给他打电话,向他问一声好,可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个电话打出去。

一天傍晚,海子陪梅雨媚到湘沅河畔散步,夕阳照耀在湘沅河上,显示出她独特的魅力。看到天上悬挂的那一轮火红的太阳在江水中跳跃着,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她心里默念着:天堂里的太阳一定比这更美,因为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明争暗斗,有的只是一片祥和。

突然,梅雨媚的手机响了,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号码,她本不想让这不熟悉的电话打乱两人河边漫步的兴趣的,却又不由自主地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您是?”等到电话里的人作过自我介绍后,梅雨媚兴奋得大叫起来:“是宋院长啊,你真的回来啦?噢,什么时候请你吃饭,给你接风啊!”

宋承云在电话里笑呵呵的:“哟,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应酬啊,我看就不用了吧。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见一次面,我从高原上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它会保佑你一生平平安安,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找你谈谈。”

“那我就更要请你吃顿饭了,你定个时间,叫上你信得过的朋友。行,人员由你定,时间也由你定。噢,你问慧乔啊,她早辞职到北京去了。我啊,很好很好。”

“宋院长真的回来了?”海子等她接完电话后也兴奋地问道。见她肯定地点着头,海子禁不住感叹着,“宋承云是一个好人啦,如果我们的官员都象他这样就好了。”

“是吗?”梅雨媚看着海子,“你不也是个好人吗?哎,海子,你的处分决定下来了没有?”

梅雨媚说的处分决定指的是她和海子在大沩山打猎时私用枪支的事。这事不知是谁捅到检察长那儿去了,海子受到严厉批评,一连写了数份检查,检察长才答应不给处分,但举报的人硬是不罢手,非要检察院党组给海子一个处分不可。

海子听了,摇摇头说:“没事了,就是给我一个处分,我也毫无怨言,为了我的梅子,我可以抛弃我的生命,一个处分算得了什么?”

“海子,不许你说这话,你这么爱我,我就已经承受不起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而我并没有为你付出什么,这让我深感愧疚,更不值得为了我而抛弃生命。你给我听好,今后,不管我们之间怎么发展下去,你都要好好活着,为自己、为大家、更为了这个社会。”

“梅子,我们都好好地活着,为我们选择的正义事业,为我们今后的个人幸福,好好地活着。行不?”

“好!我们一言为定!”

两人正在河边漫步,聊些不着边际的话时,几乎同时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的李嫦华。她也站在河边欣赏夕阳。其实,她早就看见梅雨媚和海子两人了,只是一直装作没有看到。等他俩走到她的身边时,她才转过身来。

“梅庭长,你的决心还真不小啊,你办的案子不仅让我破了产,而且还听说你一直在告我的状,大有不把我整进牢房不罢休的势头啊。”

“是吗?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也就不用我多费唇舌了。公司破不破产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你没有做违法的事,谁能奈何得了你啊,你有钱有势的,我一介平民百姓能把你怎样?你看,现在你不是照样活得有滋有味吗,今天还雅兴不小,一个人跑到河边来欣赏夕阳来了。”

“梅庭长,我会记住你的,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请你务必记住!”

“谢谢你的牵挂!不过,我也请你务必记住我给你的一句忠告: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要以为这世界可以任你胡作非为。我坚信,我收拾不了你,总会有人来收拾你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人、处世。”李嫦华冷笑一声,还准备说点什么的,梅雨媚抢先结束了这极不愉快的谈话:“你好好欣赏夕阳吧,我想这机会对你来说恐怕不会很多了。”说完,径直转身离去,把李嫦华气得在那里干瞪眼。 

宋承云从西藏回来后一直深居简出。他除了等待组织对他的任命外,另外还负有一个秘密任务。所以他回来后,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只有他需要找某个人有事情时,才打开手机,同时他还买了一张神州行卡,而这张卡却24小时都处于开机状态,他必须随时接受上级给他下的指令。

宋承云随便翻了一下日记,发现自己已经回来近二十天了,需要摸清、了解的情况也基本上都有了一个眉目,他可以轻松地舒一口气了。

一天晚饭后,他一个人在宿舍附近散步,碰到一位在中院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同事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还主动和他扯到中院的人事变迁,一阵长吁短叹之后,同事问他还回不回中院工作,他笑着回答:“我还在等待组织发配呢!”

同事听了,拿话试探着他:“听传言说你要去政法委当书记了?”

“现在的地下组织部长可多呢,你也相信这些传言?”

“宋院长高升了,可别忘了你的这些老同事啊。”

宋承云摆摆手没有做声。

等到那人走远了,他才突然想起曾经许诺要送梅雨媚一个小礼物的,赶紧翻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小提包,东西还在里面,他打开手机给梅雨媚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接通,梅雨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宋院长,我还以为你在躲着我呢,是不是上次搞怕了?怕我影响你的仕途?我现在可是一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有些人是避之唯恐不及呢。”

“怕什么?要是怕的话,我会主动给你打电话吗?更不用说约你了,我现在是金刚不坏之身,什么都不怕的。”宋承云听了,笑呵呵地回答她,“你说,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要我定吗?那就在满江红吧。”

“那好,不见不散!”

梅雨媚走到满江红茶楼时,宋承云已经将茶和点心都点好了,茶几上放着一个心形的金饰品,她猜想肯定是宋承云准备送给她的礼物。

等她坐定以后,宋承云才将金饰品放到她的面前:“这是藏族人镇妖避邪的宝物,戴着它,它会让你心平气和、平平安安。”回来之前,他同几个老同事的闲聊中了解到,梅雨媚在经历过几场风波之后,情绪低沉,似乎还有自杀倾向。于是,他特地买了这个金饰品回来,准备送给她。

“你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之有愧呀。”

“你有什么愧?要有愧的也是我呀,上次让你受了不白之冤。你别看这小玩意,它是藏族人在重大节日时才穿的衣服上的饰品,还很有些来历的,藏族人在重大节日时都喜欢穿‘疯装’,‘疯装’极为华丽、庄重,相传是文成公主进藏时,被妖魔迷住了魂魄,疯疯癫癫,喜欢穿着十分华丽繁琐的衣服,但是非常漂亮。疯装由此而来,每个藏族姑娘都有一套疯装。这些疯装上有众多装饰品,每一件金饰都是精雕细琢,让人感受到疯装的‘疯’了。”

“宋院长,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送我这么厚重的礼物。”梅雨媚一连声地说着“谢谢”二字。

宋承云连连摆手说不用。

看着宋承云欲言又止的样子,梅雨媚试探地问道:“宋院长,你好像有什么事想说是吧?怎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呢,这可不像你的为人风格啊。”

“也没什么,我想问你一下,最近听到一些什么反映没有?”

“反映?多着呢,你是指中院机关的还是指社会上的?机关的事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社会上的,又太多了,一下子无从说起。”

“你听到过关于赵阳的什么反映没有。”宋承云沉吟了半晌才问她。

“他是市长大人,我乃一介平民,实在管不着他,也懒得管那么多闲事。”

“这也不像是你的为人风格啊,陆子龙之死与他没有关系?冯静君的死又同他有没有关系?还有谢生知的死、舒美婷的死。”

“就是同他有关,你又能把他怎么样?没有证据就定不了他的罪,何况直接行凶的人都已经死于非命了,死无对证,谁能奈何得了他?”梅雨媚苦笑着。

“法律能奈何得了他!如果他犯了罪,法律能让他永远逍遥法外吗?党和人民能让他如此猖狂吗?不!法网已经张开了。”宋承云语气肯定。

“我们都是学法律的,太知道证据的重要性了,法律奈何不了他,他在一片告状声中平步青云,就足见他的能量之大了。”

“他是很不简单,但这次他可能在劫难逃,因为中纪委已经插手了。关于陆子龙、冯静君、谢生知等人的命案,省公安厅也插手了。我想用不了多久,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的。”宋承云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那你?”梅雨媚怔怔地望着宋承云。

宋承云笑而不语,他真的想告诉她有关自己的任职情况。省委组织部已经找宋承云谈了话,通知他到省纪委上班,职务是省纪委副书记,省委副书记、省纪委陆书记准备让他分管纪检、监察一、二、三室的工作,只是他的任职还没有向外界透露。在他上任之前,中纪委特派他前往德沙调查、了解有关运输集团的相关情况。对于这些,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梅雨媚看到宋承云没有说话,知道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属于机密的东西不宜向外界说出来,她便没有再问,只是说了她对陆子龙、冯静君、谢生知、舒美婷之死的一些看法与心中的疑惑。

宋承云认真地听着,还不时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 

梅雨媚总感觉自己在某一时刻看到了一丝希望,可那希望很快又变得十分渺茫,甚至消失,她心中的郁闷与忧患总是无法排解掉。近段时间以来,她总是失眠,有时是整夜的失眠,她不想通过药物来强迫自己睡觉,于是,她要么坐在床上看那些肥皂剧,要么看书。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的眼前总是浮现陆子龙、舒美婷等人的点点滴滴,想忘也忘不掉。

梅雨媚扭头看了一眼放在梳妆台上的座钟,时间已是凌晨两点钟了,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几经犹豫,还是拨打了于米娜的住宅电话,电话响了一会还没有人接听,正当她准备挂掉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于米娜气喘吁吁的声音:“你是谁呀,这半夜三更的发宝气了吧。”

“对不起,是不是我这电话打搅了你的好事,打得不合时宜吧?”梅雨媚笑嘻嘻地说道。

“就你会胡说,我刚从外面健身回来,还没开门就听到电话响个不停。”

“这时候健身?有没有搞错!小姐,你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了吗?凌晨两点钟了呢,别不好意思噢,反正我又看不见,你是在床上健身吧!”

“说吧!又遇到什么烦恼事啦?我是你最忠实的听众,把烦恼倒给我,让我给你分忧解难吧。”于米娜转了个话题。

梅雨媚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地给她讲了自己心中的种种疑惑,以及困绕在她心中的苦闷,于米娜不时地插上一句两句宽慰着她,末了,于米娜甚至直言劝解她:“梅子,你最好马上和海子结婚,等身边有了一个男人,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米娜,你以为我同你一样患了性饥渴啊。”梅雨媚抢白了她一句。

“这同性饥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记得以前我的一个当事人曾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男人是用眼睛看女人,女人是用心来看男人;男人用感觉找女人,女人靠直觉找男人;男人看的是女人的现在,女人看的是男人的未来。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相信有永恒,无喜无悲,顺其自然,是你的,躲都躲不了,不是你的,求也求不着。你说,这话是不是很富有生活哲理?我觉得相当不错,我发现海子不仅是一个诗人,更是一个富有爱心的男人,他是用心看你,用心爱你的,你为什么还不能接纳他?”

“唉,米娜,你不知道,有的感情是指甲,可以随便剪,随便长,无关痛痒。而有的感情是牙齿,断了便成缺口,终身难忘啊。”梅雨媚声音低沉了下来。

“梅子,你心里是不是还割舍不下对申悦文的那份感情?”

“我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好。”梅雨媚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她。

“既然你并不留恋申悦文,那你对海子又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曾用下面这句话劝解过我的一个朋友:曾经以为还有更好的,反反复复才发觉,其实最好的就在身边。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你不觉得对你很适合吗?海子一直矢志不渝地爱着你,而你呢?对海子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可言,你或许刚开始对海子的出现并不以为然,当你经历过同申悦文的风风雨雨之后,发现还是海子对你最好。他一直默默地守护在你的身边,对你不离不弃。你说是不是?梅子!”

“或许是吧,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缺点什么?”

“缺少什么?恕我直言,你是在申悦文的熏陶之下,对权力有了一种渴望,你别争辩,我不是说你对权力有欲望,而是你对你所爱的男人有这种欲望。你希望自己爱的男人是一个手里握有一定权力的人物。我说的对吗?所以,你对海子总有一种不满足,一种遗憾。梅子,我太了解你了,要知道,人是没有十全十美的,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冒险,有时候华丽,有时候却是百孔千疮。而我们的心情呢?有时候不知从何说起,或者根本找不到人去诉说。于是,我们才会觉得孤寂、落寞。那么,我告诉你,记住海子写的一首诗中的一句话:忧愁时就写一首诗,快乐时就唱一首歌,无论天上掉下来的是什么,生命总是美丽的。”

“谢谢你,米娜,你的话有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我想,在以后的生活中,我会努力让自己更快乐、更开朗,生活得更幸福的。”

放下电话,梅雨媚不禁想起海子给她写的31首爱情诗中的一句话:生命的外壳越坚硬,它的核仁就越脆弱;生活的动态越活跃,它的静态就越寂寞!自己对海子是否过于苛求了?想到海子,宋承云、申悦文以及沈教授等人的形象又在她眼前闪现,宋承云不能不说是一个能力、有魅力和正义感的男人,但他也非完人啊,申悦文呢,权力欲太强了,同权力欲太强的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是可怕的。而沈教授呢,到了最关键时刻,总是优柔寡断,迈不开那坚定的一步。想到这里,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海子的手机,响了半天才听到海子迷迷糊糊的声音:“哪个呀?”

“海子,我想你!”梅雨媚迟疑着说。 

李嫦华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上蹿下跳。她听说省公安厅已经插手陆子龙、冯静君、谢生知的案件侦破,检察院的人在行动,中纪委、省纪委也派人下来开始明察暗访……特别是那个同陆子龙到北京告状的老莫,还在到处上窜下跳,说不查出杀害陆子龙的幕后凶手,他的那条老命都不要了。

李嫦华看了一下客厅的挂钟,又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最终,她还是忍不住给赵阳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怎么办。赵阳已经给她明示,最近一段时间风声很紧,不要再同他联系。仔细一想,她同赵阳已经有二十多天没联系了。

正当李嫦华在客厅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时,她老公起床上卫生间,看到客厅里还有灯光,便打开卧室的门,见是李嫦华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就关心地说了她一句:“睡觉去吧,再有天大的事也要等到天亮了才好办呀。”

李嫦华没有答理他,仍然在那里独自烦闷。听到丈夫那声重重的叹息声,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柔情,丈夫是知道她同赵阳的关系的,也曾向她提出过离婚,可赵阳坚决不同意。迫于赵阳的淫威,她丈夫虽然没再提出离婚,但夫妻二人已行同陌路,在家里也是各居一室。

李嫦华见赵阳没有给他回话,终于忍耐不住地用座机拨通了赵阳的电话。

“有什么要紧事儿吗?”赵阳那嗡声嗡气的声音半天才传了过来。

听到赵阳的声音,李嫦华再也忍不住憋在内心的恐惧和担忧,低声哭诉起来。赵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哭诉:“哭有什么用?你自己造的孽只有自己去了结!”李嫦华听了,感到寒心极了,她所作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知道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他连说几句宽慰的话都那么吝啬,真的让人透心凉啊。

想到这里,李嫦华忍住眼泪,做着最后的挣扎:“那我得出去躲躲。”

“你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我看还是算了吧。”赵阳冷笑了一声。

“那我就躲到国外去!”李嫦华也不示弱。

“你真幼稚!公安、边防会让你李嫦华走出国门一步吗?你以为他们都是些吃干饭的呀,你早上了他们的黑名单。“赵阳又是一声冷笑。

“那我该怎么办?”这下李嫦华急得六神无主了。

“你还是去自首吧,这或许能保住你的性命。”赵阳迟疑着说。

“不!我不去!”李嫦华终于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她准备还喊叫几句什么的,赵阳那头已将电话挂了。

李嫦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丈夫的卧室门开了,他走出来扶起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李嫦华,嘴里说出‘嫦华’两个字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嫦华扑到丈夫的怀里哭喊道:“老公,我对不起你啊……” 

梅雨媚从梦中醒来,发现内衣已经湿透了。在梦中,夜晚墨黑如漆,细雨纷飞,让人倍感凄凉。她心情烦闷地在河边走了一会儿,一个人从湘沅河畔跌跌撞撞地往回走,经过德府大酒店时,一个黑影随着“啊”的一声飞扑而下,砸在水泥地上,梅雨媚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她走过去想看看是谁从楼上摔下来了,凑上去却还是看不清。一道闪电将一个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面孔展现在她的面前,这人正是李嫦华,她吓得大叫着往回跑……醒来后,想起梦中的恐怖场景还觉得可怕。

次日上午,梅雨媚果然闻讯李嫦华前晚从德府的21楼跳下来了,和她梦中所见如出一辙。

赶到现场,地上除了一摊殷红的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她在附近徘徊了很久,思索着李嫦华为何要从楼上一跃而下?真的如她写给丈夫和她那读大学的儿子的遗书上所说的:由于公司欠债太多,负债累累,债主天天上门逼债,她已经无能为力,只有以死来偿还……还是另有隐情?

梅雨媚根本就不相信李嫦华自己所说的自杀原因,在她的背后,一定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操纵着她,逼迫她义无反顾地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这时,一辆标有“公安”二字的警车停在出事现场。车上走下来的人让梅雨媚非常吃惊:他就出院了?看他走路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他怎么这时候才来?原来,这人是公安局的伍副局长。只见他站在那摊血迹旁边,朝上望了一眼德府大酒店,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转过身来准备上车时,笑容便僵在脸上了,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走过马路,朝梅雨媚伸出了手。

“伍局长,伤好了?”

“好了,只是还没正式上班。”伍副局长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有什么感想吗?”梅雨媚步步进逼。

“你问的是这个吗?”伍副局长指指对面的德府大酒店,他知道梅雨媚指的是李嫦华跳楼的事,还是明知故问地说了一句,“咎由自取!”

梅雨媚没有做声,她望着对面的酒店,抿紧了嘴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伍局长,李嫦华死了,天下就太平了吗?”梅雨媚忍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见他没有搭腔,又接着说道,“你是一名老刑警了,你相信她是自愿跳楼的吗?”

“我只相信公安作出的结论,被迫的也好,自愿的也好,其结论只有一个:自杀!”

“你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梅雨媚终于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什么意思?你是认为她的事与我有关吗?”伍副局长立即拉下脸来,“梅庭长,你是搞法律的,不要随便说话,这会给你惹来麻烦的!”

“我梅雨媚刚才说了李嫦华跳楼与你有关的话吗?”梅雨媚反诘了他一句。

“你是没有说,但你的话中有话啊,依你的观点,那舒美婷死于车祸也是我一手制造的喽!”伍副局长一双眼睛紧盯着梅雨媚不放。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既然你都亲口说了,我也就说出我的意见,我认为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舒美婷的死有太多的疑点。”梅雨媚冷峻的语气让伍副局长听了,有些毛骨悚然。说完这句话,她扭头就朝前走了。

伍副局长望着梅雨媚的背影,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这个女人不可小觑啊! 

梅雨媚没有回院机关,也没有回父母家,而是径直去了市检察院。

海子已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远远地看见梅雨媚从的士上走出来时,他便迎了上去,说舒剑在家等着。两人刚到四楼,门就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仿佛在随时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舒伯,您和伯母的身体还硬朗吧。”梅雨媚坐下后,想着舒美婷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内心一阵悸动。

“我和老伴的身体都还好。”说着,他起身从书房里抱出一大摞本子,“这是美婷生前写的日记,我只看了她最近写的一本,其中记录了她和你交往的一些事情。”说着,他把那本日记递到梅雨媚手里,“在日记里,她对你的评价极高,她认为你是一个有强烈正义感的人,是一个勇敢、执着、求实的人,生前她也多次同我谈起过你。”说到这里,老人再也说不下去了。

梅雨媚将舒伯的茶杯端起来,递到老人的手里:“舒伯,您和伯母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爱认死理,我说做刑警这份工作很危险,时刻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却说她喜欢的就是这份工作,她在加拿大工作的哥哥和在北京的姐姐都替她找好了工作,她也不去,硬要回到家乡,说要照顾我们两个老人,这下可好……”

“舒伯,美婷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只是她为什么一直不结婚?以前我曾问过她,她总是回避这些问题。”

“唉,这件事都怪我和老伴,她在读大学时就谈了一个,是哈尔滨人,在我和老伴坚决反对的情况下,两人分手了。回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经常看见美婷一个人躲进房里哭,便想让她嫁到东北去,了她的心愿算了。老伴后来告诉我,那个男孩子在参加哈尔滨的一次打黑风暴中牺牲了。自此以后,美婷再也不谈个人事情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时,舒母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走进屋里,梅雨媚和海子起身要走,舒伯拉着海子的手说:“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让老伴上街买菜去了,这是专门款待美婷的好朋友的,你还要走,我可真生气了!我老伯是把你们当我儿女看的,如果不相信你们,我就不会把美婷的日记拿给你们看,上次省公安厅的人来找我调查情况,我只说了有关情况,都没把日记拿给他们的。我们准备到北京的大女儿那儿去住一段时间的,现在都不准备走了,我们要为女儿的死讨个说法,我不相信她是死于车祸,我一直认为她是死于谋杀!”

梅雨媚听了,不住地点头:“舒伯,美婷的这些日记能让我带回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一定要吃了饭以后才准走。”

“那好,我帮伯母择菜去了,海子陪您说说话吧。” 

梅雨媚看了舒美婷的日记,不由感到触目惊心,她根本没有想到共和国的某些执法者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知法犯法,种种黑幕昭然于舒美婷的日记之中。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天,她的日记中记载了她的心路历程: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我就选择了不怕死,既然我连死都不怕,那么我更应该义无反顾地要去查清陆子龙、冯静君、谢生知之死的黑幕,我不怕死,我只是担心我那年迈的父母在我死后能否经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我的不婚已经让他们伤透了心,我是不能再让两位老人伤心了,但在亲情和正义之间,我只能选择正义……在日记里,我只能向两位老人道歉,我已经感到危险正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如果我死了,我相信我绝对不是死在我的对手之下,很可能就死在我昔日的某些战友手中……

看到这里,梅雨媚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她仿佛看到一双无形的大手正朝她的脖子掐来,她惊悚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睁开眼睛,在卧室里踱来踱去。她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时间,她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时间观念。

梅雨媚的精神曾一度崩溃,她好几次梦见自己不是被追杀,就是遭遇车祸,有时甚至梦见自己死于乱刀之下。每每醒来,她的内衣都被汗水湿透了。她的心理承受不了太多的压力与打击,她真希望自己能走上战场,面对面地与敌人真刀实枪地干一场,只可惜没有真正的战场让她去发泄,她面对的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他们面带微笑,利用手中的钢笔或无形的权力而杀人于无形。面对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她觉得自己就象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式的人物,而更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勇敢的战士一样,去为那些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们仗义执言,为他们撑起一片湛蓝的天空。可自己的能力太有限了,经历过太多的压力与打击之后,她甚至想到了通过自杀来彻底解脱自己,唤起那些人的良知。特别是舒美婷的死,使她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让她倍感凄凉,那天同海子两人坐在河边,她多次起了跳河的念头,只是由于海子一直坐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安慰着她,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可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一直萦绕于脑际挥之不去。为此,她曾打电话和于米娜谈讨过,于米娜闻讯便多次劝诫她,还打电话给海子,让他多多关心她……

看完舒美婷的日记,梅雨媚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崇拜之气,想到自己的懦弱,她不由得直摇头。海子也多次劝告她说,希望总是存在的,中纪委、省纪委和省公安厅都已经插手了,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的。

为了心中那份残存的希望,她好几次想同宋承云联系,她希望宋承云能把德沙的大大小小的不平都查一个水落石出……

立秋已经过了好几个时日,可太阳仍像一位暴躁的老人发着他的余威,到处透着一股炽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梅雨媚刚洗完澡,准备将舒美婷生前的几册日记整理成文的,这时接到一个电话,她便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母说自己要出去一下。父亲没有做声,只朝女儿望了一眼,母亲扭头叮嘱梅雨媚,要她早点回来,不要在外面喝酒。梅雨媚听了,轻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还要管头管脚呀。梅母听了,笑眯眯地说道:你就是八十岁了,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谁叫你是我的女儿呢。梅雨媚呵呵笑了几声,这才转身出了门。

梅雨媚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家。

满江红茶楼的一间包厢里,梅雨媚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伍副局长带领刑侦人员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闹市的茶楼里发生了枪杀案,各路新闻记者迅速奔赴现场,伍副局长对着一群围在他身边的记者说,梅雨媚死于一支手枪中打出的一枚子弹,从现场发现的证据来看,梅雨媚死于自杀。

韩文龙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记者,他不相信梅雨媚会自杀。他说,梅雨媚是一个有很强烈正义感的人,她没有自杀动机。她自杀的枪支从何而来?

伍副局长没有回答韩文龙的发问,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韩文龙,又去回答其他记者的发问。

韩文龙见伍副局长没有回答他的提问,恨恨地在他的采访本上写道:遇上难破的命案时,最省事的法子就是宣布那人——自杀!

一位大胆的女记者发问说:吞枪自杀在女性十分罕见,一个爱美的女性,风华正茂,事业有成,她在“自杀”的时候,运用了血淋淋的吞枪自杀,而不是采用更适合女性的自杀方式,这正常吗?

伍副局长听了,很不高兴地将手一挥说:那你去问梅雨媚吧!说完,径直走了。

这时,海子赶到了现场,亲眼目睹了伍副局长回答记者提问时的嚣张气焰,他咬着牙,忍住满眶的泪水,心里暗暗发着誓:等着吧!我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韩文龙看到站在角落的海子,大踏步走了过去,两人同时伸出手,紧紧相握在一起,他们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鼓励,从对方的手中感受到了力量,凝视片刻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同战斗吧!

2005年4月——11月底一稿于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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