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抱着安心,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夹杂了一丝无奈之色,“玉华也是不得已,她险些被贼人谋害,差点性命不保,玉华忧心,连夜奔波回京,好在及时从无耻之徒的手中救下了她,情之所至,还望皇上见谅。”
安心差点要笑出来,这里的哪个人不明白动手的人就是凌亦痕和老皇帝?玉华说的直白,将凌亦痕比喻成无耻之徒,嘲讽意味不可谓不明显。
老皇帝老眼泛上一抹狠戾,转瞬即逝,杀机四伏的目光从安心脸上掠过,不动声色的道,“是吗?还有这等事?朕怎么没听说过?朕只知道玉世子没有得到朕的旨意,就擅自做主回京,置边疆动乱于不顾,玉世子该当何罪?”
安心目光一冷,老皇帝这转移话题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了,一句不知道就当他的所作所为都不存在了吗?竟然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老皇帝不要脸的境界已经修炼到最高层次了,无人能出左右。
“玉华自知有罪,还请皇上发落。”玉华微微一笑,声音不减温润。
此话一出,书房内几人神色各异,安沐尘震惊,乐正夕和月弦则若有所思,老皇帝闻言,老眼精芒四射。
安心抬眸看向玉华,不明白他何时这么乖顺的任凭老皇帝处置了?一时间,心头转过无数个念头。
“依玉世子看,朕该如何发落你呢?”老皇帝目光沉沉,看着笑意浅浅的玉华,神色有些踌躇,问道。
安心嘴角勾勒出一抹讽笑,他心中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还来询问别人,老皇帝也太可笑了,明摆着借用此事掀起风波。还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平白的让人笑掉大牙。
“不如皇上将玉王府除名可好?”玉华眸光微闪,笑着给出建议,似乎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声音温和,“玉华罪孽深重,罔顾皇恩,甘愿退去王府世子身份,成为一介布衣,如此惩罚玉华,玉华才能无愧于心,无愧于玉王府的列祖列宗!”
话音落地,除了安心笑逐颜开外,其他四人,包括老皇帝都神色大变,骇然的看着玉华。
安心眼珠一转,心领神会,言笑晏晏的开口,“是啊,皇上外公,玉华罪大恶极,没得到旨意就回了京城,完全否决了您的命令,此举,不尊皇命,欺君罔上,将玉王府除名,让玉华沦为平民百姓,才是最好的惩罚!”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安沐尘此时也明白过来,瞪了安心一眼。
安心回以一笑,老皇帝明摆着就是想先发制人,降罪于玉华,若玉华反驳,他更能趁机将罪名加重,毕竟,在百姓和朝臣眼中,没人知道老皇帝下九流的所作所为,而玉华私自回京已是事实,硬着来绝对行不通。
顺着老皇帝的意思,任由他处置,才是上上之策,因为老皇帝是不可能将玉王府铲除的,尤其是还在现在这个水深火热的紧要时刻。
“胡闹!”老皇帝神色变换了好几番,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玉王府几百年基业,怎可说除名就除名?你难道把玉王府当成一个儿戏一般?说不要就不要?”
“玉华也不想如此。”玉华面色现出难过的神色,声音隐了一丝悲痛,“但玉华犯错是真,不听皇命在先,实乃罪无可赦,因此自甘除去王府世子身份,远离东凌,再不踏足半步。”
闻言,老皇帝眼中怒火更甚,被玉华气的说不出话来。
安心偏头看着玉华,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极为认真的,不似说笑,难不成他真打算离弃东凌?再不管东凌的死活?
不止安心察觉了,其他几人亦是看出了玉华的离去之心,老皇帝额头青筋暴跳,一双眸子尽数被怒火淹没。
玉华对几人视线的打量视而不见,淡淡定定的站在那里,自顾自的尽数自己种种罪行,“玉华置边疆动乱于不顾,对皇上圣旨抗旨不尊,没有准许擅自回京。”顿了顿,看向老皇帝,声音斩钉截铁,“玉华罪不可恕,请吾皇降罪于玉华,除名玉王府,让玉华离去,永生永世再不踏入东凌半寸土地!”
一席话落,御书房内死寂沉默。
安心克制着自己不笑出声来,以毒攻毒,以暴制暴估计就是如此了,老皇帝不仁不义,明明错的是他,还反咬一口,玉华此举,显而易见是率性而为。
他是真的想不理会东凌,就此离开,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来着,没有准备才是最好的准备。
对付老皇帝这种人,苦口婆心的讲道理是没用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是九五之尊,他说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道理,没有别人驳斥的余地。
“放肆!你当自己是什么?玉王府的世子之位是随意可以丢弃的玩意儿吗?如何能说除名就除名?玉王府世代拥护东凌皇室,你难不成忘了王府传下来的祖训?要做那不忠不孝之人?”老皇帝勃然大怒,面色铁青的怒吼道。
安心如水的眸子瞬间迸发出冰冷的色泽,不忠不孝之罪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被天下人所不齿,刚想开口,玉华紧了紧抱着安心的手臂,她转眸看向玉华。
安沐尘和乐正夕的目光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唇瓣皆是紧抿成线,对老皇帝的咄咄逼人恼恨至极。
月弦皱了皱眉,不能苟同的看着玉华,不能理解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之上的做法,在他看来,安心的确绝色倾城,比过天下如云粉黛,有让天下男子趋之若鹜的本事,但美色祸人,红颜祸水的例子并不少见。
这样的女子,只能远观不能接近,否则,日后定会招来无穷后患。
“家国天下,有家后有国,玉华奔赴边疆平乱,但后院不宁,则家宅不宁,父王母妃早逝,玉华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安危,如果有人趁着玉华不在京城的时候,背地里使绊子,制造麻烦,更甚者,用下三滥的手段强取豪夺,而玉华却懵然不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平的是哪门子的乱?”玉华面色相当难过,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说不出的死寂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