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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人拥有什么样的天赋,实际上是从小就看得出来的,鸢尾也是,她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明白,自己是绝对没有学数学的天赋的,数学对她来说更像是冤家,若是遇上那种五十几岁更年期的女老师,那她就会学得更惨。

至今她依旧怀疑,她对数学的那种打心底里生出来的恐惧,不会是拜之前上兴趣班碰到的那个老巫婆所赐的吧?从小就给她留下了学数学的心理阴影……

那个时候刮起一阵学奥数的风,学校的老师给家长们推荐各种奥数兴趣班,名义上是建议,实际上是必报,鸢尾也被逼无奈的去上了“奥数”培训班。她记得老师是一个胖胖的、颧骨突出的女老师,面相看起来很凶,实际上也很凶……年纪很大,脾气暴躁,上她的课就好比在玩心跳游戏——那个老师爱点名,被点到的学生要上台到黑板上解题,解不出来的话……呵呵……自求多福吧。

鸢尾被点过几次,答不出来后就彻底蔫了……每每和那老师的眼神对上后,她都会立刻避开眼去或者垂下头,如此心虚的表现自然逃不过被点名的命运……上讲台后,她把粉笔都快捏断了还是不知道题该怎么解……

红着脸下台后自然被恶言恶语的伺候了,从此以后,她就特别讨厌数学,并且曾一度怀疑自己数学学不好到底是因为完全没这个智商呢?还是因为在她是根小苗苗的时候就被无情的摧残了……?

直到高年级了才确定,自己还是拥有正常水准的智商的,因为此时换了个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女老师……她很喜欢,对数学课没有了抵触心理,于是数学成绩就刷刷刷的往上冲,回过头来才发现小学数学其实很简单,只是当时被一叶障目了罢了。

快临近毕业了,多少有一些升学压力,单元测验也多了起来,大家好像都卯足了劲儿要好好念书,所以最近的数学测验满分的人笔笔皆是,老师是当着全班的面发考卷的,念一个分数,一个人上来拿,若是没拿满分,就是很丢脸的事了。

不过那是对成绩好的人来说的,对于鸢尾来说,偶尔拿一次满分她就很心满意足了。现在,数学老师又在讲台上面笑眯眯的发考卷,鸢尾艳羡的看着那些拿了100分的同学满脸骄傲的从台上走下来,自己也暗暗也提着心,期待着这次的成绩。

其他人也一样,所以此时教室里很安静,空气都像被凝结了一样,弥漫着一阵紧绷的味道。

忽然,这阵紧绷感被撞破了……后门砰的一下被撞开,大家齐刷刷的都扭头朝后看去。

“对不起啊,老师,我来找我的护士姐姐……”看到这形同上课的氛围,叶奕声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末了还嘀咕了一句:“这不是下课了么……”

鸢尾震惊的看着小不点儿,耳边就听到老师亲切的问道:“你的护士姐姐是谁啊?”

叶奕声一脸正经的环视了一圈众人,找到人群中目光呆滞的鸢尾后,眼睛一亮,指着她大声的喊道:“就是她!”

感觉到大家的视线都在往自己的脸上聚集,鸢尾的脸腾的一下就热了起来,不过给她救场的人倒是到得很准点,清泉的那个小恶魔和他的同学们也到了,小恶魔一到教室就大声喊道:“老妖婆!快出来!!”

很不厚道的,这喊声瞬间就治愈了鸢尾的心……因为此刻全班都在大笑,再无人顾及到窘迫的她了……鸢尾好笑的看向清泉,就见她恶狠狠的瞪着那只小恶魔,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她的全身就要炸开来一样。

这原本就已经是下课时间了,她们这段日子精心准备的战地医护表演是要登台献给“领导们”看的,校方高度重视,所以数学老师看到这群小萝卜头的到来也就只能妥协,和她们打着商量的说道:“等我发完卷子你们再去,怎么样?小朋友们等一会儿好吗?”。

如此温柔的老师,她们怎么拒绝得了?更何况大家的确是很想知道自己的成绩,遂都乖乖的点头了,唯有鸢尾有些忐忑,她担心万一她考的不好,那不是在叶奕声面前就出丑了吗?

在她闪神的间隙里,叶奕声竟然就不知怎么做到的,从后边慢慢的蹭到了她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成功的把她给吓了一跳,好险才没叫出声来,后面的男生看到她惊吓的表情露出一脸得逞的笑……

她抚了抚胸口,拉了奕声到身边,小声的嘱咐道:“等一会儿喔,马上就好。”

奕声很配合,就是有点配合过头了……他踮起脚尖,吃力的伸手抱住她的脖子,把她拉下来,小嘴凑近她的耳朵,耳语道:“你们老师在发什么呀?”

鸢尾尴尬的和注意到她们这边动静的数学老师对视着,发现老师没有生气的痕迹后,才压着声音回道:“数学考卷。”

语音刚落,就被点名了,鸢尾心跳得怦怦怦的,以为老师这会儿生气了,于是抬起头来时脸都涨的通红。结果证明她想多了:

“林鸢尾,95分。”

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上台取卷子,从老师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试卷时,她第一眼就扫向了卷首的红字——95不错吖……还不算太丢脸……鸢尾心满意足的抬起头,余光瞥见了站在教室后门口的一个人影,她的脚步滞了滞,不可置信的望向了那个方向。

是叶罄!怪不得刚才她拿试卷的时候底下爆发了一阵小声议论,原来是他来了!可她看到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他听到她的成绩了!!!第二反应是:还好考得不是太糟……

而叶奕声竟然蹦到了他的身边,叶罄正在笑着和奕声说话,一大一小的笑容都沐浴在斜照过来的阳光下,两人的脸侧都笼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暖得刺眼,鸢尾瞥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她怕,虽然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怕他看到她?还是怕同学看到她在看他?可能都有,更多的是这份悸动的感情,她暂时只想自己慢慢的品。

“好了,发完了,要去排练的女生们赶紧去吧。”发完卷子后,老师很大方的把时间都还给了他们。

鸢尾起身向后望去时发现叶罄还在那,而由于他身边的叶奕声在不停的朝鸢尾招手,使得叶罄也随之望了过来。见此鸢尾握紧了拳头,紧张得都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了!

可她再怎么慢慢走,还是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她不敢看叶罄,只好把目光放在叶奕声身上,不想奕声拉着她的手,朝叶罄道:“罄哥哥,这是我的护士姐姐!怎么样?我们俩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次次拿第一!!”说着还胡乱挥舞了两下小手。

鸢尾听到叶罄轻笑了一声,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奕声的脑袋,说道:“乖一点,放学我来接你。”

那是鸢尾第一次听到叶罄的声音,怎么说呢,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明明就是还没长大的男声,语气也很正常,偏偏就让她听出了几丝柔情万千来,后来这一幕她在脑海里回想了好多次,想了多少次就后悔了多少次,当初应该抬眼看看叶罄的脸的,毕竟是第一次近距离听到他的声音吖。

“也麻烦你了,同学。”

鸢尾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和她说话,连忙抬头,就撞进了他的一汪似秋水般的眸子里,温温柔柔的眼神,含点笑意,她不明白他为何对陌生人都要这样的笑,但她真的心动了……

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鸢尾才回过神来,遂笑了笑道:“没事,奕声很乖。”她觉得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因为叶罄的反应有点……难以形容的怪……听了她的话后,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叶罄来这好像就是为了交待奕声这话的,说完就走了,鸢尾这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的背影,干干净净的白色校服,干干净净的人。

“护士姐姐,那是我堂哥。”奕声在一旁说道。

其实鸢尾已经猜到一些了,但真的听到真相后,心绪还是有点波动的,再看叶奕声时,就怎么看怎么像叶罄了。

后来她回想,她和叶奕声的关系那么好,主要还是因为她当初对这个小不点儿无限制的宠吧,而她对叶奕声好,也是因为心里头藏着那么一份好,想送,却送不出去。

“我堂哥帅吧?”奕声童言无忌的问道,把鸢尾惊了一跳,还以为这个机灵的小鬼发现了什么端倪呢。

“他会好多好多东西呢!篮球、足球、羽毛球……”奕声掰着手指,对叶罄擅长的和爱好的东西如数家珍,十足的崇拜哥哥的乖弟弟。

“是吗?”鸢尾飘忽的问道,脑中忽然茅塞顿开,她看着奕声,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她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得志的倾向,但就算不能像文静那样直接认识叶罄,通过他的弟弟来认识,也不赖,不是么?特别是对于她这种独自怀揣着这份暗洛洛的倾慕,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的人来说,或许这样更好。因为他不会有压力,她也不会觉得尴尬。

于是她开始搭腔:“足球不是男生们都在踢么?哪里有什么特别的……”

奕声闻言跳脚,挥舞着小爪子大声道:“那不一样!!罄哥哥踢得特别好!特别特别的好!!!你知道有多特别!”

我当然知道……鸢尾在心里默默的想。

才一年级的奕声还不会太多的形容词,只不停的和鸢尾强调他的哥哥有多么的特别、多么的好,鸢尾都感同身受,却还是要撩拨他说出更多的内容,看着奕声倔强的小表情,她心里也闪过片刻的内疚,但很快便被她忽略不计了……对于这时候的鸢尾来说,没什么,比叶罄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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