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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1958年 “关公本不姓关”(1)

1月6日,毛泽东在浙江杭州,和周谷城、赵超构、谈家桢谈话。他看到大家有点拘谨,就笑着问自己的湖南同乡、历史学家周谷城:“你知道关公姓什么?”周谷城毫无把握地回答说:“是姓关吗?”毛泽东说:“你错了。”他笑着讲了一个传说:关公本不姓关,是因为他在家乡杀了人,逃到潼关,守将问他的姓名时,他抬头看见了潼关二字,于是灵机一动,就说姓“关”,从此也就真的姓关了。大家听了毛泽东讲的故事都笑起来,毛泽东也开心地哈哈大笑,顿时气氛缓和了。(《握手风云》第582页)

南宁会议上印发《登徒子好色赋》

1月12日,毛泽东在南宁会议上就批评“反冒进”,批判《人民日报》社论所发挥的“反冒进”思想。他说,他并不反对对某些搞过了头的东西加以纠正,但反对把一个指头的东西当作十个指头的东西来反。对过急过多的东西加以调整是必要的,但在全国范围内把急躁冒进当作主要倾向来反对就错了,这实际上是反对多快好省的方针。《人民日报》的社论反冒进,使用的是战国时代楚国一位文学家宋玉攻击登徒子的手法,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毛主席详细地讲了宋玉的故事:起因是登徒子大夫在楚襄王面前说宋玉此人“体貌闲丽,口多微辞,又性好色”,希望楚襄王不要让宋玉出入后宫。有一天楚襄王对宋玉说,登徒子大夫说你怎么样怎么样。宋玉回答说:“体貌闲丽,所受于天也。口多微辞,所学于师也。至于好色,臣无有也。”楚襄王问,你说自己不好色,有什么理由呢?宋玉回答说:“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宋玉说这样一个绝代佳丽勾引他三年,他都没有上当,可见他并非好色之徒。接着,宋玉攻击登徒子说:“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唇厉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意思是说登徒子的老婆头发蓬蓬松松,额头前突,耳朵也有毛病,不用张嘴就牙齿外露,走路不成样子而且驼背,身上长疥疮还有痔疮。宋玉问楚襄王:登徒子的老婆丑陋得无以复加,登徒子却那么喜欢她,同她生了5个孩子。请大王仔细想想,究竟谁好色呢?毛主席说,宋玉终于打赢了这场官司。他采取的方法就是攻其一点,尽量扩大,不及其余的方法。整个故事见宋玉写的《登徒子好色赋》。昭明太子把这篇东西收入《文选》,从此登徒子成了好色之徒的代名词,至今不得翻身。

第二天,毛泽东把宋玉这篇赋印发给大家看。(《忆毛主席》第51~52页)

“题目用《乘风破浪》也很醒目”

1月15日,毛泽东在会议上谈到什么时候都要鼓干劲、争上游时又提到《人民日报》。他说,《人民日报》的元旦社论写得好,因为它的主要精神是鼓起干劲,力争上游,乘风破浪,这也是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的问题。据吴冷西回忆:

当天晚上,毛主席找我和胡乔木到他住处去谈话。他的住处离我们住的广西省政府交际处大楼不远,是经常接待越南胡志明主席的别墅式的高大平房。毛主席主持的会议就在这间大平房的客厅里举行。当我们到达那里时,毛主席开始就问元旦社论是谁写的。乔木说是《人民日报》的同志写的。我补充说,这篇社论经乔木同志作了较多的修改,并经少奇同志和周总理定稿。乔木说,当时毛主席不在北京。少奇同志说定稿时已打电话报告了主席。毛主席说,社论写得好,题目用《乘风破浪》也很醒目。南北朝宋人宗悫就说过“愿乘长风破万里浪”。我们现在是要乘东风压倒西风,十五年赶上英国。你们办报的不但要会写文章,而且要选好题目,吸引人看你的文章。新闻也得有醒目的标题。(《忆毛主席》第53页)

“李白、李贺、李商隐搞点幻想”

1月16日,毛泽东在南宁会议上讲话。他说:“光搞现实主义一面也不好,杜甫、白居易哭哭啼啼,我不愿看,李白、李贺、李商隐搞点幻想。我们党建党以来,几十年没正式研究过这问题。”(《毛泽东读书笔记解析》第1260页)

毛泽东在会议上的讲话提纲:学楚辞,先学离骚,再学老子。(《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7册第16页)

“写《徐霞客游记》的

那个人,没有官气”

1月28日,毛泽东在第十四次最高国务会议上称赞:“明朝那个江苏人,写《徐霞客游记》的那个人,没有官气,他跑了那么多路,找出了金沙江是长江的发源,‘岷山导江’这是经书上讲的,他说这是错误的,他说是‘金沙江导江’。同时,我看《水经注》的作者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不到处跑怎么能写得那么好?这不仅是科学作品,也是文学作品。”(林一山、杨马林《功盖大禹》,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3年11月版第171页)

“我看人类历史是前进的,一代不如一代,前人不如后人”

毛泽东在讲话中又说:至于卑视过去,不是说过去没有好东西,过去是有好的东西,但是,是否对于过去那么重视,老是天天想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我不赞成那样看历史。如过去用木船,现在可以不用了,可以用轮船。用石头作工具才4000年不到5000年,那时发明细石器,像现在发明原子能一样,是了不起了,那时的英雄可以骄傲得很,可是现在不能用石器,为什么要把古老的东西保持下来?石器起过进步作用,而且最大,是否现在要回到石器时代?我看人类历史是前进的,一代不如一代,前人不如后人。说我轻视古董,古代的东西都好吗?又说,你们不要以为我这个人什么都轻视,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不要对过去太轻视。迷信将来,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将来。我们把希望寄托于将来是对的,但不能迷信。(《毛泽东与中国史学》第245~246页)

与刘少奇谈贺知章《回乡偶书》

2月10日,毛泽东写信给刘少奇同志谈及贺知章,信中说道:前读笔记小说或别的诗话,有说贺知章事者。今日偶翻《全唐诗话》,说贺事较详,可供一阅。他从长安辞归会稽(绍兴),年已86岁,可能妻已早死,其子被命为会稽司马,也可能六七十了。“儿童相见不相识”,此儿童我认为不是他自己的儿女,而是他的孙儿女或曾孙儿女,或第四代儿女,也当有别户人家的小孩子。贺知章在长安做了数十年太子宾客等官,同明皇有君臣而兼友好之遇。他曾推荐李白于明皇,可见彼此惬洽。在长安几十年,不会没有眷属。这是我的看法。他的夫人中年逝世,他就变成独处,也未可知。他是信道教的,也有可能屏弃眷属。但一个90多岁像齐白石这样高年的人,没有亲属共处,是不可想象的。他是诗人,又是书家(他的草书《孝经》,至今犹存)。他是一个胸襟洒脱的人,不是一个清教徒式的人物。唐朝未闻官吏禁带眷属事,整个历史也未闻此事。所以不可以“少小离家”一诗便作为断定古代官吏禁带眷属的充分证明。自从听了那次你谈到此事以后,总觉不甚妥当。请你再考一考,可能你是对的,我的想法不对。睡不着觉,偶触及此事,故写了这些,以供参考。

毛泽东

一九五八年二月十日上午十时

复寻《唐书·文苑·贺知章传》(《旧唐书·列传140》,页24),亦无不带家属之记载。

近年文学选本注家,有说“儿童”是贺之儿女者,纯是臆测,毫无确据。(《毛泽东书信选集》第535~536页)

“自从资本主义兴起来,

秦始皇又有名誉了”

2月23日,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就如何评介秦始皇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他说:“一股风一来,本来是基本上好的一件事,可以说成不好;本来是基本上一个好的人,可以说他是坏人。比如我们对于秦始皇,他的名誉也是又好又不好。搞了两千多年,封建社会没有人讲他好的,自从资本主义兴起来,秦始皇又有名誉了。但是,共产主义者不是每个人都说秦始皇有点什么好处,不是每个人都估计得那么恰当。这个人大概缺点甚多,有三个指头。主要骂他的一条是焚书坑儒。一个古人,几千年评价不下来.当作教训谈谈这个问题,同志们可以想一想。”(《毛泽东之魂》第283页)

亲自选编唐、宋、明有关诗词

3月4日,毛泽东首次到成都,参加中央工作会议。下午,一到这个蜀汉古都,立即要来《四川省志》、《蜀本纪》、《华阳国志》阅读。以后,又要来《都江堰水利述要》、《灌县志》等地方志书籍,还在书上批、画、圈、点。会议期间,毛泽东亲自选唐、宋、明三朝诗人写的有关四川的一些诗词,连同《华阳国志》,一并印发给与会同志。(《毛泽东的读书生活》第6页)

杜甫诗“是政治诗”

3月7日,毛泽东游览了成都西郊的杜甫草堂。在参观过程中,他对后人凭吊草堂题咏的诗句石刻看得十分仔细,对大廨前那副清人顾复初的名联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蜷虎卧几诗客;先生亦流寓,有长留天地,月白风清一草堂。

毛泽东左手轻托下颚,微弯的右臂背在身后,神态从容安详。他用轻微的声音诵读上联,脱口说道:“是集杜句。”然后走到西头看完下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赞赏地同周围同行者说:“好。”(《毛泽东的读书生活》第131页)

毛泽东游览了杜甫草堂。在杜诗版本展览室,他看完明、清和近世刻印的各种不同版本的杜诗后,望着陈列在橱内的诗集说道:“是政治诗!”他还仔细地看了各种杜诗外文版本。(《成都日报》1958年4月30日)

毛泽东在杜甫草堂纪念簿上题了“政治诗”三字。(《光明日报》1977年9月17日)

毛泽东兴致很高,他诵读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诵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时,风趣地说:“看来,高级知识分子的住房困难问题,是古已有之的。”(《毛泽东走出红墙》第57页)

“后来治蜀要深思”

紧接着,毛泽东来到南郊武侯祠。先到碑亭详察了石碑。随后观看了二门和刘备殿的楹联。他对陪同的负责同志说:“你们走在前面,你们年轻,应该多看些。”武侯祠内楹联随处可见,以诸葛亮殿前的清末赵藩所题最负盛名: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此联系赵藩游武侯祠时借诸葛亮治蜀针砭时弊。此联独特新奇,不落窠臼,提出了“攻心”、“审势”两个颇有见解的问题,给后人以深刻的启迪。毛泽东认真地看了此联,反复吟诵。(《毛泽东的读书生活》第131~132页)

据李银桥回忆:毛泽东看着对联说:“可惜呀,诸葛亮一世英才,没能完全实现自己的抱负。……”(《历史的真言》第695页)

“明朝前后七子做诗,专模仿唐人”

3月10日,毛泽东在成都会议讲话。他说:“要学习苏联及其他外国的长处,这是一个原则。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孔夫子说过的。那时学礼、乐、御、射、读书写字等等;现改为规章制度、国际歌、枪炮、驾汽车、飞机等等。学习外国一切长处,永远是原则。但是,学习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专门模仿。明朝前后七子做诗,专模仿唐人;王壬秋的诗,模拟占很大部分。一种是独创精神。学习应和独创相结合,硬搬苏联的规章制度,就是缺乏独创精神。”(李锐《“大跃进”亲历》,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年3月版第170页)

引用李清照词说“寡妇心情”

3月18日,成都会议上毛泽东在陈伯达发言时插话说:“有两个问题。一个问题可以这么看,同帝国主义争时间、争速度。假如帝国主义都搞掉了,也是两种办法:一种是干劲十足,群众路线,在轰轰烈烈热潮中前进。另一种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也可以是这样一条路线。‘凄凄惨惨,冷冷清清’,那并不见得好。这是宋朝女词人李清照的一首词,她是个寡妇。这首词可能是金兵打杭州,把宋高宗追到海里头那个时候写的。是以一个寡妇面孔、寡妇心情来建设社会主义,还是另外一种心态建设社会主义?”(《“大跃进”亲历记》第206页)

成都会议印发邹容《革命军》

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说:四川有个邹容,他写了一本书,叫《革命军》,我临从北京来,还找这本书看了一下。他算是提出了一个民主革命的简单纲领。他只有17岁到日本,写书的时候大概是十八九岁。20岁时跟章太炎在上海一起坐班房,因病而死。(《毛泽东的读书生活》第206页)

毛泽东又说,要人们敢说,精神振作,势如破竹,像马克思、鲁迅那样,敢说。把顾虑解除,把空气冲破一下,搞出一种新气氛。邹容十八九岁写了一篇《革命军》,直接骂皇帝。章太炎写文章驳康有为,也是精神百倍。年纪越大,用处越不多,但也不要妄自菲薄,要有用处就要鼓点劲。当然,年纪大的也还要,也要掌舵。(《“大跃进”亲历记》第233页)

成都会议期间,毛泽东让会议印发了邹容的《革命军》、章太炎的《驳康有为论革命书》,以及“附录”。《苏报案实录》(张篁溪)、《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鲁迅),合印成一本。(《“大跃进”亲历记》第217页)

称赞“二王庙”长联好

3月21日,毛泽东参观四川灌县都江堰。他来到五垒山上的二王庙。都江堰管理处处长张建中指着二王庙门额上的金匾对毛泽东说:“金匾中的‘二王庙’三个字是冯玉祥将军亲自题写的。”毛泽东望着金匾上凝重厚朴的三个字,赞叹地说:“写得好,很像冯将军其人。”入门后,墙壁上有清代的都江堰灌溉区域图,侧墙上镌刻着“深淘滩,低作堰”6个大字。庙里还有许多楹联佳作,其中一副长联受到毛泽东的称赞:

两千年好事车同轨书同文天府百流同灌;

数万顷良田水有源禾有本中华一大有州。

(《功盖大禹》第161页)历史上总是学问少的人推倒学问多的人

3月22日,毛泽东在成都会议再次提出破除迷信,解放思想。

从古以来,创新思想、新学派的人,都是学问不足的青年人。孔夫子23岁开始讲学,学问是慢慢学来的。耶稣年纪不大,有什么学问?释迦牟尼19岁创佛教。孙中山青年时有什么学问?他的学问也是后来学来的。马克思在开始著书时,只有二十几岁,写《共产党宣言》时,不过30岁左右,学派已经形成了。那时,马克思所批判的都是一些当时的资产阶级博学家,如李嘉图、亚当·斯密、黑格尔等。历史上总是学问少的人推倒学问多的人。章太炎青年时代写的东西是比较生动活泼的,充满民主革命精神,以反满为目的。康有为也是如此。刘师培成名时还不过20岁,死时才30几岁。王弼注《老子》的时候,不过十七八岁,因用脑过度早死。死时才20几岁。颜渊(二等圣人)死时才32岁。李世民起义时,只有18岁,当了总司令,24岁登基当了皇帝。秦叔宝也是年轻的。岳飞建立岳家军时只20几岁,死时才38岁。年纪不甚大,学问不甚多,问题是看你方向对不对。年轻人抓住一个真理,就所向披靡,大经济学家比不过。而我们在教授面前就那么无力,怕比学问。办刊物,只要方向不错,就对了。雷海宗读了马列主义,不如我们,因为我们是真相信马列主义,他越读得多还当右派。(《“大跃进”亲历记》第229页)

“我们开头搞革命,

还不是一些娃娃,二十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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