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来最后为东凌做点事,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收效甚微,我也要试一试。”凌亦痕目光沉寂,有一种看破生死破釜沉舟的决心。
安心沉默了片刻,凌亦痕受老皇帝教育多年,老皇帝对不起平王府,武王府,但对凌亦痕却从来都是一心为其谋划的,他煞费苦心的想为凌亦痕铺就一条平坦的帝王之帝,若没有楚奕这个异数,就算他不是老皇帝的亲子,此时怕也顺利登基了。
她知道凌亦痕心中有愧,若不是为她,他不会对恩重如山的老皇帝下手。
“好,我把玄卫留给你。”安心深吸一口气,凌亦痕眼中的决心显然不是可以撼动的,她也没有理由反对,只能支持。
“不用了,你单枪匹马的从玄族出来,除了数百玄卫,你身边再没有其他人。”凌亦痕拒绝道,“只要我是摄政王,楚奕就奈何不了我,而且我总有自己的人,不需要玄卫。”
话落,他见安心还想说什么,不由又道,“万一楚奕对你另有算计呢?还有京城中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已经投靠了楚奕,你是玄族圣女,抓了你有多大的好处谁都清楚,虽然你玄力高绝,但双拳难敌双手,玄卫你带着吧。”
见他态度坚决,安心只好点头,坐直身子,伸手拍了拍凌亦痕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莫要太过执着,留不住的东西早晚就逝去,我以前愿意支持你和楚奕对战,是因为你身上的血脉注定了你不能退缩,但现在你不再是摄政王,那些担子自然无法困住你,凌亦痕,你这一生,虽然残缺但也圆满,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别为了东凌把命搭进去了。”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为了亲人也可以不顾一切。
经历了楚奕和凌素素的双重欺骗,安心突然发现她看开了许多,以前的她或许对生灵涂炭有些不忍,但现在的她却似乎司空见惯了,有的事,不是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既然她不能扭转局面,又何必想得太多,庸人自扰,已经不再是她的代名词。
“我知道了,你现在就走吧。”凌亦痕笑容温暖,脸部轮廓硬朗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我等你一起走。”凌亦痕接二连三的催促让安心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放弃了想要立即启程的打算,决定留下来,他连摄政王的身份都没有了,这下是真的孤军作战了,她不能为了救哥哥,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凌亦痕眼中涌现出焦急,声音不自觉的高昂了三分,“我不需要你,安郡王在边疆举步维艰,你若不想他有危险,还是去边疆接应他吧。”
安心歪着脑袋观察着凌亦痕脸上的神色,他这副模样明摆着就是心里有鬼,那丝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凌亦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留在东凌助凌染墨登基,不是你正希望的么?为何你突然要百般阻挠?”
“没有。”凌亦痕眸光闪了闪,声音干涩,“我没有什么瞒着你。”
“反正我要留在东凌。”安心下了床,斜睨了他一眼,“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动作快些,我会命人给哥哥传信。”
凌亦痕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内的情绪,不发一语。
“我走了,有事我会进宫!”安心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出了内殿,凌亦痕的表现太奇怪了,明显是有事隐瞒,但他吞吞吐吐的又不想告诉她,只有她自己去查了。
安心在帝寝殿门口看到了月弦,他隽秀的脸上满是沉闷,薄唇抿出一个压抑的弧度,目光扫视着将帝寝殿围成一圈的禁卫军,神色复杂。
安心也发现了那些整装待发的禁卫军,目光略低玩味的道,“京城可真乱啊,连摄政王都不是摄政王了,东凌这大梁谁还能挑的起来?”
“不是有玉世子么?”月弦清冷的声音不难听出一丝嘲讽,“在两天前,东凌百官临时商议由玉世子代理朝政,无人有异议。”
“月少主,有没有想过不再理会?”安心倚在门框上,目光有些懒散的看着月弦清瘦的脊背,叹息着道,“东凌已经不可救药了,忠心不等于愚忠。”月弦也帮过她,她不能见死不救,就月弦那一根筋的个性,宁死不降,到了最后,只能以身殉国。
“月家不理会,但月弦不会。”月弦清淡的声音难掩萧瑟,“郡主不准备离开么?”
听他的话意是不想背弃东凌了,安心想着月弦的确不负第二公子的名声,东凌都乱七八糟了,他还愿意留下来,患难见真情,大概就是如此吧。
“我要带他一起离开。”安心淡淡的道,“若他还是摄政王,我自然不担心,但是就眼下的动荡,想要安身立命太过困难,我不放心。”
“也好。”月弦点点头,脸色说不出的晦暗,他并未回头看安心一眼,目不斜视的顶着来回巡逻的禁卫军,“玄族和西楚如何了?”
“我不知道。”安心老实的摇摇头,“玄璃的事我不准备多管,他有分寸。”
“嗯。”月弦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突然道,“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安心一怔,顺着月弦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楚奕,他身边还跟着乐正夕和乐芷菡,安心瞳孔微微一缩,乐芷菡小鸟依人的样子十分刺眼。
“你和摄政王刚才的谈话我听到了。”月弦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
“我知道。”安心压下心口的酸涩,双手环胸的靠着门框,懒洋洋的道,“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没有。”月弦笑了笑,“只是有些感慨命运弄人。”
“唔,有道理。”安心看了一眼脊背挺的笔直的月弦,双眼迷蒙的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我回府睡觉去了。”
“郡主府?”月弦挑眉。
“不然呢?”安心站直身体,提着裙摆大大咧咧的往前走,“月少主有空来郡主府坐坐。”
“郡主可以宿在宫里。”月弦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楚奕,话语含着深意,“郡主府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