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迎亲队伍便进了城,一路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一些垂髫稚子不停的在旁边嬉闹。月光,不,现在是燕陌虞,她透过不时被风撩开的纱帘看到外面的喜庆,拳头又不自觉的紧握,最后还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京城,好久都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车撵进入秦王府,燕陌虞的心里一紧,当下了车撵,见到熟悉的景色,她的心又是一紧。
“公主!”燕陌虞的贴身宫女提醒了一声。
另外一个宫女也急切的用眼神提醒燕陌虞。
这两个宫女,便是在周庄一直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两个丫鬟墨兰,墨贝。
燕陌虞强打着精神向两个丫鬟笑了笑,进入大堂,四周都是恭贺的声音,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她手心里捏出一把汗,堂上是大老夫人,而身边这个曾经拜过堂的男子,就是梁寒倾。他们会不会认出她。
敷衍过拜堂,一到居住的地方,燕陌虞整个身体都瘫倒在床上,里面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打湿,她常常的吐了一口气,刚才,梁寒倾就站在她面前,但她不敢看一眼,整个婚礼,她都低垂着眼,压抑住心里的紧张,还有那一抹相思。
“公主,您不能睡在床上!”墨兰机械一般的提醒道。
燕陌虞听见这声音就像是被泼了一身的凉水,不过这是她第二次“成亲”,这些规矩还是知晓的,也不会像第一次那般没有准备。
“咚咚!”窗户被轻轻的敲了一下。
燕陌虞正疑惑的时候,黑冰从窗户跳了进来,一张脸冷若寒冰,“姑娘,若夜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叫一声,我就在屋外。”
燕陌虞愣了一下,没想到黑冰竟然会担心她的安慰?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她贼贼的笑了一声,“那梁寒倾跟我行周公之礼,你也会进来帮我?”
她眨了眨眼睛,却看见黑脸黝黑的皮肤上泛起一层红光,黑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看着黑冰的窘相,她这一阵子的不快一扫而空,差点大笑出来,随即又憋在心里,只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
黑冰自讨没趣,皱了一下眉,从窗户跳了出去,原本他还在担心燕陌虞会不习惯,或是露出破绽,看来自己多虑了,之前她装作幽离的样子,也不是蒙混过关了吗?
夜晚来得很快,这一天,除了早上吃了些东西,没有人送食物过来,还好燕陌虞有先见之明,在怀里藏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和着水吃下,总算是没饿着肚子。
窗外已经黑尽了,们吱嘎一声被推开,燕陌虞心里依旧是一紧,虽然刚才告诫自己要放下曾经的事,但直到是梁寒倾来了,终究还是会紧张。
墨兰、墨贝二人福了福身子退出房间,带上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红烛不时的哔哔啵啵作响,整个新房,竟然静得怪异。
“哼,别以为皇兄让你嫁给我,你就是这秦王府的主人!”冰冷的声音刺过耳膜,却落在燕陌虞的心脏上。
“唰!”盖头被粗鲁的掀开,像落叶一般飘落到地上。
燕陌虞微微垂着头,不敢看这个人,这个自己心里念了四个月的男人,站在面前时却不敢看他,因为她不是幽离,也不是月光。
“怎么,不说话就没事了?”梁寒倾粗鲁的把燕陌虞的下巴掰起来,强迫燕陌虞看着他。
他的心脏猛的一收缩,这双眼睛,好熟悉,一看见,就像着了魔似的,不舍得移开。他移开自己的看管,放开燕陌虞。
“这里是秦王府,不是你晋国皇宫,若你好好的呆在这里,本王保你衣食无忧!”
燕陌虞觉得很怪异,这话怎么就这么熟悉,怎么能这么熟悉呢?哼,这话,她听过,不就是在第一次用月光的身份嫁给他的时候听过吗?现在呢?早不知道把月光忘到哪里了。
梁寒倾见燕陌虞不说话,心里冒着一股怒火,继续说道:“就算你是天之骄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算你道德品行样样好,在我秦王府,就必须把你的身段放下。 ”
燕陌虞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梁寒倾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这还是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梁寒倾吗?
看着燕陌虞生气,梁寒倾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快意,“给我记住,在这里,你不过是晋国随时可以抛弃的一枚棋子,仅此而已。”
抛下这句话,梁寒倾却收敛身上的冰冷,狼狈的逃出新房。
她怔怔的看着还在抖动的门,有些出神,这叫什么?
“梁寒倾,你真操蛋!”燕陌虞恶狠狠的低语一声。把头上的凤冠随手扔在地上,扒开身上的嫁衣。啥都不管了,老娘我睡觉,谁惹我我就拍谁。
她拉着被子蒙头就睡。
而这边,梁寒倾逃也似的从墨香斋回到悠然居,一到卧室,便给自己倒上一杯茶,猛的灌到自己口中,他大口大口的喘气,颓废的坐在凳子上,眼中多了一抹异样,一闪即逝。
“影子,你说我到底该如何做?”梁寒倾像是对着空气自语。
“王爷有自己的打算,影子不敢喧宾夺主。”幽暗的角落里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听这声音,可以判断影子的年岁不大。
梁寒倾又是一阵苦笑,闭上眼,就是那双熟悉的眼眸,他见过,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不知道,怎么不知道,好多事,好多事他都忘记了。曾经惶恐过,痛苦过,可那些记忆,终究是消失在自己的脑子里。
“呼——”梁寒倾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目光个越来越坚定,刚在在脸上的失魂落魄早已不知踪影,如今他不再是丞相之子,而是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弟秦王梁寒倾。他那俊美的脸越发冰冷。
再次离开悠然居,已然成了冷厉的秦王。
“王爷,您这是去哪里?”黑冰一到悠然居,便看见梁寒倾从悠然居出来,低下头恭敬的询问了一声。
梁寒倾冰冷的扫了黑冰一眼,眸中浮出一抹阴翳,相同的人,相同的脸,说出的话却寒彻心扉,“怎么,本王做什么还要向你禀告?”
黑冰心里一凛,赶紧退让几步,头却越来越低,“黑冰不敢。”
梁寒倾个烦躁的从黑冰身边走过,“本王去茗兮阁!”
“可今夜……”
“晋国不过是一个小国,本王娶晋国公主,不过是表示我梁晋结盟,仅此而已。那公主明说便是人质,难道本王还需讨好她?”
说完这句话,梁寒倾头也不回的从小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