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的思绪乱七八糟,这个古老的城让我被外面繁华的社会磨练的越来越机械化的思绪,变得天马行空,伤感而多情。兜兜转转走在亳州的主干道魏武大道上,我被突然出现眼前这座好似凭空显现的建筑搞的浑身不自在,就像无数个小手撕扯着我的记忆。
高中毕业那年我们一班同学在不远处的爱尚KTV嚎了一下午的信的《海阔天空》,和亲朋好友三两成群的到魏武广场放孔明灯、逛夜市的时候无数次的经过这条路,可是记忆里这个插着曹家旗子的建筑着实模糊的很。
手里紧紧的攥着地图和参观门票站在曹家墓的入口处,不知何去何从。天空乌云密布,昨夜天气预报也没有说今天有雨啊,显然天气预报大多时间是不靠谱的,据说今天有五千年才有一次的流星雨,看样子是看不上了。
闷闷的天气导致我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毛毛的感觉,每靠近一步曹家的墓地,我感觉浑身就像被撕扯一般的疼,对于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我觉得是我的懦弱因子在作怪,咬咬牙,既然来了就去逛逛,我将票递给检票员,检票员诧异的看着我:“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闭馆了,导游已经下班了,你脸色不太好能自己一个人参观吗?”我笑笑点点头接过门票,发觉自己的脸就像是结冰了一样,僵硬的难受。只是微微上扬嘴角的动作都让我觉得万分不适。拿着票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土堆,这应该是曹家墓的封土堆。但是总觉得这个封土堆和我以前去过的陵墓的封土堆有些不同,说不出的怪异。
进入墓室,灰暗的灯光和潮湿的空气让我的每个毛孔都在颤抖,整个墓室就只有我一个人,前进一步我就觉得我身体沉重一点,血液好像被一点点的冰封,安静的墓室里我能清晰的听到我的呼吸和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慢慢撞击着我的鼓膜刺激着我的神经。走进主墓室,橘色的灯光充盈在石屋里,墓室的中央摆着一个玻璃展览柜,里面放的是一副银缕玉衣,应该是后来模仿制造,我掏出手机想要拍照,手臂却像突然失控不听使唤,手机从我手上滚落到了地上,我赶忙弯腰去捡,胸前的吊坠从我的衣领滑落出来。我的手刚刚握紧手机,便失去了知觉。
几秒钟,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那时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早已经安排好的定数,安排好的东西就像是吃饭一样,到了时间不管你饿不饿你都要去吃,不吃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逃不掉又无法预料。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落霞漫天,也许我有些错怪天气预报了,只能说这天太变化莫测了,明明我进曹家墓参观的时候还是乌云漫天,如今的天空是那么绚烂多彩。
不过有一点不对劲的是,我不应该在地下墓室里吗?而如今我躺在了一个杂草丛生的湖边,湖边的泥土吸收了湖水的湿气,冰凉滑腻,试着舒展一下冰凉酥麻的四肢,一种奇异的暖流从我胸口游动在我身体里缓缓流淌。但是,我连抬一下小拇指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在这个安静的湖边躺了一天一夜,有三十二只飞鸟在我身边停歇顺便吃掉在我身上经过的不知名字的虫子。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凉滑腻的烂泥里,没有办法动弹,四周安静到能听到湖水里的鱼用鱼鳍滑动水流的声音,还有我的心跳和身体内一些奇异的声音,此时我绝望到了极点,如果没有人发现我,我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我静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奇怪的是我的内心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躺在这里时的安静平和,我能感受得到,我的身体似乎有些细微的改变,只要我静下心来,我就能跟着那种细微的感觉游走我的全身。
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让我分析我躺在这里的前因后果。首先,我躺在这里和曹家墓室有着很大的联系,因为我能清晰的回忆起我进入曹家墓室的全部经过,墓室很空旷,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被考古学家和博物馆带走,主墓室只有一个仿制的银缕玉衣,我在观看银缕玉衣的纹路时想用手机拍一下照,我的手却突然不停使唤,手机掉在地上我弯腰去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记忆嘎然而止,我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很轻但是很黑很黑的梦里面,一直漂浮漂浮,当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就躺在了这个湖边不能动弹。身后的背包还在,我能感到背包里的金属制品抵押着我的后背,酸痛感提醒我这不是梦,我还活着。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我是怎么从曹家的墓室躺在这个小湖边的。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我不知道妈妈迟迟不见女儿归来会猜测什么结局,明明只是去帮她买些蔬菜的种子,怎么会一去不回了。
私奔?失踪?绑架?勒索?死亡……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消息妈妈会比较容易接受哪一个。
我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亡,刚开始我担心我会被虫子吃掉,那种担心自己被一点一点啃食掉的恐惧感占据着我的内心,但是,大概因为我呆在湖边的时间太长了,皮肤失去了吸引虫族的温度,就连偶尔好奇呆在我身体上停留的小虫被同样好奇停在我身上歇息的飞鸟当作零食吃掉后,我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在我身边蠕动的东西。
身下潮湿的泥土和身边的杂草让我想到了毒蛇,但是那么长时间,我除了见过觅食的飞鸟再也没见到过其它的生物了。那么,唯一能威胁我的生命的东西那就是时间了。时间,像一个柔软纤细的小手,慢慢的牵拉着我的灵魂走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